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張聿青醫案》~ 卷十 (13)
卷十 (13)
1. 痢
沈(右),痛泄者久。今年風木在泉,秋冬以來,正當旺氣在木,痛痢日劇。自夏徂冬,泄痢輒帶鮮血,五日來腹痛尤甚,痛起之時,竟有不能支撐之勢。飲食入胃,上則痞阻,下則欲泄,心中怔悸,有難以名言之苦,其尤甚之時,似覺心神矇混,耳鳴頭暈。其痛於少腹為重。
脈細而兩關俱弦。按少腹兩旁屬肝,居中為衝脈。今沖氣不和,肝木偏亢,其橫暴之氣,鬱怒衝突於中,所以一痛而其重若此也。夫抑而下者為氣,升而上者為陽,陽氣鼓盪,則心神為之搖撼,所以有懊憹莫名之狀也。惟於夏秋之間,便中帶血,此必有濕熱參雜其間。此時痛勢劇盛若是,惟有伐肝和營,或足以制其暴戾之性。
向有喉證,藥難飛渡。仿徐氏上下分治之法,湯丸並進,冀其不致痛極發厥為幸。
杭白芍(二錢甘草三分煎收),白蒺藜(三錢),甜廣皮(一錢),炒當歸(二錢),醋炒青皮(一錢),黃柏炭(八分),川連炭(三分),上徭桂(五分後三味研細米飲為丸烘乾開水下),
二診,昨投溫臟清腑,伐肝和營,自夜間至午,痛稍和平,而不能大定。其痛甚之時,以手按之,則勢稍緩,顯不在實痛之列。大便自利,猶然帶血,心中熱辣,時有難名之苦,𩞄雜而不能食。脈兩關俱弦,左寸虛微,尺部細澀,苔白浮糙。良以血去太多,木失涵養,致虛肝肆橫,下克脾土,上撼神舍,中流漸無砥柱,木乘土位,久而不復,延致入損之症也。再擬柔肝之體,而以和胃兼之。
清阿膠(二錢),烏梅肉(五分),半夏曲(二錢),茯苓(三錢),淮小麥(五錢),生地炭(四錢),淮山藥(四錢),當歸炭(二錢),橘白(一錢),大棗(劈開四枚),川雅連(三分吳萸湯炒),杭白芍(二錢炙草三分煎汁炒)
三診,投阿膠梅連湯出入,痛勢減輕,利下較爽,圊數亦疏。苔雖稠厚,而苔上之糙盡化,脈緩熱退。其為脾陰虧損,肝木勢橫,可以概見。藥既應手,再擴充之。
清阿膠(二錢),茯苓神(各二錢),炙烏梅(五分),生熟穀芽(各一錢五分),當歸炭(二錢),川雅連(醋炒三分),炒山藥(四錢),石榴皮(炙一錢五分),煅牡蠣(三錢),澤瀉(一錢五分),龍眼肉(四枚),杭白芍(二錢炙草三分煎汁炒),橘白(一錢)
四診,投藥之後,下利已減至二次,然未及二日,圊數又至五七次之多,色仍紫赤。良以濕熱之邪,留戀於腸腑屈曲之處,不能得楚,而脾陰早已暗傷。差幸肆橫之木漸平,劇痛大定。惟心中一痛,輒下鮮赤,心脾兼虧,致營液滲溢。再參補益心脾。
吉林參(七分),廣木香(三分),半夏曲(鹽水炒二錢),鹽水炒橘白(一錢),朱茯神(三錢),炙烏梅(三分),遠志肉(甘草湯炒五分),生熟穀芽(各二錢),當歸炭(二錢),酸棗仁(二錢炒),真阿膠(一錢五分),土炒白芍(二錢)
白話文:
患者久患痢疾,腹痛下瀉,並伴隨鮮血。今年風木盛行,病情加重,腹痛日益劇烈。從夏天到冬天,大便泄瀉時常帶鮮血,近五日腹痛尤甚,痛到無法忍受。飲食入胃後,上腹痞悶,下腹想瀉,心慌心悸,痛苦難以言喻,嚴重時甚至神志不清,耳鳴頭暈,少腹疼痛最為劇烈。脈象細弱,兩關脈弦急。
醫生診斷為衝脈氣機不暢,肝氣偏亢,肝氣橫逆衝擊,導致劇烈腹痛。由於氣機下陷,陽氣上逆,陽氣衝擊心神,所以患者出現煩躁不安等症狀。夏季秋季便血,說明夾雜濕熱。治療應以瀉肝和營為主,以制其暴戾之性。
患者有喉嚨疾病史,藥物難以到達病灶,遂仿效徐氏上下分治法,湯劑丸藥並用,希望避免痛極昏厥。
第二次診脈,服用溫和清熱、瀉肝和營的藥物後,夜間至中午,疼痛略有減輕,但未完全緩解。按壓疼痛處,疼痛稍緩,並非實證疼痛。大便仍稀溏帶血,心中灼熱,痛苦難以言喻,食慾不振。脈象兩關弦急,左寸脈虛弱,尺脈細澀,舌苔白厚粗糙。分析認為,出血過多,導致肝失濡養,肝氣橫逆,下犯脾土,上擾心神,中氣不足,肝木克脾土,久治不愈,病情加重。再次調整方藥,以柔肝和胃為主。
第三次診脈,服用阿膠梅連湯後,疼痛減輕,大便較通暢,次數減少。舌苔雖厚,但粗糙感消失,脈象緩和,熱象減退。病情顯示脾陰虧損,肝木偏亢。藥效顯著,繼續加強治療。
第四次診脈,服藥後,下瀉次數減至兩次,但不到兩日,又增加至五七次,大便色澤紫赤。分析認為濕熱邪氣滯留在腸道彎曲處,難以排出,脾陰已受損傷。幸而肝氣橫逆之勢已減弱,劇烈疼痛已緩解。但只要腹痛,就便血,心脾兩虛,導致津液外滲。再次調整方藥,補益心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