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研經言》~ 卷四 (8)
卷四 (8)
1. 《傷寒論》太陽篇跋
《傷寒論》太陽篇,大書寒因三條。先中風者,是於有寒有熱之邪據其一端言;次傷寒者,以寒之正言;終溫者,則以熱而兼寒之病,就其所兼言。寒因必列此三者而始備。溫與風溫雖殊,其為不即發而名溫則不殊,故合為一條,而統冠之以太陽病。太陽病則頭項強痛矣,以其因寒乃發,故有此證。
白話文:
《傷寒論》太陽病篇,重點提到三種寒因。一開始中風,指的是同時有寒邪和熱邪交替出現於身體的某一部位;接著傷寒,是指寒邪正氣的表現;最後溫病,則是寒邪中帶有熱病,從其兼有的徵狀來論述。寒因必定包含這三種情況纔算完整。溫病與風溫雖然不同,但都是不立即發作而稱為「溫」,因此合為一條,統稱為太陽病。太陽病時往往會有頭部和頸部疼痛僵硬的症狀,因為這種病是由於寒邪引起的,所以會有這樣的表現。
其文法先言溫而後以風溫隸焉,何等謹嚴!夫熱而兼寒,自當以溫為主,不以所兼為主,故但列脈症於此,以後更不言溫病若何,風溫若何,如中風、傷寒之必屢屢言之也。義例自分軒輊,不得執是而謂其兼論溫熱也。若中濕之體痛,中熱之惡寒,則皆以其形似傷寒,而因於濕、因於熱皆非寒也,與大書之三條懸絕,故另出辨之,不與中風、傷寒、溫病同篇。觀其分合,可知其指矣。
白話文:
這篇文章先說溫病,然後再把風溫歸類進去,真是謹慎!熱症同時伴隨寒症,當然應該以熱症為主,不能以寒症為主,所以只列出脈症,後面就不再提溫病如何,風溫如何,不像中風、傷寒那樣反覆提及。文章的道理和例證各有側重,不能因為其中有兼論溫熱就說它是兼論溫熱的。比如中濕導致的體痛,中熱導致的惡寒,都是因為它們的症狀類似傷寒,但實際上是因濕、因熱而不是因寒,與傷寒三條原則完全不同,所以單獨列出辨析,不與中風、傷寒、溫病放在一起。看看文章的內容安排就能明白作者的意圖了。
或據《難經》傷寒有五之文,派入此書,遂以濕溫當中濕,而不顧陽濡而弱、陰小而急之脈,與沉而細者不合;以熱病當中熱,而不顧陰陽俱浮,浮之而滑、沉之散澀之脈,與若微弱、若弦細、若遲者不合。豈知《難經》是約舉其類,配合成論,視專為寒因盡其變者,其精粗不可同日語乎!
白話文:
據《難經》記載的傷寒有五種類,被引用到這本書中,便將濕溫歸於濕熱,而沒有考慮到陽氣濡弱、陰氣衰弱的脈象,以及脈沉而細的情形不符合。將熱病歸於熱證,而沒有考慮到陰陽兩氣均浮,浮脈滑利,沉脈散澀的脈象,以及脈若微弱、若弦細、若遲緩的情形不符合。難道不知道《難經》只是概括其大類,配合起來作為論述,如果專門針對寒因而論述其所有變化,其精細和簡略的程度絕對不能相提並論!
2. 讀《金匱》書後
仲景著《傷寒雜病論》十六卷,以明傷寒初起及傷寒雜出之病。後人寶藏之,改題曰《金匱玉函方》。是以《外臺》引之,概稱張仲景《傷寒論》,(於原書摘稱二字者,猶《肘後備急》單稱《肘後》,亦引證家之一例,)《證類本草》引之,概稱《金匱玉函方》,一從其初,一從其後也。
白話文:
張仲景撰寫了十六卷的《傷寒雜病論》,用來闡述傷寒初期和傷寒後續引發的各種疾病。後人將這部書視為珍寶,改名為《金匱玉函方》。因此,《外臺祕要》引用時,統稱為張仲景《傷寒論》;(在原本的書中只稱「二字」者,就好像《肘後備急方》只稱「肘後」,這也是引證者慣例之一。)《證類本草》引用時,統稱為《金匱玉函方》,一個是取自最初的書名,另一個是取自後來的書名。
當時以十六卷文繁而有刪本二:其一,就原書逐篇刪存要略,併為三卷,題曰《金匱玉函要略方》,後為仁宗時王洙所得;其一,就原書刪雜病以下等卷,存脈法、六經及治法、諸可不可等十卷,題曰《傷寒論》,而削「雜病」二字,即今本《傷寒論》也。此書行而刪余之卷亡,十六卷原書不可得見矣。
白話文:
當時《金匱玉函經》有 16 卷,篇幅繁雜,因此有了兩個刪節版本:
其一,依照原書每一章節節錄要點,匯總成三卷,名為《金匱玉函要略方》,後來在仁宗時期被王洙取得;
其二,在原書中刪除雜病等卷,保留脈法、六經、治法、可治不可治等 10 卷,名為《傷寒論》,並刪去「雜病」二字,即為現今的《傷寒論》。
《傷寒論》流行後,其餘部分被刪節,原先 16 卷的原著已無法見到。
故林序云:張仲景為《傷寒論》合十六卷,今世但傳《傷寒論》十卷,《雜病》未見其書也。林氏又以《傷寒論》十卷,校《金匱玉函要略方》,知其上卷傷寒文多節略,至中、下卷雜病及方療婦人,無本可校,雖有節略,不能的知。(以《脈經》卷七、八、九校之,知其是節略。
白話文:
古人林序記載:張仲景所著的《傷寒論》共有十六卷,但現在流傳的只有十卷,而《雜病》部分已經失傳了。林氏又用《傷寒論》十卷與《金匱玉函要略方》對照,發現上卷的傷寒內容有許多節略。至於中、下卷的雜病和婦科治療部分,由於沒有對照的本子,即使有節略,也無法確定。(通過《脈經》卷七、八、九校對,得知確實存在節略。
)斷去上卷,分中、下二卷為三卷,改題曰《金匱方論》,即今本《金匱要略》也。自是以來,不可復合矣。籲!唐宋人於仲景書任意分並,其不絕僅如線耳。近又移第其文,以就己意,考古者宜何如珍惜也!
白話文:
自此以後,《傷寒雜病論》的上卷獨立成冊,中卷和下卷合併為二卷,再分為三卷,更名為《金匱方論》,也就是現在的《金匱要略》。自此以後,就再也無法合而為一了。唉!唐宋時期的學者任意將仲景的著作肢解重組,簡直是少得可憐。如今竟又移花接木,篡改原著,作為考古學家,我們更要珍惜原著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