孫一奎

《孫文垣醫案》~ 卷四 (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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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四 (10)

1. 程內眷新寡七日染疫適值夢泄神昏譫語

程家內眷,藏溪汪氏女也。乃夫歿於疫癘,新寡七日,疫即及之。大熱頭疼,口渴,胸脅並痛。醫與小柴胡湯,夜忽夢夫交泄而覺,冷汗淫淫,四肢如解,略不能動,神昏譫語,面如土色,舌若焦煤、強硬。迓予診之,六脈沉弦而數,大小便俱秘,此亦陰陽易類也。疫後有是,危已極矣。

予以生脈湯加柴胡、黃芩、桂枝、甘草,水煎成,將乃夫昔穿舊褲襠燒灰調下兩劑而神醒,體溫,汗斂,舌始柔和,焦也漸退。次日,仍以前方加酸棗仁、竹茹,四肢始能運動,乃飲粥湯。僅一子甫十歲,一女甫十四,繼被疫困,均以六神通解散汗之而安。妯娌及婢輩六人皆六神通解散瘳之。

舉家德予,以為再造。

白話文:

程家媳婦,是藏溪汪家的女兒。她的丈夫因為瘟疫過世,剛守寡七天,自己就感染了瘟疫。她發高燒、頭痛、口渴,胸部和兩側肋骨都疼痛。醫生給她開了小柴胡湯,結果她晚上突然夢到和丈夫性交而醒來,全身冒冷汗,四肢像要散開一樣,幾乎不能動彈,意識模糊,說胡話,臉色像泥土一樣灰白,舌頭像燒焦的煤炭一樣又硬又僵。我被請去替她診斷,她的六脈呈現沉弦且數的脈象,大小便都排不出來,這也是屬於陰陽交替的病症。瘟疫之後出現這種情況,已經非常危險了。

我給她開了生脈湯,並加入柴胡、黃芩、桂枝、甘草,用水煎煮,再把她丈夫以前穿過的舊褲子的褲襠燒成灰,和藥湯一起調服兩劑,她的意識就清醒了,體溫也降下來,汗也止住了,舌頭開始變得柔軟,焦黑的顏色也慢慢退去。隔天,我繼續用之前的藥方,再加入酸棗仁和竹茹,她的四肢才開始能夠活動,然後喝了粥湯。她只有一個兒子才十歲,一個女兒才十四歲,後來也被瘟疫纏上,都用六神通解散讓他們發汗後就痊癒了。她的妯娌和婢女等六個人,也都用六神通解散治好了。

他們全家都非常感謝我,覺得我救了他們一命。

2. 太學從明滯下純血(有發明)

族侄太學從明,夏初由客邸患滯下,調半痊而歸,因食隔宿豬首而復,裡急後重,晝夜三四十度,日漸沉困,口渴,胸膈焦辣,手必熱,腹微痛,小水少。每解時先乾噦,嘔惡,汗出飛飛,下皆稠黏紫黑血,無糞。彼素知醫,且慎重,不輕服人藥。敦予診之,脈左沉弦,右滑數,面色外黑內黃,飲食不入,肛門辣痛。

予以渠原稟薄弱,今遠歸,途次不能無勞,不敢疏下。姑以胃風湯加黃連,與二帖不效,腹稍加脹。渠叮予曰:古云無積不成痢,顧積勢膠固,切勿用補,無以體素弱為疑。予曰:諾!改用黃芩芍藥湯三劑無進退。乃私語渠侄元亮曰:令伯之症,實實虛虛,熱熱寒寒,實不易治,且穀食噤口不入,乾噦可慮,須得明哲參治。元亮從容言之,欲得方古墩為翼,諸相契及內眷遞相贊言。

太學不從。曰:吾豈不重命而吝費哉?顧新都之醫,無如叔最明,吾之交無如叔最厚,舍叔安所倚?元亮曰,叔祖善矣,能用人之長,得一雋商榷,可無後慮。太學拂然曰:知莫過於知心,吾知其心久矣,專任勿疑也。予知渠信任堅若金石,益加研究,圖欲先開胃口,使新穀食淨宿穢壓出,或補或攻,視緩急以為方略。乃背囑元亮曰:令伯非人參不可,幸且勿露,俾予得以盡技。

元亮曰:諾。乃仿朱丹溪法,用人參、黃連各二錢,煎濃,細細呷之,但得一呷下咽,胃口便開,噦惡便止。蓋胃口虛熱衝上為噦也。其日用之,噦惡即止大半。連與兩日,覺胸腹脹,即以保和丸應之。覺小水不利,又以清六丸應之。裡急後重以,參朮加芩、連、木香、檳榔、滑石、桃仁應之。

人參皆背加,太學不知也。渠每診必叮予曰:日來疾稍平,叔之力也。幸忽遽補,恐廢前功。予曰:如教。詎知人參已服過十日,計二兩許矣。此後脈僅四至,軟而無力。憶丹溪云:虛回而痢自止。又云:氣虛甚者,非附子不能行參耆。乃以胃風湯加黃耆、附子、薑炭四劑而血全無,後重也止,惟大便瀉而不實,所下俱黃糞。

渠知積滯己盡,始欲理脾,用參苓白朮散服十日,便仍不實。乃問予曰:補脾而瀉不止奈何?予曰:據脈乃下元虛寒,殆腎泄非脾泄也,溫補下元則固矣。蓋腎者胃之關,初不敢用下劑者,慮有今日也。教以菟絲子、破故紙、杜仲、山茱萸、人參、大附子、白茯苓、澤瀉,四帖全瘳。

里中稱太學能知人,而予不負所任也。

白話文:

太學從明是我族裡的侄子,夏初時在旅店得了痢疾,治療後稍微好轉就回家了,結果因為吃了隔夜的豬頭肉又復發了,腹部絞痛,裡急後重,一天要跑廁所三四十次,身體日益虛弱,口渴,胸口和膈膜有灼熱感,手心發熱,肚子微微作痛,小便量少。每次想排便前都會乾嘔,噁心,出虛汗,拉出來的都是濃稠的紫黑色血,沒有糞便。他平時就懂醫理,而且很謹慎,不輕易吃別人的藥。他請我為他診斷,我把脈後發現他左脈沉弦,右脈滑數,臉色外黑內黃,吃不下東西,肛門灼熱疼痛。

我認為他原本體質就虛弱,這次遠途歸來,路上免不了勞累,所以不敢貿然用瀉藥。先用胃風湯加黃連,吃了兩劑沒有效果,肚子反而更脹了。他囑咐我說:「古人說沒有積滯就不會得痢疾,現在積滯的勢頭很頑固,千萬不要用補藥,不要因為我體質虛弱就猶豫。」我答應了。於是改用黃芩芍藥湯,吃了三劑也沒有改善。我私下跟他的侄子元亮說:「你伯父的病,既有實證也有虛證,既有熱證也有寒證,實在不好治,而且他吃不下東西,一直乾嘔讓人很擔心,需要請明智的人一起來診治。」元亮從容地把我的話轉告給他,希望可以請來方古墩一起幫忙,其他親友也紛紛贊同。

太學從明卻不同意,他說:「我難道是看輕自己的性命而捨不得花錢嗎?只是新都的醫生,沒有人比叔父更懂醫理,我的朋友中也沒有人比叔父更親厚,不依靠叔父我還能依靠誰?」元亮說:「叔祖父確實很厲害,能用人之長,如果能找一個高明的人一起商量,就不用擔心了。」太學從明斷然說:「知我者莫過於我心,我了解叔父的心很久了,專心信任他不會有錯。」我知道他對我的信任堅定如磐石,更加努力研究他的病情,想先讓他能吃下東西,讓新攝取的食物可以把體內的積滯排出去,然後再根據情況來決定用補藥還是瀉藥。我於是私下囑咐元亮說:「你伯父的病非人參不可,但先不要讓他知道,讓我能盡力施展醫術。」

元亮答應了。我於是模仿朱丹溪的方法,用人參和黃連各二錢,煎成濃湯,讓他慢慢地喝,只要能喝下一小口,胃口就會打開,嘔吐也會停止。因為嘔吐是因為胃中虛熱上衝。當天喝了這個湯,嘔吐就停止了大半。連續喝了兩天,他覺得胸腹脹滿,就用保和丸來緩解。覺得小便不順暢,就用清六丸來解決。至於裡急後重,就用參朮湯加上黃芩、黃連、木香、檳榔、滑石、桃仁來治療。

這些藥方中的人參都是偷偷加進去的,太學從明並不知道。他每次診脈都會對我說:「這幾天病稍微平穩了,都是叔父您的功勞。千萬不要急著用補藥,以免前功盡棄。」我說:「我會按照您的囑咐。」實際上,他已經偷偷吃人參十天了,總共用了二兩左右。此時他的脈象只有四至,軟弱無力。我想到朱丹溪說過:「虛恢復了,痢疾自然會停止。」又說:「氣虛很嚴重的人,非用附子不能幫助人參和黃耆發揮作用。」於是我就用胃風湯加上黃耆、附子、炮薑,吃了四劑後,血完全止住了,裡急後重的症狀也消失了,只是大便稀而不成形,拉出來的都是黃色糞便。

太學從明知道積滯已經排盡了,開始想調理脾胃,就用參苓白朮散吃了十天,大便還是不成形。他問我:「補脾了,但是腹瀉還不止,這是為什麼呢?」我說:「根據脈象來看,這是下元虛寒造成的,恐怕是腎虛引起的腹瀉,而不是脾虛。溫補下元,腹瀉自然就會停止了。腎是胃的關隘,我當初不敢用瀉藥,就是考慮到會有今天這種情況。」於是就讓他服用菟絲子、補骨脂、杜仲、山茱萸、人參、大附子、白茯苓、澤瀉,吃了四帖就完全痊癒了。

鄉里的人都稱讚太學從明能識人用人,而我也不辜負他的信任。

3. 查少川喘後腫脹(有發明)

查少川公,年四十三,夙有哮喘疾,每發則遍身如燎,氣賁賁上騰,息息短促,候中痰聲響若湯沸。經七晝夜,汗而漸平。居常嗜飲,通宵不輟,醉後縱欲,不避風寒。族中有教以石膏、麻黃、杏仁、枳殼、細茶各一兩,作大劑飲之,名曰五虎湯,喘至即以此御之,隨飲而止,屢發屢進,應若桴鼓。公喜甚,持為保命丹。

寓大通一月,邑中麻黃、石膏為之缺市。詎知情欲無窮,胃中衝和有限,三年之間,飲五虎者殆不可以數計,而胃中之沖和者,亦不知損之何若也。因而腹大若復箕,兩腿光腫如柱,內外臁、疥瘡中清水涓涓流之不竭,晝夜腥氣逼人,不能伏枕而臥者五越月。自儀(徵)楊(州)醫起,問京口(鎮江)之醫如何如何,張者最良,遍延治之彌月,卒無一驗。

又舍京口抵姑蘇,歷嘉杭,凡有名者,悉迎療之,而勢益劇,舁回至岩鎮,鎮醫擅名者吳與方也。先詣吳,吳駭辭不治;就方,方診視久之曰:公疾非常,必得非常人乃可已。公曰:先生世家大方,昔在兩淮且人人引領,願得先生一診為快,何我棄而使需非常人也?今世非常人舍先生其誰?方曰:嘻,公貴邑孫生生者,名動三吳,今歸不出,亟迎治之,或可無恙。公扣孫生生居何里,狀何若,方書予姓氏里居與之。

歸即懇程公山氏紹介迓予,時長至後一日也。至則見公坐高椅之上,氣高而喘,身熱而煩,復以綿被,足納火箱,前後左右,環火五盆,首戴絨帽,帽外籠以貂套,套外仍束一帕,鼻用絨套籠之。門設重幔,猶凜凜怯寒。診其脈浮大無力,睇其色,白中隱青。徐問公曰:惡寒身熱從何時起?公曰:十日。

予曰:據色據脈,予已得其概矣,公曆數府名家,認為何症,擬何湯劑,請詳述之。公曰:眾論落落不一,先生學博見真,願惟命。予曰:公疾乃氣虛中滿,法當溫補下元。人徒知利小水,不知小水不利者由下焦之氣不充,不能滲從膀胱故道而行,若利之急,則汛濫而橫流肌膚,下於陰囊,甚則脹裂,崩塌而出,若使下焦壯盛,則小水自通。譬之甑炊釜底,水火交旺,甑中之氣自然蒸騰,若霧若露。

《內經》曰:上焦開發,宣五穀味,熏身充膚、澤毛,若霧露之灌溉,是謂氣。故曰上焦如霧也。清陽升則濁陰降,降下則為小水,故曰下焦如瀆也。瀆者,水也。言下焦為決水之官,水道出焉者是也。人之汗即此霧露之氣,小水即降下之氣。蓋氣者水之母,由氣化而為水,故又曰氣化則能出矣。

融眾理而觀之,總由下焦元氣壯盛,斯能升降變化,清陽升,濁陰降,即地天交之泰。陽不升,陰不降,即天地不交之否。痞者,塞也。此脹滿之所由生也。公之疾起於五虎湯,致臟寒生滿病也。公曰:善。吾乃今始知致病之源。第近來身熱、手熱、膈內焦辣,而外惡寒竟不解,孰為熱、孰為寒也?予曰:仲景云傷寒必惡寒,由寒邪在表而然,合先散之。胸膈焦辣者,乃陰盛格陽,虛陽之火被寒氣驅逼上行,非真熱也。

經雲水流濕、火就燥,但得下元一溫,熱自下行。公曰:然,惟先生命劑。予以紫蘇、馬蹄莘、炙甘草、防風、白豆仁、蒼朮、陳皮、人參、羌活、生薑,一帖而得微汗。悉徹去環列之火,僅存足底一盆,首上所覆之帕也去。獨鼻寒如初,乃用防風、黃耆二兩煎湯置器中,令熏其鼻,飲頃而止,一日凡三熏,次日鼻套也除。嘔惡不止,用人參溫膽湯加丁香進之,一帖而止。

又謂鯉魚能利水,一日盡二斤半。夜脹極,乃告急於予。予曰:病勢如是,固乃縱恣若此,等閉之劑曷能消釋?沉思久之,以平胃散一兩,入橄欖肉一兩,水煎飲之,兩劑而定。獨腹脹,小水不利,不能伏枕為苦。乃以附子理中湯加砂仁、補骨脂、赤小豆、桂心,連進四帖,小水略長。

繼以尊重丸日三服之,每服五丸,五日後小水通利,可貼席而睡。守此調理,腹脹漸消,兩月大平,三月而公出市。市中人信予實從公始。

白話文:

查少川先生,四十三歲,一直有哮喘的毛病,每次發作時全身像火燒一樣,氣喘急促,呼吸短淺,喉嚨裡痰的聲音像開水沸騰。經過七天七夜,流汗後才逐漸平靜。他平時喜歡喝酒,整夜不停,醉後又放縱性慾,不注意保暖。他家族有人教他用石膏、麻黃、杏仁、枳殼、細茶各一兩,煮成一大劑藥湯喝,名叫五虎湯。喘發作時就喝這個藥,喝了就止住,反覆發作反覆喝,效果像敲鼓一樣迅速。他非常高興,把它當作保命丹。

他住在一個叫大通的地方一個月,當地的麻黃、石膏因此都被買光了。但他不知道情慾無窮,而他的胃的承受能力有限,三年之間,喝五虎湯的次數多到數不清,他胃的正常機能,也不知道被損害到什麼程度了。因此,他的肚子大得像翻過來的簸箕,兩條腿腫脹發亮像柱子,大小腿內外、疥瘡裡面有清水不斷流出來,晝夜散發著腥臭味,無法躺下睡覺的情況持續了五個多月。他從儀徵、揚州請醫生來看,又問京口(鎮江)的醫生如何如何,說張醫師醫術最好,他請了很多醫生來治療,過了一個月,都沒有效果。

他又離開京口去了姑蘇,經過嘉興、杭州,凡是有名的醫生,他都請來治療,但病情反而更加嚴重,最後被人抬回了岩鎮。岩鎮醫生中,吳醫師和方醫師最有名。他先去找吳醫師,吳醫師嚇得拒絕治療;又去找方醫師,方醫師仔細診斷很久後說:「您的病很特別,一定要特別的人才能治好。」查先生說:「先生您是醫學世家,以前在兩淮地區就受人尊敬,希望您能給我診斷一下,為什麼要放棄我,說要找特別的人?現在世上特別的人除了您還有誰?」方醫師說:「唉,您貴地的孫生生先生,名聲響遍三吳地區,現在他回來了,您趕快請他來治療,或許可以痊癒。」查先生問孫生生住在哪里,長什麼樣子,方醫師寫下姓氏、住址給他。

查先生回家後就請程公山先生介紹,請我去看病,當時是冬至過後一天。到他家時,看到查先生坐在高高的椅子上,氣喘吁吁,身上發熱煩躁,又蓋著棉被,腳放在火爐裡,前後左右圍著五盆火,頭戴絨帽,帽子外還套著貂皮帽套,帽套外又裹著一塊布,鼻子用絨套罩住。門口掛著厚厚的門簾,但查先生仍然覺得很冷。我診斷他的脈象,脈浮大無力,看他的臉色,白中帶青。我慢慢問他:「您覺得怕冷發熱是什麼時候開始的?」他說:「十天前。」

我說:「根據您的氣色和脈象,我已經大概了解了您的病情。您找過很多地方的名醫,他們認為您是什麼病?開了什麼藥方?請詳細告訴我。」查先生說:「大家的說法都不一樣,先生您學識淵博,看得最真切,我聽您的。」我說:「您的病是氣虛中滿,應該用溫補下焦的方法治療。大家只知道要利小便,不知道小便不利是因為下焦之氣不足,無法讓水液從膀胱正常排出。如果強行利小便,水液就會氾濫流到皮膚,向下到陰囊,嚴重會脹裂崩潰。如果下焦強壯,小便自然會通暢。這就像用甑煮飯,鍋底水火旺盛,甑中的氣自然蒸騰,像霧像露一樣。

《黃帝內經》說:上焦開發,宣發五穀的味道,滋養全身皮膚、毛髮,像霧露灌溉一樣,這叫做氣。所以說上焦像霧一樣。清陽上升,濁陰下降,下降就變成小便,所以說下焦像水溝一樣。水溝就是水,說下焦是決定水液排出的官,水道從這裡出來。人的汗水就是這種霧露之氣,小便就是下降的氣。氣是水的母親,由氣化成水,所以又說氣化才能排出。

綜合這些道理來看,總是由於下焦元氣旺盛,才能升降變化,清陽上升,濁陰下降,就像天地交泰一樣。陽不升,陰不降,就像天地不交的閉塞狀態。痞就是閉塞。這就是脹滿的原因。您的病是因為喝五虎湯導致的,使臟腑寒冷,產生了脹滿的病。查先生說:「說得對,我現在才知道得病的原因。只是最近身上發熱、手心發熱、胸膈內像火燒一樣,但又怕冷一直沒有好轉,到底哪裡是熱,哪裡是寒?」我說:「張仲景說傷寒一定怕冷,是因為寒邪在體表造成的,應該先驅散它。胸膈像火燒一樣,那是陰氣太盛,把陽氣逼到上面,虛陽的火被寒氣逼迫上行,並不是真的熱。

經書說水往濕處流,火往乾燥處燃燒,只要下焦一溫暖,熱自然就會下行。查先生說:「對,一切都聽您的。」我開了紫蘇、馬蹄莘、炙甘草、防風、白豆蔻、蒼朮、陳皮、人參、羌活、生薑,吃了一劑就出了微汗。我把周圍的火盆都撤走,只留下腳下一個,頭上的布也拿掉了。只有鼻子還像以前一樣冷,就用防風、黃耆各二兩煎湯放在容器裡,讓他熏鼻子,過一會兒就好了,一天熏三次,第二天鼻子上的絨套也拿掉了。他還噁心想吐,用人參溫膽湯加丁香給他吃,吃一劑就止住了。

又聽說鯉魚能利尿,他就一天吃了兩斤半。晚上脹得厲害,就來找我。我說:「病情都這樣了,還這樣放縱,這種情況,一般的藥怎麼能消散呢?」我想了很久,用平胃散一兩,加入橄欖肉一兩,用水煎了讓他喝,喝兩劑就穩定下來了。只有腹脹,小便不利,不能躺下睡覺。就用附子理中湯加砂仁、補骨脂、赤小豆、桂心,連續吃了四劑,小便稍微多了一點。

接著讓他每天早晚三次吃尊重丸,每次吃五丸。五天後小便順暢,可以躺下睡覺了。繼續這樣調理,腹脹逐漸消失,兩個月後基本康復,三個月後查先生就出門到街上走了。市裡的人都相信我,是從查先生這裡開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