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寓意草》~ 論黃湛侯吐血暴證治驗
論黃湛侯吐血暴證治驗
1. 論黃湛侯吐血暴證治驗
黃湛侯素有失血病。 一晨起至書房，陡爆一口，傾血一盆，喉間氣湧，神思飄蕩，壯熱如蒸，頸筋麄勁。 診其脈，尺中甚亂，曰：「此昨晚太犯房勞，自不用命也。」 因出驗血，見色如太陽之紅，其僕云：「此血如宰豬後半之血，其來甚遠。」不識癡人有此確喻。
再至寢室，謂曰：「少陰之脈，縈舌本。少陰者腎也。今腎中之血，洶湧而出，舌本已硬，無法可以救急。」 因諦思良久，曰：「只有一法，不得已用丸藥一服，墜安元氣。若氣轉丹田，尚可緩圖。」 因煎人參濃湯，下黑錫丹三十粒。喉間汩汩有聲，漸下入腹。 頃之，舌柔能言，但聲不出。 余亟用潤下之劑，以繼前藥。
遂與阿膠一味，重兩許，溶化，分三次熱服，溉以熱湯，半日服盡。 身熱漸退，勁筋漸消，進粥，與補腎藥，連服五日。 聲出喉清，人事向安。 但每日尚出深紅之血盞許。 因時令大熱，遵內經熱淫血溢，治以鹹寒之旨，於補腎藥中，多加秋石，服之遂愈。
胡卣臣先生曰：「此等治法，全在批郄導窾處用意，未許向癡人說夢。」
白話文：
黃湛侯原本就有失血的毛病。有一天早晨他到書房，突然吐了一大口血，像一盆那麼多，喉嚨氣息翻湧，神智恍惚，身體發熱像在蒸一樣，脖子上的筋脈粗硬。我替他把脈，發現尺脈非常紊亂，說：「這是昨晚過度性行為，自己不愛惜身體造成的。」接著查看吐出來的血，顏色像太陽一樣紅，他的僕人說：「這血像宰豬後半段的血一樣，來源很深遠。」我認為這癡人竟然有這樣貼切的比喻。我再到臥室，說：「少陰經脈連到舌根，少陰指的是腎。現在腎中的血，像潮水一樣湧出來，舌根都硬了，無法急救。」我仔細思考了很久，說：「只有一個辦法，不得不使用丸藥一劑，來穩住元氣。如果元氣能夠回到丹田，還能慢慢圖謀治療。」於是煎了濃濃的人參湯，送服黑錫丹三十粒，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，藥慢慢進入腹部。過了一會兒，舌頭軟了能夠說話，但聲音卻發不出來。我趕緊使用潤腸的藥劑，來接續前面的治療。
接著，我單獨用阿膠一味藥，大約兩兩左右，把它融化，分成三次加熱服用，每次服用後再喝熱湯，半天之內全部服完。身體的發熱漸漸消退，脖子上的硬筋也漸漸消失。之後開始進食稀粥，並服用補腎的藥。連續服用五天，聲音出來了，喉嚨也清澈了，身體狀況也漸趨穩定。但每天還是會吐出約一小杯深紅色的血。因為當時天氣非常炎熱，遵循《黃帝內經》所說的「熱邪過盛會導致血溢」的道理，用鹹寒的藥物來治療。在補腎的藥中，增加了許多秋石（人尿的沉澱物），服用後就痊癒了。
胡卣臣先生說：「這種治療方法，全在於掌握病情的關鍵和重點，不是對普通人可以隨便說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