《讀醫隨筆》~ 卷二上 (2)
卷二上 (2)
1. 三陰三陽名義三
（論六經、六氣不能強合，又推論其餘意也。），
至真要論曰：以名命氣，以合命處，而言其病，名謂四象之名。即陰陽離合論所稱三陰三陽之名也。氣，風、寒、暑、濕、燥、火之六氣也；處，人身十二經之部位也。由此觀之，以天地四方之象，起三陰三陽之名，因即以其名加之六氣，因即以其名加之人身，此不過藉以分析氣與處各有所屬，俾得依類以言其病耳!言者，討論之謂也。
白話文：
《至真要論》說：用「四象」的名稱（青龍、白虎、朱雀、玄武）來命名人體氣候，並結合這些四象出現的位置來討論它們的病理，這所謂的「四象」就是《陰陽離合論》中提到的「三陰三陽」。「氣」是指天地間的風寒暑濕燥火六種氣候；「處」是指人體十二經脈的部位。由此可知，中醫先賢借用天地四方的象徵來命名三陰三陽，再根據這些名稱結合六種氣候，最後再套用在人體上，這種分類只是為了方便分析氣候與部位之間的對應關係，以便根據這些對應關係來討論疾病。
其不可以氣之名、處之名，即指為病之實也，不昭昭乎?不但此也，以人身前、後、兩側之表裡，分三陰三陽者，是固常說，熟於人中者也；又有以人身之形層，分三陰三陽者，又有以人之身形分三陽，三焦分三陰者。且也，少陽為一陽，厥陰為一陰，陽明為二陽，少陰為二陰，太陽為三陽，太陰為三陰。
白話文：
如果不可以「氣」或「處」的名稱，來指稱病情的實質，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？不只如此，根據人體的前、後、左右的表裡，分成三陰三陽，這是眾所周知、對人體熟悉的人所說的；但也有根據人體的形狀層次，分成三陰三陽的；還有根據人體的外形，分成三陽；三焦分成三陰的。少陽為一陽，厥陰為一陰，陽明為二陽，少陰為二陰，太陽為三陽，太陰為三陰。
三陽為極表，一陰為極里，數由一而至三，即由里而達表也。而脈象之三陰三陽，其表裡名義，則又不同。《素問》曰：鼓一陽曰鉤，鼓一陰曰毛。夫鉤、毛，，皆浮之象也，而曰一陰一陽，是以一為極外矣。鼓者，謂脈之來而應指也，其脈來見於浮分，而其氣屬陽者，鉤之脈也；脈來見於浮分，而其氣屬陰者，毛之脈也。氣屬陽者，來盛去衰也；氣屬陰者，來衰去盛，所謂秋日下膚，蟄蟲將去也。
白話文：
極陽盛於外顯，極陰藏於內裏。數字從一到三，表示從內到外的過程。而脈象中的三陰三陽，其表裡涵義則不同。《素問》記載：「脈象跳動一陽為『鉤脈』，一陰為『毛脈』。」「鉤脈」、「毛脈」都是浮脈的表現，但是稱為「一陰一陽」，說明一為最外層。
「鼓」指的是脈象跳動被手指感受到。如果脈象出現在浮脈部位，它的氣屬陽的，就是「鉤脈」；出現在浮脈部位，它的氣屬陰的，就是「毛脈」。氣屬陽的，來脈盛而退脈弱；氣屬陰的，來脈弱而退脈盛，就像秋天陽氣降下，蟄伏的蟲子就將離去一樣。
由此推之，脈見於中分，其來盛者，謂之二陽，其去盛者，謂之二陰可知矣；脈見於沉分，其來盛者，謂之三陽，其去盛者，謂之三陰可知矣。明於斯義，則知一陽結謂之隔，決非手足少陽也；二陽結謂之消，決非手足陽明也；三陰、三陽結謂之喉痹，決非太陰、太陽也。故《脈經》引扁鵲言曰：出者為陽，入者為陰。
白話文：
根據這個道理，脈象出現在中間的部位，來勢強勁的，稱為「二陽」；來勢微弱的，稱為「二陰」。脈象出現在裡面的部位，來勢強勁的，稱為「三陽」；來勢微弱的，稱為「三陰」。明瞭這個道理，就能知道「一陽結」是指隔閡，絕不是指手少陽經或足少陽經；「二陽結」是指消渴，絕不是指手陽明經或足陽明經；「三陰」、「三陽結」是指喉嚨腫痛，絕不是指太陰經或太陽經。因此，《脈經》引用扁鵲的話說：「脈象向外出的屬陽，脈象向內入的屬陰。」
脈來一出一入為平，再出一入為少陰，三出一入為太陰，四出一入為厥陰；再入一出為少陽，三入一出為陽明，四入一出為太陽。以出入之多少，分陰陽之太少，其義皎然而有徵矣。其以出多為陰，入多為陽者，指病脈之反乎常數也。夫三陰三陽之所屬眾矣，引之可十，推之可百；引之可千，推之可萬。
白話文：
脈搏跳動一次，然後退回一次被稱為平脈，再跳一次，退回一次為少陰脈，跳三次，退回一次為太陰脈，跳四次，退回一次為厥陰脈；再退回一次，跳一次為少陽脈，退回三次，跳一次為陽明脈，退回四次，跳一次為太陽脈。根據跳動和退回的次數，可以區分陰脈和陽脈，陰陽的強弱，其中的道理非常明顯。病脈跟正常脈象相反，因此陰脈跳動多，陽脈退回多。三陰三陽的變化萬千，可以延伸到十種，推廣到一百種；可以延伸到一千種，推廣到一萬種。
獨未聞有以脈之浮沉出入，分屬三陰三陽者，而求之經文，確有此義，故縱言及之，以質之有道者。明乎此，則知三陰三陽之名，隨處可稱而不可互相牽合者也。黃坤載曰：小腸屬太陽者，火從水化也；胃屬陽明者，濕從燥化也；腎屬少陰者，寒從熱化也；肺屬太陰者，燥從濕化也；少陽、厥陰，木、火同化也。是以六氣強合六經者謬矣。
白話文：
我沒有聽說過有人根據脈象的浮沉出入，把它們分為三陰三陽。但在醫經中，的確有這樣的說法，所以就試著提出來，請有見識的人指教。明白了這個道理，就會知道三陰三陽的名稱，可以隨處使用，但不能混為一談。黃坤載說：小腸屬於太陽，是因為火從水變化而來；胃屬於陽明，是因為濕從燥變化而來；腎屬於少陰，是因為寒從熱變化而來；肺屬於太陰，是因為燥從濕變化而來；少陽、厥陰，是木火同化而來。因此，將六氣強行與六經對應的說法是錯誤的。
張隱菴曰：《傷寒論》治六氣之全書也，是以六經牽合六氣也。
2. 高骨大骨非一骨也
《生氣通天論》曰：因而強力，腎氣乃傷，高骨乃壞。又曰：味過於咸，大骨氣勞，短肌，心氣抑。王冰云：高骨，腰高之骨也。喻嘉言云：大骨即高骨，常有高僧絕欲，只因味過於咸，以致精泄潰敗，墮其前功。竊以為二說皆非也。高骨者，陰上毛際之橫骨也，非腰高之骨。
白話文：
《生氣通天論》中記載：過度用力，會損傷腎氣，導致腰椎骨受損。另外，飲食過於鹹，會損害腰椎骨的氣血，肌肉消瘦，心氣受到壓抑。王冰解釋說：「高骨」是指腰部凸起的骨頭。喻嘉言認為，「大骨」就是「高骨」，他說經常有僧人過於禁慾，結果因為飲食過於鹹，導致精液流失，前功盡棄。我認為這兩種說法都不對。「高骨」指的是陰毛上緣的橫骨，而不是腰椎骨。
腰有何高骨耶?強力者，即強力入房，交合太過也。此骨為肝、腎之經所繫，交合太過，不但內臟之氣傷，而外經所繫之高骨亦壞。每有多戰強泄者，毛際橫骨隱作痠疼，是其徵也。《洗冤錄》辨俗言婦人貞潔從一者，其陰骨潔白；其淫而多夫者，則全變成黑。非也。凡室女及婦人未生產者，其骨皆白；生育多者，其骨皆黑。
白話文：
**大骨：**包括脊椎骨、臂骨、肘骨、臀骨。
無關貞淫也。婦人生產多而骨壞，不可知男子交合多而骨壞乎?此骨為肝、腎所繫，大筋所結，橫束下焦；若壞，則筋弛而無束，五臟之氣，膀胱之津液，腎之精，皆有下泄不禁之虞矣!豈尚堪長壽乎?
大骨，則舉人身脊骨、臂骨、肘骨、胻骨而賅之也。氣勞者，咸走骨，骨病無多食鹹，鹹味入骨，則津液凝澀，骨失所養，骨中之氣熱而燔矣，故曰勞也。凡人食鹹則渴，血汁舉為所澀，骨髓不得榮養，其煩勞也，不亦宜乎?然則高骨也，大骨也，一乎二乎?高骨壞者，精不固，傳為虛損；大骨勞者，骨內蒸發為癰、疽、痿、痹，甚則枯槁。
**氣勞：** 氣血流動不暢，常會集中在骨頭部位。
**骨病忌鹹：** 鹹味會進入骨頭，導致津液凝固，骨頭失去營養，骨中的氣血會過熱而灼傷，因此稱為「勞」。
**凡人食鹹則渴：** 鹹味會使血流阻滯，骨髓無法得到滋養，所以容易疲勞。
**高骨與大骨：**
* **高骨：**骨頭高聳，表示精氣不固，容易虛損。
* **大骨：**骨頭粗大，表示骨頭內部過於乾燥，容易形成癰瘡、痿痹，嚴重時甚至會枯槁。
3. 三焦水道膀胱津液論
陳修園曰：經云，三焦者，決瀆之官，水道出焉。膀胱者，州都之官，津液藏焉，氣化則能出矣。此數語，向來注家皆誤。不知津液為汗之源，膀胱氣化則能出汗，故仲景發汗取之太陽。水道，為行水之道。三焦得職，則小水通調。須知外出為膀胱之津液，下出為三焦之水道也。
白話文：
陳修園說：經典記載，三焦是疏通水道的器官，水液從這裡排出。膀胱是儲藏津液的器官，津液氣化就能排出體外。過去的註解家對這幾句話都理解錯了。他們不知道津液是汗液的來源，膀胱津液氣化就能出汗，所以仲景治療發汗取法於太陽經。水道是水流經的道路。三焦功能正常，小便就會通暢。要知道，出汗是膀胱津液的表現，而排尿是小腸水道的功能。
故凡淋瀝等證，皆熱結膀胱所致，而治者卻不重在膀胱，而重在三焦。按此說本於張隱菴，乍讀似新奇可喜，而實違經背理之甚者也。夫下出為三焦之水道，是矣；外出為膀胱之津液，則非也。三焦者，水所行之道，非水所藏之府也。汗與小便，俱由三焦經過，故汗多則小便少者，水在三焦，即為熱氣蒸動，泄於膜外，達於皮膚，而不待傳入膀胱也。非既入膀胱，復外出而為汗也。
白話文：
因此，所有類似尿失禁的症狀都是膀胱熱氣結聚所致，但治療時卻不重視膀胱，而重視三焦。這個說法出自張隱菴，乍看之下似乎新穎有趣，但實際上完全違反了醫理。
三焦是尿液流通的通道，這是對的；但是三焦不是膀胱水分流出的地方。三焦是水流通的道路，而不是儲藏水的地方。汗液和尿液都經過三焦，因此出汗多時尿液就會少，這是因為三焦的水分受到熱氣蒸發，通過皮膚排出體外，而不需要經過膀胱。它不是先進入膀胱，再流出變成汗液的。
氣化則能出者，膀胱無下口，必借三焦之氣化，有以轉動之，使之俯仰而傾出也，故曰「能」也。其曰水曰津液云者，水在三焦，氣味清淡，猶是本質，發而為汗則味鹹，傳為小便則氣臊，是已受變於人氣矣，故皆可以津液名之。非汗為膀胱之津液，小便為三焦之水也。乃汗與小便皆三焦之水，而外出、下出者也。
白話文：
當氣化作用發揮時，膀胱無法自行排出液體，必須藉助三焦的氣化作用。三焦的氣化作用就像一個滾輪，推動膀胱中的液體向上向下傾倒排出。因此，古人說"膀胱的液體之所以能排出，是因為三焦的氣化作用"。
古人所說的"水"和"津液"，指的是在三焦中的液體。這些液體氣味清淡，是其原始本質。但當這些液體轉化為汗液時，就會變得鹹味；當這些液體流入膀胱轉化為小便時，就會散發出臊味。這些變化都是因為受了人體之氣的影響。因此，這些液體都可以稱為"津液"。
並不是汗液是膀胱的津液，小便是三焦的水。汗液與小便都是三焦的水，只不過一個從體外排出，一個從體內排出。
發汗取之太陽者，太陽主表，以其經，非其腑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