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暇卮言》~ 卷上 (12)
卷上 (12)
1. 卷上
祀先醫，春冬仲月上甲日，上祀三皇，配以勾芒、祝融、風后，力牧，而附歷代醫師二十八人，歲遣禮部太醫院堂官分獻。東廡僦貸季、岐伯、伯高、鬼臾區、俞跗、少俞、少師、桐君、雷公，馬師皇、伊、扁鵲、淳于意，張機。西廡華佗、王叔和、皇甫謐、葛洪、巢元方、真人孫思邈、藥王韋慈藏、啟玄子王冰、錢乙、朱肱、李杲、劉完素、張元素、朱彥修。
醫書云：燒灰存性，存性二字最妙。可見萬劫成灰，性未嘗不存。今人當陷溺之後，四端時露，即死柘骨，猶能蔭後。惟業重毒火燒然不留，則性滅，天地聖人無如之何。
明初，四明儒者赴召，見太祖於便殿，對曰：臣業醫。太祖曰：卿為醫，亦知蜜有苦而膽有甜者乎？對曰：蜂釀黃連花則蜜苦，猿猴食果多則膽甜。太祖曰：是能格物者，擢為太醫院使。（鱧魚膽亦甜）
方言殗憍病，半臥半起。
梁帝勸醫文云：更六一於金液，改三七於銀丸。
恙說文曰憂也。一曰蟲入腹，食人心，古者草居多被此毒，故相問無恙乎？今人稱疾為微恙貴恙，是又以恙訓疾也。
嬰兒男曰兒，女曰嬰，又兒曰孺。
䘒音雖，或作脧赤子陰也。老子云：未知牝牡之合而䘒作，精之至也。
醫家有龍樹王祝由科，乃移精變氣之術，誠可已中寒之病，傳疰之氣，疫癧之災不可廢也。若五勞六慾之傷，七損八益之病，必有待於藥耳。
男女之無子者，非情不洽，則神不交也。何謂情不洽也，或男情已動，而女情未洽，則玉體方交，瓊漿先吐，陽精雖至，而陰不上從乎陽，謂之孤陽，或女情已動，而男情未洽，則桃浪雖翻，玉露未滴，陰血雖至，而陽不下從乎陰，謂之寡陰。兩者不和，若春無秋，若冬無夏，故不成胎也。
何謂神交也？夫媚其婦，婦依其夫，身雖未合，心已先孚，此神交也。或男子外慕而不專，女子善懷而不怡，事出勉強，中多牴牾，故亦不成胎也。凡若此者，服藥何益？（詳天寶秘訣）
王宇泰曰：萬曆丙午冬日，過鷲峰寺，訪汪仲嘉。留午餐，高原昱法師、王太古、吳翁晉、皆在焉，仲嘉謂余曰：公知王節齋所以死乎？余曰：不知也。仲嘉曰：節齋為四川參政時，得心腹痛疾，醫療之，百方不衰，日以益甚，聞峨眉有道者善醫，然不可至也。
節齋親至山，屏癜輿從，徒步至其寓，所以示虔，道者望見即驚曰：病深矣，既展拜相讓，坐定，問公於服餌有生用氣血之物，焙制未徹者乎？曰：有之，常服補陰丸數十年矣，中用龜甲，酒炙而入之。曰：是矣!宜亟歸屈其指曰：猶可將及家也。節齋遽投檄歸，至吳閶，輒大下赤色小龜無數，是夕卒於舟中。
余諗於眾曰：公等知其說乎？夫貪戀軀殼者，萬物皆然，而龜為甚，故最壽而難死。昔有支床足三十年無恙者，愚癡之效也。道家顧以為善導引而欲效之，不亦謬乎？先王知之，故用之以卜，謂其有神識在焉。古人用之入藥，必取自死朽敗者，防其得人生氣，則復活也，活則以人之氣血脂膜為糧，竭即及五臟六腑而死矣。本草稱龜甲所主，大率破癥瘕，已瘧痔陰蝕，漏下赤白，不言補心腎。
白話文：
[卷上]
古代祭祀醫神，在春季或冬季的仲月中上甲日，祭祀三皇，並配祀勾芒、祝融、風后、力牧，以及歷代二十八位名醫，每年由禮部太醫院的官員分批祭祀。東廡供奉扁鵲、岐伯、伯高、鬼臾區、俞跗、少俞、少師、桐君、雷公、馬師皇、伊尹、淳于意、張仲景。西廡供奉華佗、王叔和、皇甫謐、葛洪、巢元方、孫思邈、韋慈藏、王冰、錢乙、朱肱、李杲、劉完素、張元素、朱震亨。
醫書記載：「燒灰存性」，「存性」二字最精妙。即使萬劫成灰，其本性依然存在。人即使陷入絕境，四肢仍有反應，即使是枯死的柘樹，還能蔭庇後代。只有業力深重，被烈火焚燒殆盡，才會性情消滅，即使天地聖人亦無可奈何。
明朝初期，一位來自四明（今寧波）的儒者被召見，在便殿見到太祖朱元璋。太祖問他：「你是醫生，你知道蜂蜜有苦的，膽汁也有甜的吧？」儒者回答：「蜜蜂採集黃連花釀蜜，蜂蜜就苦；猿猴吃很多果子，膽汁就甜。」太祖說：「你真是能究物致理的人啊！」於是提拔他為太醫院使。（鱧魚膽也甜）
方言中「殗憍」指一種病，患者半臥半起。
梁武帝在勸醫文中寫道：「將六一丹改為金液，將三七丸改為銀丸。」
《說文解字》中「恙」字解釋為憂慮。也指蟲子進入腹中，吃食人的心，古代人多住草屋，容易受到此毒害，所以互相問候是否安好。現在人們稱疾病為「微恙」、「貴恙」，也是用「恙」來代替「疾」的意思。
嬰兒，男孩稱「兒」，女孩稱「嬰」，較大的男孩稱「孺」。
「䘒」音「雖」，也写作「脧」，指嬰兒的陰部。老子說：「不知道牝牡交合而產生䘒，是精氣到達極致的表現。」
醫家有龍樹王祝由科，是一種移精變氣的治療方法，確實可以治療中寒、傳染病和瘟疫，不可廢棄。但是像五勞七傷等病症，就必須依靠藥物治療。
男女不孕，不是因為感情不合，就是因為神交不足。什麼是感情不合呢？可能是男方情慾已動，女方卻沒有準備好，於是行房時，女子先吐出體液，即使男子的精液到達，女方陰部卻沒有積極配合，這就叫做孤陽。也可能是女方情慾已動，男方卻沒有準備好，即使女子情慾高漲，男方卻沒有精液排出，這就叫做寡陰。兩者不和，就像春天沒有秋天，冬天沒有夏天一樣，所以不能受孕。
什麼是神交呢？丈夫體貼妻子，妻子依戀丈夫，身體雖然沒有結合，但心靈已經相通，這就是神交。或者男子意志不堅，女子雖有情意卻不歡悅，事情勉強為之，彼此抵觸，所以也不能受孕。凡是這種情況，服藥也沒有用。（詳見《天寶秘訣》）
王宇泰說：萬曆丙午年冬天，我去鷲峰寺拜訪汪仲嘉。留下來吃午飯，高原昱法師、王太古、吳翁晉都在那裡。仲嘉對我說：「你知道王節齋怎麼死的嗎？」我說：「不知道。」仲嘉說：「節齋擔任四川參政時，得了心腹痛，治療了很多方法都不見效，病情日益加重。聽說峨眉山有位道士醫術高明，但他去不了峨眉山。」
節齋親自去峨眉山，不坐轎子，步行到道士住處，以此表示虔誠。道士一見他就驚訝地說：「病重了！」寒暄後坐下，問節齋服用的藥物中，是否有生用、傷氣血、炮製不徹底的東西。節齋回答說：「有，我常年服用補陰丸幾十年了，裡面用了龜甲，用酒炙後服用。」道士說：「對了！應該趕快回去。」他屈指一算：「還可以回到家。」節齋急忙辭別回去，到了吳縣，就大量排出紅色的小龜殼，當晚死在船上。
我對大家說：「你們明白這個道理嗎？貪戀軀殼，萬物皆然，龜尤其如此，所以龜最長壽卻難以死亡。從前有個人支床三十年沒病，這是愚笨的做法。道家認為這樣可以延年益壽，豈不是謬誤？古代明君知道這個道理，所以用龜來占卜，認為龜有神識。古人用龜入藥，一定要取死後腐爛的，防止它吸收人氣而復活。如果龜復活了，它就以人的氣血和脂膜為食，耗盡人的精氣，最終導致五臟六腑衰竭而死。本草書上說龜甲的功效，大都是破除癥瘕，治療瘧疾、痔瘡、陰部潰瘍、白帶漏下等，從不說它能補益心腎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