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孫文垣醫案》~ 卷四 (22)
卷四 (22)
1. 侄婦戴氏心痛徹背背痛徹心一發必七日
族侄婦戴氏，兩寸脈滑大，兩尺沉微，心痛徹背，背痛徹心，甚則必探吐其食乃已。近來每一痛必七日，僅進白水，粒食不能進，進則吐而痛更加，七日後痛漸已。如此者十七年所矣。始則一年兩發，又一年六七發。今則一月一發。以積氣丸治之，不終劑而斷根。
白話文：
我族裡的姪媳婦戴氏，她的寸脈滑而有力，尺脈沉而微弱。她心痛會痛到背部，背痛也會痛到心口，嚴重的時候一定要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才會停止。最近她每次發作都會痛七天，只能喝白開水，完全無法吃任何食物，只要吃東西就會吐，而且疼痛會更加劇烈。七天後疼痛才會慢慢減輕。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十七年了。剛開始的時候，一年發作兩次，後來變成一年發作六七次，現在則是每個月都會發作一次。我用積氣丸治療她，還沒吃完一個療程就完全好了。
2. 老僕來興痰火上壅胸脅背心脹痛
老僕來興，咳嗽胸脅背心脹痛，如刀刃所痌。發熱口渴，諸治不瘳。脈浮而數，此風寒鼓激，痰火上湧而然。前胡、麻黃、紫蘇子散風邪為臣、以栝蔞仁治痰火為君，橘紅、半夏、旋覆花、杏仁為佐，枳殼、桔梗、甘草為使，兩劑而平。
白話文：
老僕人來求診，說他咳嗽，胸部、肋骨、背部、心窩都脹痛，像刀割一樣疼痛。還發燒、口渴，各種治療方法都沒效果。把脈發現脈象浮而且快，這是風寒入侵，激發體內痰火向上衝導致的。我用前胡、麻黃、紫蘇子來散風邪，作為輔助藥；用瓜蔞仁來治療痰火，作為主要藥；再用橘紅、半夏、旋覆花、杏仁來協助治療；用枳殼、桔梗、甘草作為引導藥，服用兩劑就痊癒了。
3. 一婦生女不生子多思郁小便秘而不通轉脬症也（治奇）
一婦生女不生子，多思多郁，小便秘而不通，脹悶不安者二日。歙醫汪氏以備急丸進之，謂大便行小水自利也。詎意大便行後，而小水點滴不通，脹悶益急，時刻不能存，將欲自盡。家人急予為治。予詢之曰：近來經水行否？答曰：行過十日矣。小腹腫大如一大西瓜之硬，自大便泄後，疲睏不足以息，勢若燃眉。
予曰：此轉脬病也。不急治則危矣。以補中益氣湯，臨服入韭菜汁一小酒杯。服訖，選有力婦人進房，令患者橫臥床間，力婦以患者兩腳膝彎架於肩上，將患者下身虛空，提起搖擺數四，俾尿脬倒上，徐徐放下，患者去衣不及，小便箭射而出。熱如湯，黑如墨，頃刻盈盆，小腹立消而愈。
後遇數人，不拘男婦，皆以此法治之而安。
白話文：
有一個婦人只生女兒沒有生兒子，常常思慮過多又心情鬱悶，小便不通而且便秘，肚子脹悶不安已經兩天了。歙縣的醫生汪某給她吃了備急丸，說大便通暢小便自然就會順利。沒想到大便排出來後，小便卻變成點點滴滴都排不出來，脹悶更加嚴重，每時每刻都難以忍受，甚至想自殺。家人急忙請我為她治療。我問她：「最近月經來過了嗎？」她回答說：「來過十天了。」她的小腹腫大得像一顆大西瓜一樣堅硬，自從大便排出來後，就疲憊困頓，呼吸困難，情況非常危急。
我說：「這是轉脬的病症，不趕快治療會有危險。」我開了補中益氣湯，在服藥前加入一小杯韭菜汁。服藥後，找來一個力氣大的婦人進入房間，讓病人橫躺在床上，力婦把病人的兩腿彎曲放在肩上，讓病人的下身懸空，提起搖晃幾次，使膀胱倒轉向上，然後慢慢放下，病人來不及脫衣服，小便就像箭一樣射出來。小便熱得像熱湯，黑得像墨汁，一下子就裝滿盆子，小腹立刻消腫痊癒。
後來遇到好幾個人，不論男女，都用這個方法治療而痊癒。
4. 昆池太學內人牙痛一晚暈厥三次
昆池太學內人患牙痛。一晚暈厥三次，次日兩腮紅腫，痛不可支，且灑淅惡寒，寢食廢。以清胃湯加石膏為君，白芷為臣，連翹為佐，北細辛為使。飲下痛頓釋然，如風滅燈之速。外以明礬為末，大五倍子一枚，將礬裝入，以滿為率，炭火上炙焦，以礬紅枯為末，不時搽牙痛處，牙痛立止。此方多效。
白話文：
昆池太學裡有個內眷得了牙痛。一個晚上暈倒三次，隔天兩邊臉頰紅腫，疼痛難以忍受，而且還發冷怕寒，吃不下睡不著。我開了清胃湯，以石膏為主要的藥，白芷為輔助的藥，連翹為佐藥，北細辛為引導藥。喝下藥後，疼痛立刻消失，就像風吹滅燈一樣快。另外，用明礬磨成粉末，再準備一個大五倍子，把明礬粉末裝滿五倍子，放到炭火上烤到焦黑，再把明礬烤紅枯掉的部份磨成粉末，隨時塗抹在牙痛的地方，牙痛馬上就停止了。這個方法效果很好。
5. 一僕婦難產子宮墜出戶外半月不收（治奇）
一僕婦，因難產而子宮墜出戶外，半月不收，艱於坐臥。家貧不能求藥，憂恐成痼。鄰嫗為訪之專門，黃醫博氏教之四：此易事也。只須補中益氣湯一百帖，每帖要人參三錢，計二斤可收功也。乃夫聞言，即大伸舌謝之曰：彼家朝傭暮食，無隔宿之儲，甑生蛛網者半越月矣，安有人參二斤可服也，惟命是俟耳。嫗復向予言之，且告以醫博氏之治。
予笑語嫗曰：審如彼言，貧家則盡俟命矣，又奚醫為？此必產時受寒，血凝滯不能斂而收入。症雖名陰脫，未必盡由氣虛下脫也。觀其善餐，而大小便如常可知矣。予有一法，價廉而功捷，三、五日可瘳也。用未經水石灰幹一塊，重二三斤者，又以韭菜二三斤，煎湯置盆中，將灰干投入，灰開湯沸，看沸聲盡，乃濾去灰，帶熱坐於盆上。先熏後洗，即以熱韭菜於患處揉挪。
蓋石灰能散寒消血，韭菜亦行氣消血。一日洗一次，如法洗之。初極爽快，洗三日果消軟收入。此予臆度之方，初不期捷效如是。里中聞之，咸謂此方合命名曰「賽百帖人參湯」云。
白話文：
有個僕婦因為難產，導致子宮脫垂到體外，半個月都沒辦法收回去，連坐著或躺著都很困難。她家裡很窮，沒錢看醫生，擔心會變成無法根治的疾病。鄰居老婦人為了她，特別去請教一位姓黃的醫生，黃醫生說這很簡單，只要用補中益氣湯一百帖，每帖要加人參三錢，總共用兩斤人參就可以治好。僕婦的丈夫聽到後，伸長舌頭說：「我家裡窮到早晚都要靠打零工過活，連過夜的糧食都沒有，鍋子都長蜘蛛網超過半個月了，哪來的人參兩斤可以吃啊？只能聽天由命了。」老婦人又把這件事告訴我，也說了黃醫生的治療方法。
我聽了笑著對老婦人說：「如果照他這樣說，窮人家就只能等死了，那還要醫生做什麼？這一定是生產時受寒，血瘀積不能收回子宮。雖然病名是陰脫，但不一定完全是氣虛下陷造成的。看她食慾不錯，大小便也正常就知道。我有一個方法，便宜又有效，三五天就可以痊癒。用一塊沒有碰到水的乾石灰，大約二三斤重，再用韭菜二三斤，煎成湯放在盆子裡。把乾石灰投入，等到石灰化開湯水沸騰，聽不到沸騰聲後，就濾掉石灰，趁熱坐在盆上。先用熱氣薰，再用熱水洗，然後用熱韭菜在患處揉搓。
因為石灰可以散寒消血，韭菜也可以行氣消血。一天洗一次，照這樣洗。剛開始覺得很舒服，洗了三天，子宮果然軟化收回去了。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方法，沒想到效果這麼快。鄉里的人聽到後，都說這個方子可以叫做『勝過百帖人參湯』。」
6. 侄孫媳程氏體肥經閉者八年
族侄孫媳程氏，雙桂翁女也，年甫三旬，產曾五胎，今則經閉不行者八年，肌肉則豐肥於昔，飲食又倍加於昔，精采則豔美於昔，腹柔不堅，略無所謂病者。獨經閉不行，不生育耳。專科率用四物湯、玄胡索、牡丹皮、諸通調劑，計服千餘帖矣。又如三稜、莪朮、乾漆、桃仁、蘇木之類，莫不概嘗，罔有一應。
訪余為診。六脈緩大有力。予曰：此脾濕生痰，脂滿子宮，徒行血、活血、破血無益也。法宜調氣消痰，燥濕熔脂，俾使清瘦，庶新飲食不復生痰，不助肥脂，復為經水，經不期行而自行矣。若被專科者流，局局然養血活血破血，而望其經行不也難乎？蓋前劑皆滋濕生痰之味，非有濕痰者所宜。而肥人尤不宜用也。
乃為訂一方，以平胃散加滑石、桃仁、黃連、薑黃、丹參、南星、半夏作丸劑服之，半年而經行，次年生一子，後連生一子一女。
白話文：
族侄孫媳婦程氏，是雙桂翁的女兒，剛滿三十歲，曾經生過五個孩子，現在月經停止已經八年了。她的肌肉比以前更加豐滿肥胖，飲食也比以前多了一倍，精神氣色比以前更好看，肚子柔軟不硬，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病，只是月經不來，無法生育而已。許多專科醫生都用四物湯、玄胡索、牡丹皮等疏通調理的藥方，總共吃了上千帖了。又用三稜、莪朮、乾漆、桃仁、蘇木之類的藥物，也都嘗試過了，但都沒有效果。
她來找我看診，我把脈，發現她的六脈緩慢而有力。我說：「這是因為脾臟濕氣產生痰，脂肪堆積在子宮，只是單純的活血化瘀是沒有用的。應該要用調理氣機、消除痰濕、乾燥濕氣、融化脂肪的方法，讓身體變瘦，這樣新吃進去的食物才不會再產生痰濕，不會幫助脂肪堆積，月經自然就會恢復。如果像那些專科醫生一樣，只是一味地補血、活血、破血，就想讓月經來，不是很困難嗎？因為之前用的那些藥方都是滋潤生痰的藥味，不適合有濕痰的人，尤其是肥胖的人更不適合用。」
於是，我為她開了一個藥方，用平胃散加上滑石、桃仁、黃連、薑黃、丹參、南星、半夏做成藥丸服用。吃了半年，月經就來了，隔年生了一個兒子，之後又連續生了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