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重訂靈蘭要覽》~ 卷下 (4)
卷下 (4)
1. 小便不通
膀胱者，州都之官，津液藏焉，氣化則能出矣。何謂氣化，津液乃氣所化也。（小便不通，是氣化不行也。經謂膀胱者，津液之府，氣化則能出矣。）《經脈別論》云：飲入於胃，遊溢精氣，上輸於脾，脾氣散精，上歸於肺，通調水道，下輸膀胱，水精四布，五經並行。蓋譬之蒸物然，湯氣上熏釜甑，遂有液而下滴，此脾氣熏蒸肺葉，所以遂能調水道而輸膀胱也。故小便不通之症，審系所虛而水涸者，利之益甚，須以大補。
人參少佐升麻，煎湯飲之，則陽升陰降，是地氣上為云，天氣下為雨也。自然通利矣。丹溪嘗治一人傷寒，得汗熱退後，脈尚洪，（傷寒得汗脈，必洪而無力。）此洪脈作虛論，與人參、黃耆、白朮、炙甘草、當歸、芍藥、陳皮，數日，其脈仍大，又小便不通，小腹下妨悶，頗為所苦，但仰臥則點滴而出，日以補藥服之未效，於前藥內倍加黃耆、人參，大劑與服，兩日而小便方利。
強力入房，過忍小便而不通者，小菟絲子丸、六味丸治之，多服取效，下焦有熱者，鳳髓丹、滋腎丸之屬。楊仁齋云：大凡水道不行，其本在腎，其末在肺。合用牽牛、澤瀉、便自通。虛人老人，又不在此例。王海藏云：年老人虛秘，是下亡津液也。以升麻湯舉之，陽升陰降，是地氣上為云，天氣下為雨也，所以通利。
又云：小便不通，非小腸膀胱厥陰也，強力房勞，過忍小便之過也。一男子病小便不通，他醫治以利藥益甚，丹溪診之，右寸頗弦滑，曰：此積痰也。積痰在脈，脈為上焦，而膀胱為下焦，上焦閉則下焦塞，譬如滴水之器，必上竅通而後下竅之水出，乃以法大吐，吐已病如失。經云：膀胱者，津液之府，氣化則能出矣。
又云：肺氣通調水道，下泄膀胱。《脈訣》云：肝膽同歸津液府，所以太陽厥陰同為一治。又云：膀胱腎合為精府。此腎主大小二便難也。
著眼在肺氣通調，水津四布二語。
白話文：
膀胱是如同州郡的官府，儲藏著津液，當氣化作用正常時，就能將津液排出。所謂氣化，是指津液是氣所轉化而成的。（小便不通，就是氣化功能失常。如同經典所說，膀胱是津液的府庫，氣化正常才能排出。）《經脈別論》中提到：飲食物進入胃後，會將精微物質向上輸送給脾臟，脾臟再將精微散布，向上歸於肺臟，肺臟負責疏通調節水道，向下將水液輸送到膀胱，使水精四處布散，與五經並行。這就像蒸煮食物一樣，鍋裡的水蒸氣上升到鍋蓋，凝結成水滴滴落下來，這也是脾氣蒸騰肺部，才能調和水道並輸送至膀胱的道理。因此，小便不通的病症，如果確定是因為體內虛弱、水分不足導致的，使用利尿藥反而會加重病情，必須用大補的藥物來治療。
可以用人參搭配少量升麻，煎湯服用，這樣可以使陽氣上升、陰氣下降，如同地氣上升化為雲，天氣下降化為雨一樣，自然就能暢通小便。朱丹溪曾經治療一位傷寒病人，發汗退熱後，脈象仍然洪大（傷寒發汗後脈象洪大，必定是虛弱無力），這洪大的脈象應當作虛症來判斷，於是給予人參、黃耆、白朮、炙甘草、當歸、芍藥、陳皮等藥物，數日後，脈象仍然很大，且小便不通，小腹下部感到脹悶，非常難受，但只有仰臥時才能勉強排出幾滴小便，每天服用補藥也沒有效果。於是在之前的藥方中加倍黃耆、人參的劑量，加大劑量服用，兩天後小便才順利排出。
因為縱慾過度、或憋尿過久導致小便不通，可以用小菟絲子丸、六味丸治療，多服幾次就會有效。如果是下焦有熱，則可以用鳳髓丹、滋腎丸之類的藥物。楊仁齋認為：凡是水道不通，其根本在於腎，末端在於肺。可以合用牽牛子和澤瀉來治療，小便自然會通暢。但是虛弱的老年人不適用於此例。王海藏認為：老年人因為虛弱而便秘，是因為體內津液不足。可以用升麻湯來提舉陽氣，讓陽氣上升、陰氣下降，如同地氣上升化為雲，天氣下降化為雨一樣，這樣就能暢通小便。
還有說法認為：小便不通，不只是小腸膀胱或厥陰經的問題，而是因為縱慾過度、憋尿太久所導致。曾經有個男子小便不通，其他醫生用利尿藥治療反而更嚴重，朱丹溪診斷後發現，他的右寸脈象弦滑有力，認為這是痰積所導致。痰積在脈，脈屬於上焦，而膀胱屬於下焦，上焦堵塞則下焦也會堵塞，就像滴水的容器，必須上方的孔竅通暢，下方的水才能流出。於是採用催吐的方法，吐完之後病就好了。經典上說：膀胱是儲藏津液的府庫，只有氣化正常，才能排出。
還有說法認為：肺氣可以疏通調節水道，向下輸送到膀胱。《脈訣》中說：肝和膽同歸於津液的府庫，所以太陽經和厥陰經可以一起治療。還說：膀胱和腎合起來是儲藏精氣的府庫。這說明腎主管大小便的困難。
應該著重理解「肺氣通調水道，水津四布」這兩句話。
2. 大便不通
《金匱真言論》云：北方黑色，入通於腎，開竅於二陰，故腎陰虛則大小便難，宜以地黃、蓯蓉、車前子、茯苓之屬，補真陰，利水道，少佐辛藥開腠理，致津液而潤其燥，施之於老人尤宜。
若大小便燥結之甚，求通不得，登廁用力太過，便仍不通，而氣被掙脫，下注肛門，有時泄清水，而裡急後重，不可忍者，胸膈間梗梗作惡，乾嘔有聲，渴而索水，飲食不進，呻吟不絕，欲利之則氣以下脫，合用葶藶、桑白皮，二者得兼，必然中病，其間更以木通、滑石佐之，尤能透達，雖然，大便小便脈絡相貫也，人有多日小便不通，但用神保丸。（血燥津液涸，皆致便難。
神保丸等治實症固妙，而年老液涸者，不可不審。）作葶藶丸，大瀉數行，小便自利。按：此法實者可用，不可不審。二便俱閉，只利大便，小便須臾自下。若氣已脫，下之即絕，固之則溺與燥矢膨滿腹腸間，恐反增劇，升之使氣自舉，而穢獨不為氣所結，自然通利，則嘔惡不堪，宜何處之。家姑八十餘，嘗得此患，余惟欲調氣利小便之藥，雖僅獲效，而不收全功。
嘗慰之，令勿性急，後因不能忍，遽索末藥利下數行，不以告余。自謂稍快矣，而脈忽數動一止，氣息奄奄，頹然床褥，余知真氣已泄，若不收攝，恐遂不救。急以生脈藥投之，數劑後，結脈始退，因合益血潤腸丸與服，勸以勿服他藥，久之自有奇效。如言調理兩月餘，而二便通調，四肢康勝如平時矣。
向使圖目前之快，蔑探本之明，寧免於悔哉。便秘是老人常事，蓋所固而不泄，故能壽考。而一時難堪，輒躁擾而致疾，若求通潤之方，非益血而滋腎，烏乎可也。丸方雖為家姑設，而可以通行天下，故表而出之，以為孝子養親，仁人安老之一助云。
益血潤腸丸，熟地黃六兩，杏仁炒去皮尖，枳殼麩皮炒黃，麻仁揀去殼令淨，殼反澀大腸也，備三兩，以上三味各杵膏，橘紅三兩五錢，阿膠炒，肉蓯蓉酥煮透烘乾各一兩五錢，蘇子炒研，瑣陽酥煮，荊芥各一錢。
上末之，以前三味膏，同杵千餘下，仍加煉蜜丸，桐子大，每服五六十丸，空心白湯下。大法云：大便秘，服神芎丸。大便不通，小便反利，不知燥濕之過，本大腸少津液，以寒燥之藥治之。是以轉燥，少服則不濟，多服則亡血。所以不通，若用四物、麻子、杏仁之類則可。經云：燥則為枯。濕劑所以潤之。腎燥便難也。
益血潤腸丸，乃王道之師，非神芎丸之瞑眩。若津涸液少，當用四物潤燥，間服益血潤腸丸。
白話文：
《金匱真言論》說：北方對應黑色，能入腎臟，而腎臟的竅開在大小便排泄的部位，所以腎陰虛弱就會導致大小便困難。這種情況應該用熟地黃、肉蓯蓉、車前子、茯苓等藥材，來補養腎的陰液，疏通水道，再稍微用一點辛味的藥來打開皮膚的毛孔，使體內的津液能夠潤澤乾燥的腸道，這個方法對老年人尤其適合。
如果大便、小便非常乾燥、堵塞，想要排出來卻排不出來，上廁所用力過度，大便仍然排不出來，導致氣往肛門衝，有時會排出清水，但又感到肚子裡急迫、有便意卻排不出來，難受得難以忍受，胸口和膈膜之間覺得梗塞、噁心想吐，想吐又吐不出來，口渴想喝水，吃不下東西，不停地呻吟，如果用瀉藥來通便，又擔心元氣會因此而脫失。這時候，可以合併使用葶藶子和桑白皮，兩者一起使用效果一定會很好，還可以加入木通和滑石來加強藥效。雖然說大便和小便的經絡是相通的，但有些人是小便不通，這時可以用神保丸來治療。（血燥津液枯竭，都會導致大便困難。神保丸等藥治療實證的便秘效果很好，但對於年老體虛、津液不足的人，必須仔細考慮。）可以把葶藶子做成丸藥來服用，大量排便幾次後，小便自然也會通暢。要注意的是，這個方法對於實證有效，要仔細考慮是否適用。如果大小便都堵塞，只要能通大便，小便很快也會跟著排出來。如果元氣已經虛脫，再用瀉藥就更危險，如果用補益的方法，則會導致小便和乾燥的大便都堵在腹腔腸道中，反而會加重病情。這時候應該用升提的方法，使氣往上走，讓穢物不會被氣堵住，這樣自然就能通暢。但如果噁心嘔吐得厲害，該怎麼辦呢？我的姑婆八十多歲時，曾經得過這種病。我當時只想用調理氣機、利小便的藥來治療，雖然有效果，但並沒能完全治好。我安慰她，讓她不要心急。後來她因為實在難受，就自己去吃了瀉藥，排便幾次，也沒有告訴我。她自認為好多了，但脈搏突然變得忽快忽慢，氣息微弱，虛弱地躺在床上。我知道她的元氣已經洩了，如果不趕快收攝，恐怕會有生命危險。我趕緊給她服用補氣的藥，幾劑之後，脈搏恢復正常。然後我再給她服用益血潤腸丸，並勸她不要再吃其他藥，久而久之自然會有奇效。就像我說的那樣，調理了兩個多月，大小便就順暢了，四肢也像平常一樣健康。
如果當時只圖一時的痛快，而沒有弄清楚病根，那就一定會後悔莫及。便秘是老年人常見的疾病，因為他們身體固攝能力強而不容易排泄，所以能長壽。但如果一時難受，就躁動不安而導致生病，如果要尋求通便潤腸的方法，如果不是補養氣血、滋養腎陰，怎麼能達到效果呢？這個丸藥雖然是為我姑婆配製的，但也可以推廣給天下人使用，可以幫助孝順的子女奉養父母，幫助仁慈的人照顧老人。
益血潤腸丸的配方是：熟地黃六兩，炒過的杏仁（去皮尖）、麩皮炒黃的枳殼、麻子仁（挑去殼，因為殼反而會澀滯大腸）各三兩，以上三味藥材都搗成膏狀；橘紅三兩五錢，炒過的阿膠、酥油煮透烘乾的肉蓯蓉各一兩五錢，炒過研磨的蘇子、酥油煮過的鎖陽、荊芥各一錢。把以上藥材都研成粉末，然後把前面搗成的三味藥膏，一起搗一千多下，再加入煉蜜做成丸子，像梧桐子那麼大。每次服用五六十丸，空腹用白開水送服。醫書上說：大便秘結，可以服用神芎丸。大便不通，小便反而通暢，這是因為不了解燥濕的緣故，根本的原因是大腸津液不足，如果用寒涼乾燥的藥來治療，反而會更加乾燥。少吃效果不大，多吃又會導致失血。所以才會不通，如果用四物湯、麻子仁、杏仁之類的藥物就可以。醫書上說：乾燥就會枯竭，所以要用滋潤的藥來潤澤它。腎臟乾燥就會導致大便困難。
益血潤腸丸就像王道一樣，溫和滋養，不像神芎丸那樣會引起頭暈噁心。如果津液枯竭，應該用四物湯來潤燥，再間隔服用益血潤腸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