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寓意草》~ 辨黃咫旭乃室膈氣危症宜用緩治法果驗
辨黃咫旭乃室膈氣危症宜用緩治法果驗
1. 辨黃咫旭乃室膈氣危症宜用緩治法果驗
咫旭乃室病膈氣。二十餘日。飲粒全不入口。延余診時。尺脈已絕而不至矣。詢其二便。自病起至今。從未一通。止是一味痰沫上湧。厭厭待盡。無法以處。邑庠有施姓者。善決生死。謂其脈已離根。頃刻當壞。余曰。不然。脈經明有開活一款云。上部有脈。下部無脈。其人當吐。
白話文：
咫旭先生的妻子得了膈氣病，二十多天了。一點東西都沒喝沒吃。我到他家診察，發現她尺部的脈搏已經斷了，摸不到了。我問她大小便的情況，從她發病以來，從來沒通暢過。只見她不斷往外吐痰和泡沫，渾身無力，快要不行了，無法醫治。同縣的庠生施某，精通生死判斷，他認為咫旭夫人的脈象已經脫離根本，很快就要死了。我說：「不對。」《脈經》上明確記載了一種叫「開活」的脈象：上部有脈搏，下部沒有脈搏，這樣的人應該是嘔吐的。
不吐者死。是吐則未必死也。但得天氣下降。則地道自通。故此症倍宜治中。以氣高不返。中無開闔。因成危候。待吾以法緩緩治之。自然逐日見效。於是始獨任以觀驗否。乃遂變旋覆代赭成法。而用其意。不泥其方。緣女病至尺脈全無。則莫可驗其受孕。萬一有而不求。以赭石乾薑輩傷之。
白話文：
不嘔吐者會死。但是嘔吐也不見得會死。只要得到天氣下降，那麼地氣自然就會被打通。因此這種症狀尤其適合治療中氣。因為氣上升而不能下降，中氣沒有開合，所以才形成危急的徵候。等著我用方法慢慢地治療，自然會逐漸見效。於是我開始獨自治療，觀察效果如何。於是就改變了旋覆代赭的成方，只採用它的理念，而不拘泥於方劑。因為女性的病症已經嚴重到尺脈完全消失，那麼就不可能診斷出懷孕。萬一有懷孕而沒有求醫，用赭石、乾薑這類藥物治療，就會傷害胎兒。
呼吸立斷矣。姑闕疑。以赤石脂易赭石。煨姜易乾薑。用六君子湯加旋覆花煎調。服下嘔即稍定。其岳父見用人參。以為劫病而致憾。余曰。無恐也。治此不愈。願以三十金為罰。如愈一文不取。乃全神照應。藥必親調。始與服之。三日後。漸漸不嘔。又三日後。粥飲漸加。
白話文：
病人呼吸已斷。姑且不予置疑。用赤石脂代替赭石。用炙過的姜代替乾薑。使用六君子湯加上旋覆花煎服。服用後嘔吐稍緩。病人的岳父看到使用了人參。認為這是劫取病人的元氣而加重病情。我說：“不用擔心。治療不好，我願被罰三十金。如果治好了，一分錢不要。”於是我全力以赴照顧病人。藥物必定自己親自調製。先試服一點。三天後，嘔吐逐漸停止。再三天後，粥和湯漸漸增加。
舉家稱快。但病者全不大便。至是已月餘矣。一則憂病之未除。再則憂食之不運。刻刻以通利為囑。余曰。臟氣久結。食飲入胃。每日止能透下腸中一二節。食飲積之既久。臟氣自然通透。原議緩治。何得急圖耶。舉家僉以余為不情。每進診脈。輒聞病者鼻息之揚。但未至發聲相詈耳。
白話文：
全家人都很開心（出院了）。但是病人完全沒有排便。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。一邊擔心病情沒有好，另一邊擔心食物不能排出。時時刻刻叮囑我趕快把便通了。我說：臟腑之氣長期閉結。食物進入胃中，每天只能下到腸子的兩、三段。食物積在裡面久了，臟腑之氣自然會通暢。原本的計畫是慢慢治療，怎麼可以急著求成呢？全家人都認為我不近人情。每次去把脈，都會聽到病人鼻息很粗重。但是還沒有到達出聲責罵的程度。
蓋余以歸地潤腸之藥。恐滯膈而作嘔。硝石大黃通腸之藥。恐傷胎而殞命。姑拂其請。堅持三五日。果氣下腸通而病全瘳矣。病瘳而其家竊議曰。一便且不能通。曷貴於醫耶。月餘。腹中之孕。果漸形著。又議曰。一孕且不能知。安所稱高耶。吁嗟。余之設誠而行。以全人夫妻子母。
白話文：
當時，我用滋潤腸道的生地黃藥物，擔心會阻滯了胸膈而引起嘔吐。而硝石和大黃是強效的通腸藥物，我又擔心會損傷胎兒，造成流產。所以，我暫時沒有答應他們的請求，堅持了三四天，結果氣下到腸道，暢通了，病情全部好了。病好了以後，病人的家屬竊竊私語說：“一次便都不能通，這樣的醫生有什麼價值呢？”可是，一個月以後，腹中的胎兒果然逐漸顯露出來。他們又議論說：“一次懷孕都診不出來，憑什麼號稱高明呢？”唉！我為了保全病人的妻子和母親，所以誠信行事，結果遭受非議。
而反以得謗也。豈有他哉。惟余得謗。當世之所謂醫者。然後乃得名耳。
胡卣臣先生曰。議病入理之深。自然入俗之淺。如中無開闔之語。及臟氣逐日漸通之語。豈堪向尋常索解耶。
白話文：
反而會受到批評。這其中有其他原因嗎？只有我受到批評，在當今所謂的醫生中，這樣才能得到名聲罷了。
胡卣臣先生說，討論病情如果深入道理，自然就難以讓普通人理解。像其中沒有提到開合的言論，以及臟腑之氣每日逐漸相通的說法，怎麼可能向一般人求得解釋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