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寓意草》~ 辨黃起潛曙修時氣傷寒治各不同
辨黃起潛曙修時氣傷寒治各不同
1. 辨黃起潛曙修時氣傷寒治各不同
黃曙修與乃翁起潛。春月同時病溫。乃翁年老而勢輕。曙修年富而勢重。勢重者。以冬不藏精。體虛不任病耳。余見其頭重著枕。身重著席。不能轉側。氣止一絲。不能言語。畏聞聲響。於表汗藥中。用人參七分。伊表侄施濟卿。恐其家婦女得知。不與進藥。暗贈人參入藥。
白話文：
黃庭堅和他的父親黃幾道，在春天同時患上了溫病。黃幾道年老體弱，病情較輕。黃庭堅年輕力強，病情卻很嚴重。病情嚴重的原因，是因為他冬天沒有藏精養神，身體過於虛弱，無法承受疾病的侵襲。
我看到他頭重如山，壓在枕頭上。身體沉重如石，無法翻身。呼吸微弱，幾乎無法言語。他害怕聽到聲音。我給他開了發汗的藥方，其中用了七分的參片。他的表外孫施濟卿擔心家人發現，不給他服藥。就偷偷把參片放進藥中。
服後汗出勢減。次日再於和解藥中。贈人參一錢與服。服後即大便一次。曙修頗覺輕爽。然疑藥下之早也。遣人致問。余告以此證表已解矣。里已和矣。今後緩調。即日向安。不必再慮。往診見老翁病尚未愈。頭面甚紅。謂曰。望八老翁。下元虛憊。陽浮於上。與在表之邪相合。
白話文：
服藥後出汗的症狀減輕了。第二天再在調理脾胃的藥物中，添加一錢人參，一起服用。服藥後，曙修先生立即排便了一次。第二天早上，曙修先生感覺神清氣爽。但他懷疑藥物瀉得太早。曙修先生派人向我詢問病情。我告訴他，表面的症狀已經解除，裡面的脾胃也已經調理好。接下來只要慢慢調養，很快就可以康復，不必再擔心了。後來我又去探望他，看到他病情還沒有痊癒，頭面發紅。我對他說：「您老人家下元虛弱，陽氣浮在上焦，與表面的邪氣結合在一起。」
所謂戴陽之證也。陽已戴於頭面。不知者更行表散。則孤陽飛越。而危殆立至矣。此證從古至今。只有陶節庵立法甚妙。以人參附子等藥。收拾陽氣。歸於下元。而加蔥白透表以散外邪。如法用之即愈。萬不宜遲。渠家父子俱病。無人敢主。且駭為偏僻之說。旋即更醫。投以表藥。
白話文：
這是所謂的陽氣虛浮上頭的證狀。陽氣已經浮到頭面。不知道的人還繼續發散陽氣，就會導致陽氣飛揚，危急情況立刻出現。這個證狀從古到今，只有陶節庵提出的治療方法很好。用人參、附子等藥材，把陽氣收斂起來，歸於下部。並且加入蔥白透發表邪，以此方法使用就能治癒。萬萬不可遲疑。他的父子都得了這個病，沒有人敢主治。而且還認為這是偏僻的說法，隨即又換了醫生，用發散陽氣的藥物治療。
頃刻陽氣升騰。肌膚粟起。又頃刻寒顫咬牙。渾身凍裂而逝。翁雖海濱一氓。留心管晏富國之略。而齎志以沒也。良足悼矣。其醫於曙修調理藥仍行克伐。致元氣日削。謝絕醫藥。靜養六十餘日。方起於床。愈後。凡遇戚友家。見余用藥。率多詆訾。設知當日解表和中。俱用人參。
肯捨命從我乎。是其所以得全者。藉於濟卿之權巧矣。
白話文：
突然間陽氣升騰，皮膚出現雞皮疙瘩。一會兒後寒冷顫抖，咬牙切齒。全身受寒而死亡。這位老人家雖然只是海邊的一個平民，但是卻用心鑽研管仲和晏嬰富國強兵的策略。這實在令人惋惜。那位醫生在清晨為他調理藥物，仍然採取攻伐的方式，導致他的元氣日益衰弱。於是他放棄了醫藥治療，靜養了六十多天，才得以起牀。康復後，每當遇到親戚朋友家，看到我在用藥，就大多指責批評。如果他們知道那天解表和中都用人參，或許不會這樣指責了。
附傷寒戴陽證，石開曉病傷風咳嗽。未嘗發熱。日覺急迫欲死。呼吸不能相續。求余診之。余見其頭面赤紅。躁擾不歇。脈亦豁大而空。謂曰。此證頗奇。全似傷寒戴陽證。何以傷風小恙亦有之。急宜用人參附子等藥。溫補下元。收回陽氣。不然子丑時一身大汗。脫陽而死矣。渠不以為然。及日落。陽不用事。愈慌亂不能少支。忙服前藥。服後稍寧片刻。又為床側添同寢一人。逼出其汗如雨。再用一劑。汗止身安。咳嗽俱不作。詢其所繇。云連服麻黃藥四劑。遂爾躁急欲死。然後知傷風亦有戴陽證。與傷寒無別。總因其人平素下虛。是以真陽易於上越耳。
胡卣臣先生曰。戴陽一證。剖析精詳。有功來學。
白話文：
附寒戴陽證
石開曉得了風寒咳嗽。沒有發燒，只是覺得心急氣短，好像快要死了。呼吸也接不上來。求我診治。
我看他臉色紅潤，坐立不安，脈象寬大而虛。對他說：「你的病情很奇怪，完全像寒戴陽證。奇怪的是，區區風寒小病怎麼也會出現這個證候？」
「你應該趕緊用人參、附子等藥物溫補下元，收回陽氣。否則，到了子醜時（夜裡十一點到一點），你會渾身大汗，陽氣離體，死於脫陽。」
他並不相信我的話。到了傍晚，陽氣不再作用，他變得更加慌亂，連一點支撐力也沒有了。趕緊把前面開的藥給他吃，吃了之後稍微安定了一會兒。
我又讓人在他牀邊添了一個跟他一起睡的人，逼他出汗，汗就像下雨一樣。再給他服了一劑藥，汗止了，身體也舒服了，咳嗽也不見了。
問他為什麼會這樣，他說連服了四劑麻黃藥，就變成了這樣躁動不安，瀕臨死亡。這才明白，風寒也會導致戴陽證，與寒戴陽證沒有區別。這主要是因為這個人平時身體虛弱，所以真陽容易上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