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孫文垣醫案》~ 卷三 (10)
卷三 (10)
1. 一婦妙齡感風寒致成鼻淵
一婦，時方妙齡，表虛易感風寒致成鼻淵。流清涕不止，便覺頭運，兩太陽常作疼，且多噴嚏，脈之兩寸洪大，用秦艽、酒芩、桑白皮、馬兜鈴各八分，白芍一錢，滑石、石膏各二錢，枳殼、蔓荊子各五分，甘草三分，四帖涕止病愈。
白話文：
有個年輕女子，容易感冒，導致流鼻涕不止。她感到頭暈，太陽穴經常疼痛，還一直打噴嚏。她的脈搏又大又快。醫生用了秦艽、酒芩、桑白皮、馬兜鈴各 0.8 克，白芍 1 克，滑石、石膏各 2 克，枳殼、蔓荊子各 0.5 克，甘草 0.3 克，共計四帖藥。喝完後，她的流鼻涕症狀停止，病情也痊癒了。
2. 程兩峰瘀血發黃吐出穢惡如爛豬肺狀大便色如墨（有發明）
程兩峰丈，偶與乃侄稍有介蒂，其晚飲於侄家，歸覺腹中脹滿，嘔噦不寧，次日眼珠面色皆黃，惡寒發熱。時當仲秋，正瘧痢為癘之候。醫作瘧治，五心加熱，下午潮熱煩躁，似嘔不嘔，且鼻衄，腹痛，大便黑如墨，吐出黑血如爛豬肺者然約碗余。有謂：所吐之物如此，大便之黑又如彼，似有中蠱之象，心疑乃侄毒之也。
白話文：
程兩峯先生，偶爾和侄子發生了小爭執。那天傍晚他喝了侄子的酒，回家後感到腹部脹滿，嘔吐不止，第二天眼睛和臉色都發黃，並伴有惡寒和發熱。當時正值仲秋，是瘧疾和痢疾流行的季節。醫生診斷為瘧疾，給他喝了溫熱的藥劑，到了下午就出現潮熱煩躁，似乎想嘔吐又嘔不出來。此外，他還鼻出血、腹痛，大便像墨汁一樣黑，吐出約一碗的黑血，看起來像腐爛的豬肺。有人說：吐出來的東西和排出的黑便都這麼黑，看起來像是中了蠱，懷疑是侄子毒害了他。
正欲與乃侄爭辯，予仲子泰來適在渠宅，徐語渠諸郎君日，尊翁症尚可起，顧不為救症，而務與人哄，何舍重而圖輕耶!渠家素不急予，仍迓所親信者率相視之。見目珠如金，面若熏橘，腹大如斗，其中有塊大如碟，堅如石，兩足下皆浮腫，四肢且冷，小水赤，飲食不思，莫不面面相覷，辭而不藥。舉家聞言，通宵號泣，惟欲攘臂爭哄。
白話文：
我正想和他的兒子爭論，這時我兒子泰來恰好在他們家，從容地對他們家兒子們說：「你父親的病還能夠救治，可他卻不去救治，而偏要跟人爭吵，這是捨棄重要的東西而追求無關緊要的東西啊！」他們家本來就不理睬我，現在依然請來他們信任的人一起來看診。查看後發現他的眼睛像金屬一樣，臉色像被燻黑的橘子，肚子大得像鬥，裡面有一塊像盤子一樣大的東西，堅硬如石頭，兩隻腳都浮腫，四肢冰冷，小便赤紅，不思飲食，大家都面面相覷，推辭不開藥。全家聽到這話後，整夜哭泣，只想挽起袖子來爭吵。
仲子泰來又語之曰：家君固不敏，其知識量不出諸公下，昨自華陽歸，迓而診之，當必有說。舉家忻然敦予求診，其脈左澀右滑。予曰：據滑脈主痰飲，澀主有瘀血也，今所吐所下皆瘀之徵，斷非蠱也。使得早從事，曷有此猜忌此號泣哉。兩峰曰：吾生平頗謹疾，瘀自何致？予曰：《內經》云：怒則傷肝，甚則嘔血，不嘔則積，積而瘀於經隧，滿而溢也。兩峰曰：若謂從怒而致，則此語恰當吾病源矣，敢請劑。
白話文：
仲子泰後來又對兩峯說：我家先生雖然才智不算頂尖，但他的知識並不比各位遜色。昨天他從華陽回來，我迎接他並診治他的病情，一定有他的見解。全家人高興地請求我診治，他的脈象是左手脈搏澀滯，右手脈搏滑利。我說：根據脈象，滑脈主要是痰飲，澀脈主要是瘀血。現在吐出來的和拉出來的都是瘀血的跡象，斷然不是蠱毒。早點診治的話，怎麼會有這種猜疑和哭泣呢？兩峯說：我一生都很小心謹慎地避免疾病，瘀血怎麼會產生呢？我說：《黃帝內經》上說：發怒會傷害肝臟，嚴重的話會嘔血，不嘔血的話就會積聚，積聚在經絡中形成瘀血，滿了就會溢出來。兩峯說：如果你說從發怒中得到，那麼你的說法正好符合我的病源啊，敢請您開方。
予用當歸尾三錢，赤芍藥、牡丹皮、川芎各一錢五分，玄胡索、五靈脂、桃仁各一錢，滑石、茜根各二錢，水煎飲之，所下黑物甚多，腹中仍痛，塊猶未軟。前方再加青皮、山楂、酒蒸大黃服之，大便行三次，黑瘀及痰不計其數。從此腹漸寬，塊漸溶，面色稍轉，而黃日退，飲食津津有加，四肢微溫有生氣矣。
白話文：
我用當歸尾三錢，赤芍藥、牡丹皮、川芎各一錢五分，玄胡索、五靈脂、桃仁各一錢，滑石、茜根各二錢，用水煎煮服用。排出的黑色的東西很多，腹中還是疼痛，腫塊依舊沒有變軟。前面說的方子再加青皮、山楂、用酒蒸的大黃服用，大便排了三次，黑色的瘀血和痰液多到數不清。從此肚子逐漸寬鬆，腫塊逐漸融化，面色稍有轉變，黃疸日益消退，飲食興致增加，四肢微溫，有了生氣。
惟兩足浮腫不消，改用六君子湯加炮薑、茜根、滑石、青蒿調理而黑糞全無。一月精神復舊，里中謂予，此役匪得認病投劑為足稱，且俾二宅釋猜疑，排忿爭，其雅誼尤足重也。
白話文：
只有兩只腳腫脹未消，改用六君子湯加入炮薑、茜根、滑石、青蒿調理，黑色的糞便就沒有了。一個月後，精神恢復如常，村裡人對我說：這一次如果不是認清病情對症下藥，不僅不能算足夠，而且還讓兩家化解猜疑，消除爭執，這份高尚情誼更是難得可貴。
3. 予表嫂小產後腹痛暈厥
予有表嫂小產後，腹痛暈厥，冷汗淋淋，遍身麻木，心怔怔動，左脈絕不應指，虛極故也。以當歸三錢，川芎一錢五分，人參、荊芥穗燈火燒存性各一錢，益母草、澤蘭吐各八分，甘草五分，水煎飲之。腹痛減，惟怔怔不寧。以四君子湯倍加黃耆為君，當歸、香附、益母草為臣，川芎為佐，炮姜為使，兩劑而安。
白話文：
我有一位表嫂在小產後腹痛昏厥，冷汗直流，四肢麻木，內心驚慌不安，左脈搏微弱到無法觸及，這是虛弱到極點的緣故。我用當歸三錢、川芎一錢五分、人參和荊芥穗各一錢（用燈火烤製後保存藥性）、益母草和澤蘭吐各八分、甘草五分，加水煎煮給她喝。腹痛減輕了，但內心仍驚慌不安。我用四君子湯，加倍黃耆為君藥，當歸、香附和益母草為臣藥，川芎為佐藥，炮姜為使藥，服用了兩劑藥後病情穩定下來。
4. 陳士美傷寒熱症漏底（有發明）
陳士美，孤子也。年弱冠，由夢遺後患頭疼發熱，時值仲夏，醫治不瘳。凡市中有名者率延致，轉治轉熱，反加水瀉口渴，日夜不得眠者旬日，眾視為危。時有俞氏者用參耆白朮為其斂汗止瀉，而汗瀉愈劇，呻吟不間晝夜，勺粒不入口，咳嗽胸痞，躁悶不寧，又四日矣。渠親邵瓊林交予，因凂邵逆予為治。
白話文：
陳士美這個孤兒，年僅二十歲出頭。因夢遺，之後得了頭疼發熱的毛病，正值仲夏，治療卻不見好轉。城裡有名氣的醫生都延請來看，但病情反而加劇，又出現了水瀉、口渴的症狀，日夜不得安眠，持續了十幾天，大家都認為他的情況很危急。這時有一位俞姓醫生，用人參、黃耆、白朮來為他收斂汗液、止瀉，但他的出汗和腹瀉反而更嚴重了，呻吟聲不斷，晝夜不休，一點飯菜也吃不進，還伴有咳嗽、胸悶，煩躁不安，又過去了四天。他的親戚邵瓊林將他介紹給我，我因為與邵瓊林相熟，便答應為他治療。
診其脈左弦長，右洪大俱七至，舌苔焦黃，體若火燎，神昏氣促。予曰：此仲景傷寒熱症也。邪在陽明少陽二經，其危不啻風中燭。胡時師不認症察脈，徒以夢遺受病，率投補劑，無怪乎轉治轉劇也。幸予至，設遲一日，大事去矣。用石膏五錢，柴胡、知母各三錢，炙甘草、白芍藥、枳殼、桔梗、黃芩、天花粉各一錢，粳米一撮，急煎飲之。夜半熱稍退，神稍靜，脈之仍數甚。
白話文：
查看脈象，左側弦而長，右側洪而大，皆七次脈搏，舌苔焦黃，體似火焚，神志昏沉，氣息急促。我說：這是仲景所說的傷寒熱症，邪氣在陽明經和少陽經，其危急程度不亞於風中之燭。胡時師沒有正確診斷和察看脈象，只根據夢遺判斷病情，隨便使用補劑，難怪病情越治越重。幸好我趕到，若是再晚一天，性命便難保了。使用石膏五錢，柴胡、知母各三錢，炙甘草、白芍藥、枳殼、桔梗、黃芩、天花粉各一錢，加上粳米一撮，急煎服下。半夜時，熱度稍退，神志稍安，脈搏依舊較快。
繼以前劑進，天明乃得睡覺而熱退神清，瀉止膈寬。惟口尚渴。再用柴胡一錢五分，白芍藥、麥門冬、知母各一錢，石膏三錢，甘草、五味子各五分，人參七分，服之舌潤渴止，餘熱盡退，粥飲始入，漸向安矣。次日，忽兩足指前一截痛如犬齧不能耐，以野蓼一握入明礬四兩，煎湯熏洗，痛勢稍緩。
白話文：
服用了前一劑藥後，天亮時才得以入睡，熱度退了，神志清明，腹瀉也停止了，橫膈膜也不再感到壓迫。只是仍然口渴。
再次服藥，藥方如下：柴胡一錢五分、白芍藥、麥門冬、知母各一錢、石膏三錢、甘草、五味子各五分、人參七分。服用後，舌頭滋潤，口渴停止，餘熱全部退盡，開始能喝粥了，病情逐漸好轉。
第二天，突然兩隻腳趾的前半段劇烈疼痛，像被狗咬了一樣難以忍受。用一握野蓼和四兩明礬煎煮成湯，燻洗患處，疼痛稍微緩解。
又以薏苡仁三錢，木瓜二錢，黃柏、牛膝各一錢，漢防己三分，一帖而愈。後又幹咳嗽盡夜不住口，喉且疼，胸脹而體略熱，此為誤服參朮太早之過。用馬兜鈴、百部、御米殼，各用蜜水制過一錢，五味子、甘草各五分，百合二錢，四帖而愈。
白話文：
又使用薏苡仁三錢、木瓜二錢、黃柏、牛膝各一錢、漢防己三分，一帖藥就治好了。之後又出現乾咳一整夜都不停，喉嚨發疼，胸悶並伴有輕微發燒，這是因為過早服用參朮所造成的。使用馬兜鈴、百部、御米殼，各用蜂蜜水製作過後，各取一錢；五味子、甘草各五分；百合二錢，四帖藥就治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