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張聿青醫案》~ 卷十四 (5)
卷十四 (5)
1. 不寐
惟逢得寐，其熱暫平，以水火既濟，陰陽相紐，足以收其散越也。若陽氣久亢無制，從陽化風，恐貽痱中之憂。差喜右脈濡緩，左寸關雖弦大，左尺細微，沉候有神，乃陰氣足以內守之徵。歷進育陰酸收之品，所見甚高。惟是花甲之年，腎經之水，能保不虛，已屬不易，何易言盈。
況陽之有餘，即是陰之不足，以酸收之，陽雖暫斂，未必常能潛伏。茲擬前人取氣不取味之法，專以水介至陰之屬，吸引陽氣下行，使升降各得其常，病當循愈。特春升雷且發聲之際，勢難遽奏全功，一陰來復，當占勿藥也。
玳瑁，珍珠母，龜甲心，炙鱉甲，煅牡蠣，煅龍齒，海蛤粉，白芍，女貞子，朱茯神，澤瀉
復診，昨引陽氣下行，原欲其陽伏陰中，而成既濟。乃地氣升發，昨為驚蟄，陽氣正在勃動，晚間依然未睡，胸中不舒，稍稍咳痰，頓覺爽適，陽氣兩晝一夜未潛，右寸關脈頓洪大，沉取甚滑。夫以陽升之故，脈象遽隨之而大，此陽系是虛陽無疑。而關部獨滑，滑則為痰，蓋津液為陽氣所煉，凝成膠濁，胃中有痰，一定之理。
心在上，腎在下，上下相交，惟胃中為交通之路，然後可以接合。今潛之而未能潛，必以交通之路，有所窒礙。擬從前意兼泄痰熱，通其道以成水火既濟之功。
玳瑁，煅龍齒，珍珠母，栝蔞皮，川貝母，膽星，羚羊片，海蛤粉，夜合花，製半夏，焦秫米，竹瀝
某，衛氣行於陽則寤，行於陰則寐。寐少寤多，衛之氣偏於陽分，不入於陰，陰虛不能戀陽，陽不下潛。舍補陰別無他法。
黑歸脾湯加龜板製半夏秫米，另服磁朱丸。
郁（左），夜不成寐，脈細左關微弦右關帶滑。心、離火也，腎、坎水也，離在上，坎在下，上下交通，其樞在胃，胃中為濕痰所據，則坎離相交之道路阻梗，遂致水火不能相媾，所有濕痰，悉借肝火而鼓動。欲媾陰陽，當通胃府，欲通胃府，當化濕痰，特黏膩之物，斷難立予蕩除，探手成功耳。
製半夏，廣皮，枳實，煅龍齒，知母，茯苓，白蒺藜，竹茹，上徭桂（二分），川雅連（四分二味研細飯糊為丸開水先下）
復診，驚動膽木，甲木漂拔，乙木過升，致陽氣有升無降。日久不寐，脈弦膚腫，經所謂熱勝則腫也。升降乖違，而欲其水火相濟也得乎。擬專降膽木，使升降各得其常。
製半夏，廣皮，茯苓，枳實，竹茹，辰砂，天竹黃，珍珠母，煅龍齒，煅磁石
另濂珠二分，辰砂一分，川貝三分，三味研末調服。
孫（左），脾腎兩虛，飲食生痰，痰阻為喘者久。茲值春升之際，痰憑木火之勢而化為熱，以致竟夜不能交睫。脈左尺不藏，苔黃舌紅，龍相亦動。擬潛陽和陽，參以苦泄。
川雅連（酸棗仁同炒），製半夏，竹茹（鹽水炒），知母，茯苓神，炒枳實，上濂珠（三分），川貝母（五分二味研末調服）
白話文：
不寐
睡著時，體內的熱氣暫時平息，因為水火既濟，陰陽互補，足以收斂散亂之氣。但若陽氣長期亢盛無制，轉化為風，恐怕會引發痱子等問題。幸好右脈濡緩，左寸關脈雖然弦大，但左尺脈細微，沉取有力，這表示陰氣足以內守。之前使用滋陰斂陽的藥物，效果很好。只是患者已到花甲之年，腎經之水能保持不虛已屬不易，很難再有盈餘。
況且陽氣有餘，就是陰氣不足，用酸味收斂陽氣，雖然陽氣暫時收斂，未必能持久潛伏。因此，我打算採用前人取氣不取味的做法，專用具有至陰屬性的藥物，吸引陽氣下行，使升降平衡，疾病自然會痊癒。只是現在正是春天雷聲初起之時，難以立即奏效，等到陰氣回升，應該可以不用藥了。
藥方：玳瑁、珍珠母、龜甲心、炙鱉甲、煅牡蠣、煅龍齒、海蛤粉、白芍、女貞子、朱茯神、澤瀉
複診：昨天用藥引導陽氣下行，本想讓陽氣潛伏於陰中，達到水火既濟的狀態。但地氣上升，昨天又是驚蟄，陽氣正處於勃發階段，晚上仍然睡不好，胸中悶脹，略有咳嗽痰多，感覺稍稍舒暢，陽氣一整天一夜都沒潛伏下去，右寸關脈變得洪大而滑利。由於陽氣上升的緣故，脈象立即隨之變大，這說明是虛陽無疑。而關部脈滑，滑則為痰，這是因為津液被陽氣煉化，凝結成膠粘的痰液，胃中有痰是必然的。
心在上，腎在下，上下相交，惟胃為交通之路，才能使上下相通。現在陽氣無法潛伏，一定是交通之路受阻。因此，我打算沿用之前的思路，兼顧泄去痰熱，疏通水道，以達到水火既濟的效果。
藥方：玳瑁、煅龍齒、珍珠母、栝蔞皮、川貝母、膽星、羚羊片、海蛤粉、夜合花、製半夏、焦秫米、竹瀝
某患者：衛氣運行於陽分則醒，運行於陰分則睡。睡眠少而清醒多，說明衛氣偏於陽分，不能進入陰分，陰虛不能留住陽氣，陽氣不能下潛。除了補陰沒有其他辦法。
藥方：黑歸脾湯加龜板、製半夏、秫米，另服磁朱丸。
郁（姓氏）患者：夜間睡不着，脈象細弱，左關微弦，右關帶滑。心屬火，腎屬水，心在上，腎在下，上下相通，其樞紐在胃，胃中被濕痰阻滯，則心腎相通的道路受阻，導致水火不能交合，所有的濕痰都藉助肝火而活動。想要陰陽交合，就要通暢胃府，想要通暢胃府，就要化去濕痰，但黏膩之物很難立刻清除，只能慢慢見效。
藥方：製半夏、廣皮、枳實、煅龍齒、知母、茯苓、白蒺藜、竹茹、上徭桂（二分）、川雅連（四分，二味研成細末，用飯糊做成丸藥，用開水送服）
複診：驚擾了膽木，甲木（肝木）過度上升，乙木（肝木）也過度上升，導致陽氣只升不降。長期失眠，脈弦，皮膚浮腫，正如經書所說「熱盛則腫」。升降失調，想要水火既濟很難。因此，打算專門瀉降膽木，使升降恢復平衡。
藥方：製半夏、廣皮、茯苓、枳實、竹茹、辰砂、天竹黃、珍珠母、煅龍齒、煅磁石
另：濂珠二分，辰砂一分，川貝三分，三味研末調服。
孫（姓氏）患者：脾腎兩虛，飲食生痰，痰阻導致喘咳已久。現在正是春天陽氣上升之際，痰乘木火之勢化為熱，導致整夜睡不着。脈象左尺脈不充實，苔黃舌紅，舌體也活動頻繁。打算潛伏陽氣，兼用苦寒洩熱之法。
藥方：川雅連（與酸棗仁同炒）、製半夏、竹茹（鹽水炒）、知母、茯苓神、炒枳實、上濂珠（三分）、川貝母（五分，二味研末調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