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讀醫隨筆》~ 卷四 (3)
卷四 (3)
1. 蟲脈蟲證
關上脈微浮,積熱在胸中,嘔吐蛔蟲,心健忘。
關上脈緊而滑者,蛔動。尺中脈沉而滑者,寸白蟲。
腹中痛,脈當沉若弦,而反洪大,此為有蛔蟲。
腹中痛,多喘嘔,而脈洪者,為蟲。(按喘,疑當作唾。)
疳蝕,其脈細數,若虛小者生,緊急者死。
白話文:
如果脉象在关上部位微弱浮动,说明体内有积热,可能会出现呕吐蛔虫、健忘等症状。如果脉象在关上部位紧而滑,可能是蛔虫在体内活动。如果脉象在尺中部位沉而滑,可能是寸白虫在体内。腹痛时,脉象应该沉而如弦,但如果脉象反而洪大,则说明有蛔虫。腹痛伴随喘息呕吐,且脉象洪大,则也是虫症。(“喘”可能误写为“唾”。)孩子出现疳积,脉象细数,如果脉象虚小,孩子可以活下来,如果脉象紧急,孩子可能会有生命危险。
按:蟲病多起於濕熱太盛,木鬱土中而化生也。亦有瘀血所化者,世謂癆蟲是也。大抵在腸胃者易除,在經絡者難治。其脈不外弦滑、細數之兩途,然亦有弦遲者,胃中寒濕也;亦有細澀者,胃汁為蟲所消耗也。至於《洄溪醫案》所稱腸胃為蟲蝕盡,而人猶不遽死,則怪誕之說矣。
白話文:
蟲病大多是由於濕熱過盛,木氣鬱結於腸胃而產生的。有些也可能是由瘀血轉化而來,俗稱「癆蟲」。一般來說,寄生在腸胃中的蟲子比較容易清除,而寄生在經絡中的則難以治療。
蟲病的脈象通常是弦滑或細數,但也有可能是弦遲,這表示胃中有寒濕;或是細澀,這表示胃液被蟲子消耗掉了。
至於《洄溪醫案》中記載的腸胃被蟲蝕盡,而人卻還能活著的情況,這是一種荒誕的說法。
然事亦有甚奇者,族有貧婦,初覺七竅內如細蟲縈援,數年後,目盲,皮膚枯槁,而遍身振掉不息,夜寐稍靜,偶一言動,即肢體無一不戰戰慄慄然者。已十餘年矣,今尚未死,此必傷於微風,化生細蟲,吸血傷筋也。大抵蟲證與痰證相類,痰多怪證,蟲亦多怪證也。為暈眩昏厥,為癲癇狂妄,為吐利血水,為皮膚頑麻,奇痛奇癢,為四肢拘急,痿緩振掉,為怪夢紛紜,不可思議。世稱人有患蝨瘤者,《神農本草》水銀,有殺皮膚中蝨之文,不誣也。
白話文:
鄭然,
予近治汪君,初起顴上有水,常如屋溜一滴,並不破皮,後遂右半面常自覺振動,如吹大風狀,一日數發,已六七年。發時即須尖亦手不可近,觸之,其痛徹心也,皮色如常,不腫不變,內外藥治,僅得小效,後挑出牙蟲無數而愈,平時牙並不痛。此亦奇證,與前貧婦之類,皆所親睹者也。
白話文:
我最近治療汪先生,他一开始颧骨上长了个水泡,像屋顶漏水一样,只有一滴,没有破皮。后来他的右半边脸经常自己震动,像是吹大风的感觉,一天要发作几次,已经持续六七年了。每次发作的时候,连一根针都碰不得,碰一下就痛彻心扉,皮肤颜色跟平常一样,没有肿胀也没有变化。内外用药治疗,只是稍微有点效果。后来挑出了无数牙虫,病就好了,平时牙齿也不疼。这也是个奇怪的病症,跟以前那位贫穷妇女的病症一样,都是我亲眼见过的。
2. 汗病
西席汪幼純先生,盱人也,家洪澤湖之蔣壩鎮。一日為予言,吾鄉有所謂汗病者,每發於三四月間,一人患此,即舉家傳染,同時併發。其證初起覺毛聳,即發熱昏臥,不省人事,不言不動不食,但口渴索飲,日夜不休,若家有五六病人,以一人供茶水不給也。至六七日,必大發狂躁,汗出乃愈,未有藥治者,若不能狂躁,即不起矣。
白話文:
先生姓仇,盱眙人,在蔣壩任職。一天,他有所得,在四月時節一個人獨自入山。同時,一個瘋子也入山,瘋子見他躺在樹下休息,人都不能動,口渴得快死了。五、六個瘋子都不理他。
此何病也?予沉思良久,曰:此即傷寒也。必冬日天之寒風,與湖之水氣相合,人自口鼻吸受,伏於膜原,不與榮衛出入之道相觸,故不即時發;交夏心中陽氣當升,而寒濕所伏適當其沖,阻其升發之氣,遂相激而成病矣。西醫謂人腦氣受傷,則知覺、運動之靈皆失。腦氣與心氣相依者也。
白話文:
這是什麼病呢?我深思良久,說道:這就是傷寒。必定是冬日裡寒冷的天風,和湖水的潮氣交合,人從口鼻吸入,潛藏在皮膚表層,不與人體內外循環的氣血相通,所以不會立刻發病;到了夏天,人體內心的陽氣應該上升,而潛伏的寒濕恰好與陽氣相沖,阻礙陽氣上升,於是互相激盪而發病。西醫認為人的腦氣受傷,就會喪失知覺和運動的能力。腦氣和心氣是相互依賴的。
心氣為伏寒所撲,與手少陰直中之傷寒相似,此仲景所未言者。其年冬月有異風,挾水邪而至,人受之者,斯為病矣。故每三五年而一見,蓋與運氣相關也。未病之先,邪氣內伏,必當有頭腦時或沉重,隱隱痛脹,心氣偶然一陣如悶之狀。治法,桂枝、麻黃皆不合格,當以小青龍加生津藥主之,以中有桂枝、細辛,能入心宣陽而散寒水也。若欲預防,則先於立春之月,多服桂枝可矣。
白話文:
心氣被潛藏的寒氣所侵襲,與手少陰心經正中受寒而引起的傷寒相似,這是仲景沒有提到的。那年冬天,有一股奇特的大風,攜帶著水邪,人們接觸到它,就會得病。因此,每隔三到五年就會出現一次這種病,與氣候變化有關。還沒生病之前,邪氣已經潛伏在體內,必定會出現頭部偶爾沉重、隱隱疼痛和脹痛,心氣偶爾會有悶悶不樂的感覺。治療方法,桂枝和麻黃都不適合,應該使用小青龍湯加滋潤津液的藥物為主,因為裡面有桂枝和細辛,可以進入心臟宣通陽氣,祛散寒水。如果想要預防,則在立春後,多服用桂枝湯即可。
發病之時,脈必沉伏不見,或沉緊細數;未病之先,其脈必緊小不盛也。此不過一時據理擬議之詞,實未知汗病果何義也。嗣讀《千金方》,乃知汗病即傷寒之別名也。俗每謂不可用藥,須俟自愈,枉死者多,是敝俗已千餘年矣。仲景《辨脈》有曰:病至六七日,手足三部脈皆至,大煩,口噤不能言,其人躁擾者,為欲解也。
白話文:
生病的時候,脈搏通常沉隱不見,或者沉重、緊迫、細微而急促;還沒生病之前,脈搏一定緊小而虛。這不過是根據理論推測出的說法,實際上不知道汗病是什麼意思。後來讀《千金方》,才知道汗病就是傷寒的別名。民間常說不能用藥,必須等到自己痊癒,因此枉死的很多,這種習俗已經流傳了一千多年了。仲景在《辨脈》中說:病情發展到六七天,手腳三部的脈搏都出現,伴有高熱,口不能言,病人煩躁不安,這是即將痊癒的徵兆。
情形與此符合,但未明六七日間,當用何藥,豈束手坐待耶?此病若邪重,當時即發,卒倒無知者,即為手少陰中寒也。(拙注仲景《辨脈》此條,謂其人躁擾句是眼目,若無此,則煩,噤乃氣脫也。觀此益醒。)
白話文:
這種情況和所說的症狀相符,但不明確說明六七天內應該用什麼藥,難道束手無策地等待嗎?如果這種疾病的邪氣較重,當時就會發作,突然倒下失去意識,這是少陰手經受寒造成的。(我對仲景《辨脈》中這條的註解是,說他躁動不安是因為眼睛不舒服,如果不是這樣,那麼就會出現煩躁和緊繃感,因為氣已經脫離了。看到這裏更加清醒。)
3. 肺中伏風有專寒夾溫不同
肺中伏風,有專寒者,有夾溫者。專寒是口鼻吸受風寒於內,其證嗆咳不已,入夜尤甚,為日稍久,肺氣不能清肅,即挾水飲上犯,面目胕腫,隱見青色。治之宜用溫散,如桂枝、茯苓、乾薑、細辛,皆要藥也。夾溫是先吸受天地亢燥之氣,肺中津液為亢氣擾耗,大氣出入不得滑利,呼吸喘促。
白話文:
肺部內有潛伏風寒,分為專寒和夾溫兩種。
專寒 是由於口鼻吸入寒氣所致,症狀是乾咳不止,夜晚尤其嚴重。時間一久,肺氣不能清除乾淨,就會併發水飲上犯,表現為面部腫脹,隱約發青。治療宜用溫散之藥,如桂枝、茯苓、乾薑、細辛等。
夾溫 則是先吸入過於乾燥的空氣,肺中津液被燥氣蒸發,導致氣息出入不暢,呼吸急促。
因之表氣不充,腠理不固,或夜寐盜汗,或勞汗當風,風寒乘虛內襲,遂時覺惡寒發的熱,肺氣愈不得暢,亢氣愈菀於中,時作嗆咳,遇勞即甚,痰涎乾結,成塊成裹,氣味腥腐,舌苔薄黃乾燥,唇焦引飲,脈象浮候弦而帶滑,中沉洪大而散,大便秘結,小便赤澀,甚至胸中腹中有一點結痛。是時正當仿大青龍、越婢之意,以兩解之,即愈矣。
白話文:
時乃宜和以藥,以除其陰寒,以生其,故以青龍東辦黃連、越婢湯之青龍以主方,在,湯,以其青龍主方,青 取其,婢主其。青 者,; 越 婢者,是。青者,;越婢者,婢取其。青
而醫乃有意深求,以為此肺癰也;又不遵古肺癰治法,而用桑葉、桔梗、連翹、銀花,一派苦寒沉降之品,致溫燥之氣愈結愈深,毫無出路,嗆唾膿血,而肺真腐矣。當肺未壞之先,挽回得法,間有發為斑疹、瘡瘍而愈者,然而難矣。其死也,面白唇枯,發焦目陷,吾見屢矣。
白話文:
而醫生卻有意深入研究,認為這是肺癰;又沒有遵循古代治療肺癰的方法,反而使用了桑葉、桔梗、連翹、銀花等苦寒性質的藥物,導致溫燥之氣越發深重,沒有出路,嗆出膿血,肺部真氣已經敗壞了。在肺部還沒壞之前,挽救得法,偶爾還能發展成斑疹、瘡瘍而痊癒,然而這很困難。他們死亡的時候,面色白枯、嘴脣乾裂、頭髮焦枯、眼睛深陷,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。
此病近時極多,醫者不可不知。《內經》勞風一病,證候與此相近。(巢氏風熱候正引此文。)是因勞倦津液內傷,風溫外襲,久不得出。蔓延於太陽、少陰之經脈,以內達於臟,致肺腎肺氣為之擾亂浮越。所以然者,正氣先傷。其力不能撐邪外出也。治之惟有滋助肝腎元氣,宣通肺與膀胱之經氣,需以時日,庶有瘳乎!
白話文:
這種病近來非常常見,醫者不能不知道。《黃帝內經》中記載的「勞風」這種病,證狀與這種病很相似。(巢氏風熱候正引用了這篇文章。)這是因為過度勞累損傷了體液,外感風熱,久久無法排出。蔓延到太陽膀胱經和少陰腎經,深入臟腑,導致肺腎之氣上浮紊亂。之所以如此,是因為正氣先受損。自身的力量不足以將邪氣排出體外。治療這種病必須滋補肝腎元氣,疏通肺經和膀胱經的經氣,需要時間,才能慢慢痊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