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孫文垣醫案》~ 卷二 (4)
卷二 (4)
1. 姚惠齋夜多泄瀉
姚惠齋先生,夜多泄瀉,瀉必三五次,甚且十數次,小腹時作疼,按亦疼,口不渴,小便長,醫半年不愈。予診之,左寸滑,餘五部皆濡弱。此陽氣大虛,虛中有寒也。治當溫補下元,兼之升舉。人參一錢半,黃耆、白朮各二錢,白芍藥酒炒三錢,大附子五分,肉桂一錢,杜仲、補骨脂各一錢半,升麻、防風各七分,薑棗煎服。其夜大便減半,次早雖瀉,俱是白積,如生豆汁狀,小腹痛止。
再診之,右脈稍起,連服四帖而瘳。翁喜言曰:抱病半年,藥無虛日,今收功於四劑,何速哉!認病真而投劑確也,敢不銘心。
白話文:
姚惠齋先生,晚上多次腹瀉,每次腹瀉都有三到五次,嚴重時甚至會到十幾次,小腹常常會疼痛,按壓也會痛,口不覺得渴,小便量多而長,看醫生看了半年都沒好。我診斷他的情況,發現他左手寸脈滑動,其他五個脈象都虛弱無力。這屬於陽氣嚴重虛弱,虛弱之中又帶有寒氣。治療應該溫補下焦的陽氣,同時兼顧提升陽氣。我開的藥方是:人參一錢半,黃耆、白朮各二錢,白芍藥用酒炒過三錢,大附子五分,肉桂一錢,杜仲、補骨脂各一錢半,升麻、防風各七分,用薑和紅棗一起煎煮後服用。當天晚上,他腹瀉的次數就減少了一半,第二天早上雖然還是腹瀉,但排泄物都是白色的積液,像生的豆漿一樣,小腹的疼痛也停止了。
我再次診斷,發現他右手脈象稍微有力一些,連續服用四劑藥後就痊癒了。姚先生高興地說:「生病半年,每天都在吃藥,今天只用四劑藥就痊癒了,效果真快啊!這都是因為診斷正確,用藥也準確,我一定會牢記在心。」
2. 姚老夫人右手疼
大京兆姚畫老夫人,年幾七十,右手疼不能上頭。醫者皆以痛風治,不效,益加口渴煩躁,請予診之。右手脈浮滑,左平。予謂此濕痰生熱,熱生風也。治宜代痰清熱,兼流動經絡可瘳也。二陳湯倍加威靈仙、酒芩、白殭蠶、秦艽,四劑而病去如脫。
白話文:
京兆地區的姚老夫人,年紀將近七十歲,右手疼痛到無法舉起摸頭。醫生都用痛風來治療,但沒有效果,反而更加口渴煩躁,因此請我為她診治。我把脈後,發現她右手脈象浮滑,左手脈象平和。我認為這是因為體內濕痰產生熱,熱又生風的緣故。治療應該以化痰清熱為主,同時疏通經絡,病就能痊癒。我開了二陳湯,並加重威靈仙、酒芩、白殭蠶、秦艽這幾味藥,服用了四帖藥後,病就完全好了,像脫下一層枷鎖一樣。
3. 一僕時疫頭痛發熱
一僕發熱頭疼,口渴,腹疼,小便赤,大便瀉,日夜不睡者六日。予診之曰:據脈,汗後浮數,熱尚不減,乃疫症也。以滑石三錢,青蒿、葛根、白芷、片芩各一錢半,炙甘草、升麻各五分,一帖即得睡,熱減大半,頭痛全除。惟小水赤,頭暈,腳膝無力。此病後血虛之故。以四物湯加青蒿、酒芩、薏苡仁,服之而安。
白話文:
一個僕人發燒頭痛,口渴,肚子痛,小便顏色赤紅,大便拉肚子,日夜都睡不著,已經六天了。我診斷後認為:根據脈象判斷,流汗後脈象仍然浮大且跳動快速,熱度也沒有降低,這是瘟疫。我開了滑石三錢、青蒿、葛根、白芷、片芩各一錢半、炙甘草、升麻各五分的藥方,吃一帖就睡著了,發燒也退了一大半,頭痛完全消失。但小便顏色仍然赤紅,還有頭暈、腳和膝蓋無力的情況。這是病後氣血虛弱的緣故。我改用四物湯,再加上青蒿、酒芩、薏苡仁,服用後就康復了。
4. 一僕時疫頭痛如破
一僕病與前類,而身如火爍,頭痛如破,大便不瀉,小水赤,口渴,鼻乾,不得眠,胸膈膨脹,腹飢不能食,六脈弦而數。用竹葉石膏湯,加知母、枳殼、白芷、葛根,大加青蒿,一帖而熱痛減半,胸膈亦寬。惟口渴,小水短澀,睡臥不安,又與化瘟丹三錢,井水化下,渴止,稍得睡,頭暈腳軟,喘急。與四物湯加青蒿、酒芩、薏苡仁、木瓜,服之全安。
白話文:
有一個僕人得的病和之前類似,但是全身像被火燒一樣,頭痛得像要裂開,大便沒有腹瀉,小便顏色赤紅,口渴,鼻子乾燥,睡不著覺,胸口和橫膈膜脹滿,肚子餓卻吃不下東西,六脈呈現弦而快的現象。我給他開了竹葉石膏湯,再加入知母、枳殼、白芷、葛根,並且大量加入青蒿,吃了一帖藥後,發燒和頭痛的症狀減輕了一半,胸口也感覺比較舒服了。只是口渴、小便量少且排尿困難,睡覺也不安穩,我又給他開了化瘟丹三錢,用井水化開後喝下,口渴的症狀就止住了,也能稍微睡一下,但頭暈、腳軟、呼吸急促。最後我給他開了四物湯,再加入青蒿、酒芩、薏苡仁、木瓜,服用後就完全康復了。
5. 一僕時疫嘔吐煩躁口渴
一僕之病亦前相似,以服丘一齋藥而大吐大瀉,熱益增,頭痛莫能當,煩躁口渴,鼻乾,嘔吐,小水短澀,寢食廢者十四日,勢甚危急。詢前所服藥,乃藿香正氣散加砂仁、厚朴、山楂,大耗元氣之味,且五月火令當權之疫,當以甘寒之劑治之,何可以辛熱香竄者,益其火而枯其津也?其勢危矣!此皆不知因時變達,惟習常膠,故以誤人者。用急投人參白虎湯,加竹茹、葛根、青蒿、升麻,一帖而熱除,再帖而頭痛止,諸症盡去。
後連治數人,多如此類,何也?此無行之疫,故一方見之。治多先以甘寒清解之劑投之,熱退即以四物湯以補陰血,稍加清熱之劑,而青蒿之功居多,此固一時自得之愚。用錄之以告同志者,使知治法當隨時俗為變,而常套不可不脫也。
白話文:
有一個僕人的病情也跟之前的情況相似,吃了丘一齋開的藥後,卻開始嚴重嘔吐、腹瀉,發燒更厲害,頭痛到無法忍受,煩躁口渴,鼻子乾燥,持續嘔吐,小便量少且排尿困難,整整十四天都吃不下也睡不好,情況非常危急。問了他之前吃的藥,才知道是藿香正氣散加砂仁、厚朴、山楂,這些都是會大量耗損元氣的藥材,而且五月正值火熱的時節,應該要用甘涼的藥來治療瘟疫,怎麼可以用辛辣溫熱又帶有香氣的藥,來助長火氣、耗損津液呢?這樣的情況真是危險啊!這都是因為不懂得根據時令變化來調整治療方法,只會墨守成規,才會誤人病情。我趕緊給他開了人參白虎湯,加上竹茹、葛根、青蒿、升麻,一帖藥下去就退燒了,再吃一帖頭痛也止住了,其他症狀也都消失了。
後來連續治療好幾個人,病情都跟這個僕人類似,這是為什麼呢?是因為這場瘟疫沒有固定的表現,所以才會有各種不同的症狀。治療時,我大多先用甘涼清熱的藥來解除發熱,退燒後就用四物湯來補養陰血,稍微加一些清熱的藥,其中青蒿的效果尤其顯著,這是我在當時自己領悟到的治療方法。我把它記錄下來,告訴同道的人,讓大家知道治療疾病的方法應該隨著時令風俗的變化而改變,不能墨守成規。
6. 馬鳳陽咳嗽內熱
馬鳳陽文學,五月患咳嗽,內熱,額上多汗,惡風。脈左弦數,右滑數。予曰:據弦數為陰虛,滑為有痰。不亟調治,恐成虛怯。以白芍藥、川歸、茯苓、五味子、白朮、甘草、陳皮、貝母、天花粉、酒芩、麥冬、知母、桑白皮,十帖,諸症皆瘳。七月復瘧,間日一發,寒熱相半,寒熱亦俱極,渴甚,上身汗多。
以石膏五錢,人參、黃耆、白芍藥、麥冬、知母二錢,柴胡三錢,桂枝、甘草、陳皮、貝母各一錢,竹葉三十片,一帖而愈。
白話文:
馬鳳陽這個人,五月份得了咳嗽,身體內有熱,額頭上容易出汗,而且怕風。把脈後,左邊的脈象是弦而快,右邊的脈象是滑而快。我說:「從弦而快的脈象來看,是屬於陰虛,滑脈則代表體內有痰。如果不趕快調理治療,恐怕會變成虛弱的體質。」因此我開了白芍藥、當歸、茯苓、五味子、白朮、甘草、陳皮、貝母、天花粉、黃芩(酒製)、麥門冬、知母、桑白皮這些藥,總共十帖,所有的症狀都好了。七月份又得了瘧疾,每隔一天發作一次,發作時會忽冷忽熱,而且冷熱的程度都很劇烈,感到非常口渴,上半身容易出汗。
我開了石膏五錢,人參、黃耆、白芍藥、麥門冬、知母各二錢,柴胡三錢,桂枝、甘草、陳皮、貝母各一錢,竹葉三十片,吃了一帖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