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景燾創

《塘醫話》~ 正文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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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(5)

1. 正文

大凡太極之理,分為陰陽。故立法不能無所偏,而流極即不能無所弊。其大者如殷周之質文,齊魯之強弱,洛蜀之主客,朱陸之異同,遺患且流及數世以後,而要惟醫道之偏,其害為尤甚。蓋惟仲景之書,系箸超超,無法不備。此外各名醫有偏長處,亦有偏短處,故不能無弊。

然諸說俱在,良方甚多,參而用之,取其長而去其短,救其弊而補其偏,則生乎其後者仲景書名曰《傷寒》,而實兼六淫治法在內,後人得其一訣,便可出奇無窮。如《千金》以以桂枝羌活湯、麻黃防風湯,分有汗無汗,治瘧疾之類,不可枚舉。陶節庵出而盡變其法,別制其方,不復分經論治,實為長沙叛臣。

後人畏難就易,故多祖述節庵。然亦開無數變化法門,且如再造散,用參、 、桂、附。同羌、防、細辛,治陽虛不能作汗,實為東垣、丹溪、景岳之所自出,要亦從仲景法中變化而來。

近人吳鞠通著《溫病條辨》。發明四時之病,傷寒少而溫病多。如春曰風溫,夏曰濕溫,曰暑濕,秋曰伏暑,曰秋燥,冬曰冬溫,其症多從手太陰肺經受病(按此即邪從上焦入,說見下條。)與傷寒邪從足太陽入者迥異。忌大汗大下,多用加減銀翹散之類。此與明季吳又可著《溫疫論》,謂疫邪率在膜原,專用達原飲及重劑大黃,俱為一得之論。

間亦中病,而未自仲景以來,論治病者,皆知宜分表裡。謂足太陽膀胱,為表中之表,足陽明胃為表中之里,足少陽膽為半表半里,自是而三陰脾腎肝皆為里,幾成千古不易之論矣。

本朝葉天士治病,獨於表裡之外,必分三焦,實為發前人所未發。肺為上焦,心脾為中焦,里,由外而內,如天之有緯度也。人之三焦,由下而下,如天之有經度也。一縱一橫,交相為用,不可偏廢。且風寒中人,多從毛竅人之一身,陰陽而已矣。陰陽所分,營衛而已矣。營衛所主,血氣而已矣。

血屬陰,氣屬陽,血屬營,氣屬衛,人人共知。因謂氣欲其升,不欲其降,血欲其降,不欲其升。然氣下陷,則為泄為脫;而氣上沖,則為喘為呃;血上涌,則為吐為衄;而血下泄,則為崩為漏,皆病也。故參、 補氣,皆取升提,而必輔以補陰之藥,則升中有降。歸、地補陰,皆取潤下,而必輔以補陽之藥,則降中有升。

凡用藥,甘以和中,苦以燥濕,酸以收斂,辛以發散,咸以軟堅,淡以滲泄,此正治也。寒因寒用,熱因熱用,通因通用,塞因塞用,此從治也。虛則補其母,又曰子能令母實;實則瀉其子,又曰子能盜母氣,因相生而兼相為用,此常法也。脾病平肝,肝病壯脾,腎病清心,心病滋腎,此隔二治法也,肝病益肺(左金湯之類),脾胃病暖腎,或助命門火,此隔三治世人以張、李、劉、朱四家並稱,皆以張為仲景。竊思仲景系東漢時人,所立方論,悉本《素》、《靈》。

白話文:

[正文]

總而言之,太極之理分陰陽,任何治法都有偏向,流傳久了必然弊端叢生。大的方面例如殷商與周朝的質樸與文治,齊國與魯國的強盛與衰弱,洛陽與蜀地的主從關係,朱熹與陸九淵的學術異同,這些遺患都影響數代,但醫道的偏頗,其危害尤甚。只有張仲景的《傷寒雜病論》,博大精深,無所不備。其他名醫雖各有長處,但也都有不足之處,因此難免有弊端。

然而各種醫說都存在,良方也很多,可以綜合運用,取其優點,去其缺點,彌補不足,就能發揚光大。張仲景的《傷寒論》雖然名為《傷寒》,實際上也包含了六淫的治療方法,後人只要掌握其中一訣,就能變化無窮。例如《千金要方》用桂枝羌活湯、麻黃防風湯,區分是否有汗,治療瘧疾等等,不勝枚舉。陶弘景則徹底改變了這些方法,另創方劑,不再拘泥於經論治法,實為背離張仲景之法。

後人怕困難而求容易,所以大多沿襲陶弘景的方法。然而陶氏也開創了無數變化的門徑,例如再造散,使用人參、肉桂、附子、羌活、防風、細辛,治療陽虛不能發汗,這是後世東垣、丹溪、景岳等醫家治療方法的來源,也都是從仲景的療法中變化而來。

近代吳鞠通著有《溫病條辨》,闡述了四季溫病的病機,認為傷寒少而溫病多。如春季為風溫,夏季為濕溫或暑濕,秋季為伏暑或秋燥,冬季為冬溫,其症狀大多從手太陰肺經受病(也就是邪氣從上焦入侵),與傷寒邪氣從足太陽經入侵者迥然不同。溫病忌諱大汗大瀉,多用加減銀翹散之類的方劑。這與明代吳又可的《溫疫論》異曲同工,吳又可認為疫邪多在膜原,專用達原飲和大黃等峻下之劑,都是獨到的見解。

有時也會出現治療有效的案例。但自張仲景以來,論述治療疾病的醫家,都知道應該區分表裡。認為足太陽膀胱經是表中的表,足陽明胃經是表中的裡,足少陽膽經是半表半裡,三陰經(脾、腎、肝)則都是裡,這幾乎成了千古不易的論斷。

清代葉天士治病,除了表裡之外,更注重三焦的辨證,這是前人所未曾闡述的。肺為上焦,心脾為中焦,肝腎為下焦,由外到內,如同天地的緯度;人之三焦由上到下,如同天地的經度,縱橫交錯,不可偏廢。而且風寒侵襲人體,大多從毛竅入侵,總體而言就是陰陽的失衡。陰陽的分別,就是營衛的區別;營衛所主,就是血氣。

血屬陰,氣屬陽,血屬營,氣屬衛,這是人人都知道的。因此認為氣應該上升,不應該下降;血應該下降,不應該上升。然而氣下降,就會出現泄瀉、脫肛等症狀;氣上升,就會出現喘息、呃逆等症狀;血上升,就會出現吐血、鼻衄等症狀;血下降,就會出現崩漏等症狀,這些都是疾病。所以人參、附子等補氣藥,都具有升提的作用,但必須輔以滋陰的藥物,才能使升中有降;黃耆、生地等滋陰藥,都具有潤下作用,但必須輔以補陽的藥物,才能使降中有升。

用藥方面,甘味和胃,苦味燥濕,酸味收斂,辛味發散,鹹味軟堅,淡味滲泄,這是正治;寒者用寒藥,熱者用熱藥,通者用通藥,塞者用塞藥,這是從治;虛則補其母,子能令母實;實則瀉其子,子能盜母氣,這是根據臟腑相生相剋的原則;脾病則平肝,肝病則健脾,腎病則清心,心病則滋腎,這是間接治療;肝病則益肺(例如左金丸),脾胃病則溫腎,或助命門之火,這是間接治療。世人將張仲景、李東垣、劉完素、朱丹溪四家並稱,都以張仲景為首。我私下認為,張仲景是東漢人,他的方劑和理論,都本於《黃帝內經》的《素問》、《靈樞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