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孫文垣醫案》~ 卷四 (5)
卷四 (5)
1. 族侄婦範氏乳癰
族侄婦範氏，大參晞老女也。素有痰涎，胸腹痞脹。近因乳腫，大發寒熱，欲成癰毒。以加味神效栝蔞散二帖，寒熱雖退而腫不消，用貝母、白芷為臣，栝蔞為君，赤芍藥、當歸、連翹為佐，青皮、甘草、柴胡為使，痛雖減而腫仍不消。脈之近數，知已成膿，仍與內托十宣散加金銀花、蒲公英兩帖而膿潰。
因腳上生瘡而有浮氣，前方去蒲公英、金銀花，加薏苡仁、蒼耳子，調理全安。
白話文：
族姪媳婦範氏，是大參官晞老的女兒。她平常就有痰多的問題，而且胸腹部常常覺得脹悶不舒服。最近因為乳房腫脹，發作了嚴重的發冷發熱，看起來快要變成癰瘡毒腫了。我先給她開了兩帖加味神效栝蔞散，雖然發冷發熱的情況退了，但是腫脹卻沒有消退。於是改用貝母、白芷作為主要的藥，栝蔞作為藥方的主藥，再加入赤芍藥、當歸、連翹作為輔助藥，青皮、甘草、柴胡作為引導藥，這樣吃藥後疼痛雖然減輕了，但是腫脹依然沒有消失。把脈發現脈象跳動快速，知道已經化膿了，所以又給她開了內托十宣散，並加入金銀花、蒲公英，吃了兩帖後膿就潰破流出來了。
之後因為腳上長了瘡，而且出現了浮腫的現象，所以把之前的藥方中的蒲公英、金銀花拿掉，另外加入薏苡仁、蒼耳子，調理之後就完全康復了。
2. 表侄女黃氏孕七月患血痢
表侄女黃氏，孕已七月患赤痢，腹痛後重。體素弱，舉家甚憂。以白芍藥三錢，條芩一錢五分，白朮、地榆各八分，甘草三分，兩帖而愈。後五日報云，因稍勞痢又復來，教以當歸三錢，川芎一錢半，真阿膠二錢，艾葉三分，一帖全瘳。
白話文：
我的表侄女黃氏，懷孕七個月時得了血痢，肚子痛而且有裡急後重的感覺。她本來體質就虛弱，全家人都很擔心。我開了白芍藥三錢、條芩一錢五分、白朮和地榆各八分、甘草三分，吃了兩帖就好了。過了五天，她家裡人來說，因為稍微勞累，痢疾又復發了，我教他們用當歸三錢、川芎一錢半、真阿膠二錢、艾葉三分，吃了一帖就完全好了。
3. 程氏婦小產後患赤痢
一程氏婦，吾孫門女也。小產後二十日矣，患赤痢，一日十餘次，怯寒惡食，小腹脹痛。診之右寸滑大，知其虛中有熱，憶其惡露未淨，故小腹脹痛。專科泥丹溪產後大補氣血之語，概施之，因而作痢。乃翁曰：病尚怯寒，何云有熱？予曰：書云惡寒非寒，明是熱症由熱極而似水也。
飲藥後當自知之。以白芍藥、當歸、滑石為君，桃仁、酒芩、酒連為臣，木香、桂皮、檳榔為佐，青皮為使。服下果去臭黑瘀血甚多，小腹頓寬，惟口乾小水少，噁心，怕飲食，體倦，仍裡急後重。人參、川芎、白芍藥各一錢，當歸一錢五分，酒連、陳皮各六分，木香二分，外與清六丸服下，熱除，痢減十之八矣。
但大便不實，噁心、虛弱，以四君子湯加酒炒白芍藥、陳皮、木香、肉果、酒連、當歸養之而平。
白話文：
一位姓程的婦人，是我的孫女的媳婦。她小產後已經二十天了，得了痢疾，一天拉十幾次，怕冷、不想吃東西，小肚子脹痛。我診斷後，發現她的右寸脈滑而有力，知道她是虛弱中有熱，想到她惡露還沒排乾淨，所以小肚子才脹痛。之前有人專門說產後要大補氣血，我就照著做了，結果反而引起了痢疾。她公公說：「病人都還怕冷，怎麼會是熱症呢？」我說：「書上說怕冷不是真的冷，明顯是熱到極致，所以才像寒冷的樣子。喝藥之後自然就會知道了。」
我開的藥方以白芍藥、當歸、滑石為主藥，桃仁、黃芩（酒製過）、黃連（酒製過）為輔藥，木香、桂皮、檳榔為佐藥，青皮為使藥。服藥後，果然排出很多臭黑的瘀血，小肚子立刻舒緩許多，但還是口乾、小便少、噁心、不想吃東西、身體疲倦，仍然有裡急後重的感覺。我再開人參、川芎、白芍藥各一錢，當歸一錢五分，黃連（酒製過）、陳皮各六分，木香二分，另外搭配清六丸一起服用，熱就退了，痢疾也好了八成。
但大便還是不成形，噁心、虛弱，所以再用四君子湯加上炒過的白芍藥、陳皮、木香、肉果、黃連（酒製過）、當歸來調理，身體就恢復正常了。
4. 孫竹野受暑作吐又傷酒面身黃疸
孫竹野浙歸，途次受暑，又為酒面所傷，因而作吐，胸膈痞悶。時師以消導之劑，燥動脾火，口渴，嘈雜，躁亂不寧，目珠如金，一身盡黃，已成疸症。診獨右寸脈洪大有力，先以溫膽湯，倍加香薷、滑石、葛根解暑止□為君，黃連、麥門冬清熱止渴為臣，使濕熱散而黃自瘳也。連與三帖，吐止食進，黃也定矣。
再與五苓散加青蒿、葛根、滑石、黃連、枳實八劑而黃釋然。
白話文：
孫竹野從浙江返回，途中因為暑熱，又因為飲酒傷了臉面，因此嘔吐，胸口和隔膜之間感到堵塞不舒服。當時的醫生使用幫助消化的藥物，反而使脾胃的火氣更加旺盛，導致口渴、胃部嘈雜、煩躁不安，眼珠像金色一樣，全身都變黃，已經形成了黃疸病症。診斷發現只有右手的寸脈浮大有力，先用溫膽湯，加倍香薷、滑石、葛根來解暑止嘔吐作為主藥，再以黃連、麥門冬清熱止渴作為輔藥，使濕熱散去，黃疸自然就會痊癒。連續服用三帖藥後，嘔吐停止，可以進食，黃疸也穩定下來了。
接著再用五苓散，加入青蒿、葛根、滑石、黃連、枳實，服用八劑藥後，黃疸就完全消退了。
5. 程菊泉暑月喘嗽
程菊泉，暑月患喘嗽，咳咳連聲，濃痰滾滾，行動則喘促不寧。夜分口渴，胸膈脹悶，兩寸脈滑而數，兩關弦。此肺有宿痰、膽有鬱火。內經云：火鬱發之。又云：風寒外來者可發。用紫蘇子、半夏曲、杏仁各一錢，石膏二錢，款冬花、桑白皮各八分，桔梗、枳殼各五分，麻黃三分，服下無進退。
改以杏仁、陳皮、人參、貝母、款冬花、麥門冬各七分，薏苡仁一錢五分，桔梗、知母各五分，五味子十一粒，桑白皮一錢，陳皮六分，服下痰減大半，胸膈仍不舒，口仍干，腳仍熱。前方減去款冬花、五味子，加枳殼、葶藶子兩帖全安。
白話文：
程菊泉在夏天得了喘咳，咳嗽不停，濃痰很多，稍微活動就氣喘得很厲害。到了晚上會口渴，胸口和肚子都覺得脹悶，把脈發現寸脈滑而跳得快，關脈則像琴弦一樣緊繃。這是肺裡有舊痰，膽有鬱積的火氣。《內經》說：「火氣鬱結要把它發散出去。」又說：「外感風寒也可以用發散的方法。」所以用了紫蘇子、半夏曲、杏仁各三克，石膏六克，款冬花、桑白皮各二點四克，桔梗、枳殼各一點五克，麻黃零點九克，服藥後沒有任何效果。
後來改用杏仁、陳皮、人參、貝母、款冬花、麥門冬各二點一克，薏苡仁四點五克，桔梗、知母各一點五克，五味子十一粒，桑白皮三克，陳皮一點八克，服藥後痰減少了大半，但胸口和肚子還是不舒服，口還是很乾，腳還是覺得熱。接著把之前的藥方減去款冬花、五味子，加上枳殼、葶藶子，服用了兩帖就完全康復了。
6. 程應禎兄咳吐紅痰胸背脹痛眩暈
程應禎兄，胸膈背心時常脹疼，頭眩暈，腳軟弱，手指痛，咳吐紅痰。診其脈，左關弦大，右寸關滑大。予謂此食飽後感於怒，老痰瘀血積在上焦，宜其胸背脹痛而熱壅也，治當清化上焦，使新痰不生。宿瘀磨去，則萬全矣。如落時套，用地黃、山茱萸等滋陰降火之劑，是以滯益滯，則熱無由去，瘀無由消，而痰益增不去也。病者聞言，諤然曰：未見公時，業已服過一月久矣。
疑其飲食損而熱尋加，胸背脹痛遞長哉。予曰：今反轍幸早耳，再遲則敗事。亟以青皮、枳殼、陳皮快其氣而疏其壅滯。蓋痰隨氣行也。貝母、桑白皮以消余痰而清其嗽；牡丹皮、滑石、桃仁，消其瘀血，山梔仁開鬱清熱；白芍藥伐肝補脾；甘草調和諸性，緩而理之，當見其去泰去甚也。別後半月復書報云：胸背之脹減三之二，血已十日止矣，痰如舊。
改以山梔仁、牡丹皮、丹參、赤芍藥、桃仁各八分，滑石三錢，五靈脂、當歸尾各一錢，半夏曲、青皮各六分，諸症悉去，獨足心熱，再以黃柏、知母、苡仁、牛膝、甘草、白芍藥、茯苓、陳皮、貝母、石斛、牡丹皮調之如初。
白話文：
程應禎兄，常常感到胸口和背部脹痛，頭暈，腳無力，手指疼痛，咳嗽時會咳出帶血的痰。把脈後發現，左手關脈弦而且脈象強大，右手寸脈和關脈滑而且脈象強大。我認為這是因為他吃飽飯後生氣所導致，老痰和瘀血積聚在上半身，所以才會胸背脹痛而且有熱感。治療應該清化上半身的病邪，使新的痰液不再產生，同時去除積久的瘀血，這樣就能痊癒。如果像俗套的方式，用生地黃、山茱萸等滋陰降火的藥物，反而會使病情更加停滯不通，熱邪無法去除，瘀血無法消散，痰液也會越來越多，無法排除。病人聽了我的分析後，驚訝地說：在遇到您之前，我已經服用這類藥物一個月了。
我猜想是因為飲食不節制導致熱邪加重，胸背脹痛也越來越嚴重。我說：現在改正還算早，再晚就糟了。我立刻開了青皮、枳殼、陳皮來疏通氣機，解除壅滯，因為痰會隨著氣的運行而流動。再用貝母、桑白皮來消除剩餘的痰液，緩解咳嗽；用牡丹皮、滑石、桃仁來消除瘀血，用山梔仁來疏解鬱悶，清除熱邪；用白芍藥來平肝並補養脾胃；用甘草來調和各種藥物的藥性，慢慢地調理，就能看到病情的明顯好轉。過了半個月，病人又來信說：胸背脹痛已經減輕了三分之二，咳血也已經停止十天了，但痰液還是跟之前一樣。
我便調整了藥方，改用山梔仁、牡丹皮、丹參、赤芍藥、桃仁各八分，滑石三錢，五靈脂、當歸尾各一錢，半夏曲、青皮各六分，服用後，所有症狀都消失了，只有腳心發熱。我再次用黃柏、知母、薏仁、牛膝、甘草、白芍藥、茯苓、陳皮、貝母、石斛、牡丹皮來調整，病情就完全恢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