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孫文垣醫案》~ 卷四 (21)
卷四 (21)
1. 族侄良詮血痢腹痛（有發明）
族侄良詮，患血痢腹痛，裡急後重。時師治以香連丸、黃芩芍藥湯不愈，反增痛，面赤唇紅，有似塗朱，喊叫之聲，四舍悚駭。比有太學寧宇者，仁心為質人也。憐其家貧莫秪，拉予為診。六脈洪大，伏於床間，兩眼淚而不能言。太學會其意語予曰：症誠急，彼以後事無措而難於言。
予曰：諾，吾能起之。以生熟白芍藥六錢，生熟甘草二錢，乾薑、肉桂各一錢，木香五分，棗二枚，水煎飲之。飲竟嗒焉而臥。太學心疑，歸囑家奴曰：倘有急，叩門可即報我。及明，見無動靜，仍令人覘病者何若：復曰：夜來痢減十之五，痛減十之七，早間已啜粥半盞矣。
太學喜而叩予曰：渠面赤唇紅，脈大，所下皆血，症皆屬熱，叔乃復投熱劑，吾甚恐一夜不能寐，乃今疾已減半，生有望焉。不卜今日用何劑？予曰：比昨劑差小耳，方仍昨也。太學曰：吾惑矣，何視熱為寒耶？予曰：君知脈大為熱，不知大而無力乃虛寒也。面赤唇紅由中寒而火不能下，陰盛格陽之症。
設是真熱腹痛，其人體仰而舒，寒則引而伏，所下血色帶晦，均是假熱，寒症明矣，前劑果再進而全瘳。太學復書報予曰：昨聞虛實真假之論，非飲上池水者不能道也。幸注之以詔後世。
白話文：
我的族侄良詮，得了血痢，肚子疼痛，有裡急後重（想拉卻拉不出來）的感覺。當時的醫生用香連丸、黃芩芍藥湯來治療，但都沒有好轉，反而更痛了。他的臉色紅、嘴唇紅得像塗了朱砂一樣，叫喊的聲音，讓周圍的鄰居都感到害怕。
當時有個太學生叫寧宇，是個很有仁心的人。他可憐良詮家裡貧窮，沒有錢看病，就拉我來幫他診治。我把脈，六脈洪大，良詮虛弱地趴在床上，兩眼含著淚，說不出話來。太學生領會他的意思，對我說：「他的病很急，他擔心後事，所以難以啟齒。」
我說：「好，我能讓他好起來。」我用了生白芍藥六錢、熟白芍藥六錢、生甘草二錢、熟甘草二錢、乾薑一錢、肉桂一錢、木香五分、紅棗兩枚，用水煎好給他喝。喝完後，他就安穩地睡著了。太學生心裡很疑惑，回家後交代家裡的僕人說：「如果有什麼緊急狀況，立刻敲門告訴我。」到了隔天早上，見良詮家裡沒有動靜，就讓人去看看病人情況如何，回來說：「昨天晚上拉痢的次數減少了一半，疼痛也減少了七成，早上已經喝了半碗粥了。」
太學生很高興，跑來問我說：「他臉色紅、嘴唇紅，脈象又大，拉出來的都是血，這些症狀都屬於熱症，你卻又給他用熱性的藥，我擔心了一整晚都睡不著，現在病竟然減輕了一半，看來有希望了。不知道今天又要用什麼藥？」我說：「跟昨天開的藥方差不多，只是稍微減少劑量而已，還是用昨天那個方子。」太學生說：「我很迷惑，為什麼你把熱症當成寒症來治療呢？」我說：「你知道脈象大是熱，但你不知道脈大而無力，其實是虛寒的表現。臉紅唇紅是因為體內寒氣太盛，陽氣無法向下運行，這是一種陰寒內盛，格拒陽氣於外的假熱現象。
如果是真正的熱引起的腹痛，病人會身體伸展放鬆，而寒引起的腹痛，病人會蜷縮起來。拉出來的血顏色暗淡，這都是假熱的現象，很明顯是寒症。照著之前的方子繼續服用，病就會痊癒。」太學生回信給我說：「昨天聽了你說的虛實真假的理論，如果不是讀很多書的人，是不可能說出這些道理的。希望你把它寫下來，讓後世的人也能知道。」
2. 一婦胸膈有痰大便泄瀉大發寒熱
一婦，年三十二，大發寒熱，胸膈有痰，大便泄瀉。以二陳湯加白朮、桂枝、白芍藥、柴胡、酒芩一帖而止。後因怒，早晨又復發熱，吐血一盞，口渴，汗多，脈甚數。陳皮、知母、柴胡、杏仁、丹皮、酒芩、白朮、人參、烏梅、青皮、檳榔，水煎服之。用此調理，數脈漸退，惟左脈尚弦，寒熱已止，喉中痰聲已定。
後又因將息失宜，兩脅痛，痰多，嗽不易出。脈較前不甚數。以栝蔞仁一錢半，貝母、白芥子各一錢，蘿蔔子、桃仁、滑石、牡丹皮、香附、山梔子各七分，青皮、赤芍藥、甘草各四分，煎服。血絕不來，嗽熱寢息而安。
白話文：
有一位婦人，三十二歲，突然發冷發熱，胸口覺得有痰，而且拉肚子。我用二陳湯加上白朮、桂枝、白芍藥、柴胡和酒芩，服用一帖就好了。後來因為生氣，早上又開始發熱，吐了一碗血，口渴，流很多汗，脈搏跳得很快。我用了陳皮、知母、柴胡、杏仁、丹皮、酒芩、白朮、人參、烏梅、青皮、檳榔這些藥材，用水煎服。這樣調理之後，脈搏跳動的速度慢慢減緩，只有左手的脈還是有點緊繃，但發冷發熱已經停止，喉嚨的痰聲也消失了。
之後，因為沒有好好休養，她又開始兩側脅肋疼痛，痰多，咳嗽卻咳不出來。脈搏跳動的速度比之前慢一點。我用了栝蔞仁一錢半，貝母、白芥子各一錢，蘿蔔子、桃仁、滑石、牡丹皮、香附、山梔子各七分，青皮、赤芍藥、甘草各四分，煎服。之後，血就停止吐了，咳嗽和發熱也都消退了，可以好好睡覺休息了。
3. 從弟婦程氏右脅痛不能睡背心疼胸膈作梗痰中有血
從弟婦程氏，右脅痛不能睡，背心疼。下午潮熱，胸膈作梗，痰中有血，大便秘。用大黃，以韭菜汁、蘿蔔汁、苧根汁各和勻，將大黃拌濕炒乾，再拌再炒，如此三次，以黑為度三錢，栝蔞仁二錢，貝母、當歸、山梔子、牡丹皮各一錢，青皮、前胡、穿山甲各六分。甘草三分，水煎飲之。凡三帖而瘳，再也不發。
白話文：
我堂弟的媳婦程氏，右邊脅肋疼痛到無法入睡，背部也跟著疼痛。下午會出現像潮水一樣的發熱，胸口感覺堵塞不舒服，而且咳出的痰中帶有血絲，大便也解不出來。
我用了大黃，並用韭菜汁、蘿蔔汁、苧麻根汁混合均勻後，將大黃浸濕，然後炒乾，再浸濕再炒乾，這樣重複三次，直到大黃呈現黑色，取三錢的量，搭配瓜蔞仁二錢，貝母、當歸、山梔子、牡丹皮各一錢，青皮、前胡、穿山甲各六分，以及甘草三分，用水煎煮後服用。
總共服用了三帖藥後就痊癒了，之後也沒有再復發。
4. 黃懷虛原患吐血又咳嗽嘔吐左脅不能著席
黃懷虛，咳嗽嘔吐不知飢餓，氣逆不調，不得仰臥，左脅也不能著席。原曾吐紅，近又傷食。先以丹溪保和丸進之，繼以穀芽、橘紅、白朮、枳實、半夏曲、甘草、蘿蔔子、茯苓、杏仁、桑白皮，將養而安。
白話文：
黃懷虛這個人，原本就患有吐血的毛病，又咳嗽、嘔吐，而且不知道肚子餓。他氣機不順，無法好好躺平睡覺，左邊的身體也不能貼著床面。他以前曾經吐過血，最近又因為吃太多東西而傷了脾胃。一開始先給他吃朱丹溪的保和丸，後來又用穀芽、橘紅、白朮、枳實、半夏曲、甘草、蘿蔔子、茯苓、杏仁、桑白皮這些藥來調理，之後就康復了。
5. 一族姐年六十咳嗽口渴常吐蛔蟲
一族姐，年近六十，咳嗽口渴，常吐蛔蟲。用前胡、知母、天花粉、白芍藥、當歸、甘草、陳皮、桔梗、烏梅、桑白皮煎服，諸症悉止。後半年，膝彎紅腫作痛，大便秘。黃柏、當歸、生地、紅花、威靈仙、羌活、蒼耳子、五加皮、防風、苡仁，四劑全瘳。
白話文：
我的一個堂姐，年紀快六十歲了，出現咳嗽、口渴，而且常常吐出蛔蟲。我用前胡、知母、天花粉、白芍藥、當歸、甘草、陳皮、桔梗、烏梅、桑白皮這些藥材煎煮成湯藥給她服用，結果所有的症狀都停止了。過了半年，她的膝蓋彎曲處出現紅腫疼痛，而且大便不順暢。我又用黃柏、當歸、生地、紅花、威靈仙、羌活、蒼耳子、五加皮、防風、薏仁這些藥材，煎煮成湯藥給她服用，四劑藥就完全痊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