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暇卮言》~ 卷上 (16)
卷上 (16)
1. 卷上
白菜疏利,而菜心有毒。竹葉竹茹竹瀝,皆解熱消痰,而筍有毒,何其反也。物有未伸之氣,先時而折之,雖蒙水火之變,借人氣息,猶能發泄。故患瘡腫之人,食之則增痛增癢。若人身平和,臟腑之氣足以運化物氣,不至為害。本草云:凡瓜果未熟者有毒,皆此意。非其性真毒也,郁也。
譬如和厚之人,逆阻其方來,亦懷不樂,然此皆天郁也。酒之有毒,則人力造作之郁也。夫人之為郁異,而鬱之為毒同。又俗稱羊肉有毒,羊肉大補,功同參耆,毒性何在?然瘡腫增痛如神,蓋大溫大補之故,非關毒也。譬如癰疽早用白朮,則腫潰益甚,痛楚益加,膿窠瘡亦爾。
白朮豈有毒耶。
丹溪云:氣有餘即是火。此語誤人,氣安有有餘之理?據云有餘,是凡火症,宜用克氣瀉氣藥也。若對血言氣,則是血之不足,豈氣之有餘。故曰:滋其陰則火自息,第令益彼,不令損此,意至明矣。凡火有二,在臟腑者,升降自如則為氣,沖逆上攻則為火:在經絡筋肉間者,流行不滯則為氣,壅於一處則為火。輕則為痛為癢,重則癰腫生焉。
兩言以蔽之。氣逆為火,氣壅為火,斷不可以有餘為火也。逆則宜順,壅則宜通。
夜臥能使氣降,晝臥能使氣升。人至暮勞極,眼白昏而帶赤,靜臥一宵,詰朝對鏡清徹如故,此氣降之驗也。晝倦當靜坐片時,或散步玩物,睡態自解。若因而沉寢,則初覺之時,目白必赤,此因臥而氣反升之驗也。蓋晝當與陽俱開,乃逆其候而閉之,譬如夜當與陰俱閉。乃故狂呼豪飲,皆傷壽源。
古人云:夙興夜寐,出作入息,天之命也,人之紀也,愚一生勸人夙興,不勸人夜坐。
飲後臥宜側左,食後臥宜側右,大腸膀胱,各從其便。
升與逆不同,肝腎俱下宜升心肺皆上宜降。水火交,則無疾也。肝為風木,木生必升,風起必升,豈得為病?其太過則口苦頭眩,是逆也。腎氣逆則口作咸,亦逆也。非水升之謂也,故居下者宜升不宜逆,居上者宜降不宜陷。
白話文:
[卷上]
白菜性味平和,能通利,但菜心有毒性。竹葉、竹茹、竹瀝都能清熱化痰,但竹筍卻有毒,這真是矛盾的現象。有些事物內在氣機尚未舒展,就過早地被採摘或破壞,即使經過水火烹調,借助外力調理,仍可能產生毒性。因此,患有瘡腫的人吃了,會加重疼痛和瘙癢。但若身體平和,臟腑之氣足以運化食物的精氣,則不致產生危害。本草書中說:凡是瓜果未成熟的都有毒,都是這個道理。它們並非本性有毒,而是氣機鬱結。
就像性格平和的人,如果遇到阻礙,也會感到鬱悶不快,這都是自然界的鬱結。而酒的毒性,則是人為造成的鬱結。人的鬱結和各種毒素,其病理機制是相似的。民間常說羊肉有毒,其實羊肉大補,功效與人參、黃耆相似,它的毒性從何而來呢?然而它能加重瘡腫的疼痛,如同神效一般,這是因為羊肉溫補過度,並非真正有毒。例如,癰疽初期使用白朮,會使腫脹潰爛加重,疼痛加劇,膿瘡也是如此。
白朮難道有毒嗎?
朱丹溪說:氣盛則化火。這句話誤導了很多人,氣怎麼會有盛餘的道理呢?所謂氣盛,指的都是實火症,應該使用瀉火之藥。如果從血液的角度來理解“氣盛”,那就是血虛,而不是氣盛。所以說:滋養陰氣,火自然就平息了,只要益其不足,不損其有餘,道理就很清楚了。凡是火症,有兩種情況:在臟腑中的,升降自如則為氣,衝逆上攻則為火;在經絡肌肉之間的,流行通暢則為氣,阻塞不通則為火。輕則疼痛瘙癢,重則形成癰腫。
總之,氣機逆亂則為火,氣機阻塞則為火,絕不能以氣盛為火。逆則應順,壅則應通。
晚上睡覺可以使氣機下降,白天睡覺則會使氣機上升。人到傍晚勞累至極,眼白會昏暗帶赤,靜臥一夜,早晨照鏡子,眼睛清澈如初,這就是氣機下降的驗證。白天疲倦時,應該靜坐片刻,或散步玩物,疲勞自然會消除。如果繼續睡覺,醒來時眼白一定會發紅,這就是因為睡覺而使氣機反而上升的驗證。白天應該順應陽氣的舒展,卻逆其時令而閉塞它,就像晚上應該順應陰氣的收斂,卻狂呼豪飲,這些都會損傷壽元。
古人說:早起晚睡,出外工作,回家休息,這是天的法則,也是人的規律。我一生都勸人早起,從不勸人夜坐。
飲酒後睡覺應左側臥,飯後睡覺應右側臥,大腸和膀胱,各從其便。
升降與逆順不同,肝腎都在下部,應當上升;心肺都在上部,應當下降。水火交濟,則無疾病。肝屬風木,木的特性是向上生長,風的特性是向上吹拂,怎麼會得病呢?如果過度則口苦頭暈,這是逆亂的表現。腎氣逆亂則口鹹,也是逆亂的表現。並不是水向上升的意思。所以,下部的臟腑應當上升,不應當逆亂;上部的臟腑應當下降,不應當下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