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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研經言》~ 卷三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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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三 (3)

1. 邪解

楊注《太素》,概釋「邪」字為虛邪,最合經旨。經謂風雨寒暑,不能獨傷人,必因於天之虛邪,與其人虛,兩虛相得,乃客其形。於此知外來之病,無不挾有虛邪,故兩經動輒言邪,此「邪」字對太一之正風言也。《難經》始目一切病人之氣為邪,如心邪、肝邪等臟腑之邪,及飲食之邪云云,不必皆是虛邪,殆以「邪」字對人身之正氣言也。仲景因之有大邪、小邪、清邪、濁邪、谷飪之邪諸稱,皆用《難經》而引申。

其云邪哭者,又將虛邪之氣,名虛邪之病,是以「邪」字對他病之正狀言也。《巢源》因之而有五邪之名,《千金》、《外臺》又皆衍為驚邪之名,皆由《金匱》而引申。《千金》又有邪思泄痢症,則又以「邪」字對心術之正用言也。大抵名稱隨時而改,讀者通其意勿泥其文,否則必執今疑古,而謂古方不可治今病矣。

白話文:

楊玄操註解的《太素》這本書,大略解釋「邪」字為虛邪,最符合經典的旨意。《黃帝內經》說風、雨、寒、暑這些外在因素,不能單獨傷害人體,必定是因為自然界中虛弱的邪氣,加上人體本身也虛弱,兩者虛弱的情況相互結合,才會侵入人體而使人生病。從這裡可以知道,外來的疾病沒有不挾帶虛邪的,所以《黃帝內經》常常提到「邪」,這個「邪」字是針對太一之正風來說的。《難經》開始把一切病人的氣都稱為邪,像是心邪、肝邪等臟腑的邪氣,以及飲食的邪氣等等,這些不一定都是虛邪,大概是把「邪」字用來對應人體自身的正氣而言。張仲景因此有了大邪、小邪、清邪、濁邪、食物消化不良之邪等各種說法,都是採用《難經》的觀點再加以引申。

至於說到「邪哭」,又是將虛邪之氣稱作虛邪之病,這是以「邪」字來對應其他疾病的正常狀態而言。《巢氏病源》因此有了五邪的名稱,《千金方》、《外臺秘要》又都衍生出驚邪的名稱,這些都是從《金匱要略》引申出來的。《千金方》還有提到邪思導致的泄痢症,這又是以「邪」字來對應心術的正常作用而言。總體來說,名稱會隨著時代而改變,讀書的人要了解其中的含義,不要拘泥於文字表面,否則必定會用現在的觀點去懷疑古人的說法,而認為古時候的藥方不能治療現在的疾病了。

2. 邪哭解

《金匱》五臟風寒篇有「邪哭」二字,自來注家皆謂非哭之正狀,如有聲無淚,或哭而不悲之比。是以邪為反正泛稱也。然於本文血氣少之原不協。惟巢氏《病源》中風門,有驚、邪、狂、癲四症相類,而皆冠之以風。是古固有以一「邪」字為病名者,巢氏必本經說。邪哭云者,謂得邪病而哭,《病源》所謂邪之為狀,悲喜無度是也。

義本直截,無俟深求。且其病原於風,則於「血氣少」三字允協。風勝則燥,理固然矣。考古之邪,即今之癡。凡《外臺》、《千金》治風邪諸方,皆可治癡。昧者以癲為癡,而別於癇。癲、癡強合,癲、癇強分,皆於古訓相背。詳泉所撰《金匱方論注》及《證原》中。

白話文:

《金匱要略》五臟風寒篇提到「邪哭」這兩個字,歷來的註解都認為這不是正常的哭泣,像是只有聲音沒有眼淚,或是哭卻不悲傷的樣子。因此把「邪」當作是反正、一般的說法。然而,這樣解釋和原文「血氣少」的病因不太符合。只有巢元方《病源》中風的章節,把驚、邪、狂、癲四種症狀歸為一類,而且都用「風」來開頭。可見古代確實有將「邪」字當作病名的用法,巢元方應該是根據經典的說法。所謂「邪哭」,指的是因為得了邪病而哭,《病源》說邪病的症狀是悲傷或喜悅沒有節制。

這個意思很直接,不需要深入探究。而且,這種病的原因是風邪,這樣就和「血氣少」三個字相符合了。風邪盛就會乾燥,這是很自然的道理。考究古代的「邪」,就是現在說的「癡呆」。凡是《外臺秘要》、《千金方》中治療風邪的方子,都可以治療癡呆。不明白的人把癲癇當作癡呆,又把它和癇症區別開來。把癲和癡強硬地合在一起,把癲和癇強硬地分開,都違背了古人的說法。詳細的內容可以參考我的《金匱方論注》和《證原》。

3. 酸削解

《金匱》勞篇,男子勞之為病,其脈浮大,手足煩熱,春夏劇,秋冬差,陰寒精自出,酸削不能行。泉案:酸削當為酸消,謂酸嘶消沮也。髓藏於頭,而會絕骨。絕骨穴在脛外廉,故腦髓少者,則頭痛而脛不能行。其至春夏劇者,以春氣病在頭故也。《周禮·疾醫》春時有痟首疾。

鄭注:痟酸削也;首疾,頭疾也。彼削亦當作消,所以疊痟也。《說文》痟,酸痟,頭痛也。《周禮》曰:春時有痟首疾。此與鄭同義。鄭注是分釋「痟首疾」三字之義,非分三字為二症名。《說文》「酸痟頭痛也」五字句,是渾括其狀。賈疏頭痛之外,別有酸削之疾云云,蓋誤會鄭意。

《蜀都賦》味蠲癘痟。注:痟,頭痛也。是誤會許意。余目驗春溫症及春月傷風而病頭痛者,無不脛酸。《周禮》「痟首疾」三字,真善狀病態者。許、鄭由頭言之,仲景由脛言之,各以其次為異耳!

白話文:

《金匱要略》勞損篇提到,男子因勞損而生病,脈象呈現浮大,手腳感到煩躁發熱,春夏時節病情加重,秋冬時節病情稍微減輕,陰部虛寒導致精液自行流出,身體酸軟無力、消瘦,甚至無法行走。我認為「酸削」應該是「酸消」,意思是酸軟無力,並且逐漸消瘦衰弱。腦髓藏於頭部,且匯集在絕骨穴。絕骨穴位於小腿外側,所以腦髓不足的人,就會頭痛並且小腿無力而無法行走。之所以春夏時節病情加重,是因為春季的病邪容易影響頭部。《周禮·疾醫》中提到,春季容易出現「痟首疾」。

鄭玄註解說:「痟」就是酸軟消瘦的意思,「首疾」就是頭痛的意思。這裡的「削」也應該當作「消」,所以才用「痟」來疊加。許慎《說文解字》中說,「痟」是指酸軟消瘦,導致頭痛。《周禮》說:「春季容易出現痟首疾」,這與鄭玄的解釋意思相同。鄭玄的註解是分別解釋「痟首疾」這三個字的意思,並不是把這三個字分成兩種病症名稱。《說文解字》中說「酸痟頭痛也」這五個字,是完整描述了這種病症的狀態。賈疏認為除了頭痛之外,還另外有酸軟消瘦的疾病,這應該是誤解了鄭玄的意思。

《蜀都賦》中寫道「能解除癘痟的疾病」,註解說:「痟」就是頭痛,這是誤解了許慎的意思。我親眼看過,春天發生的溫病以及春季感冒而引起頭痛的人,沒有一個不是小腿酸軟的。《周禮》所說的「痟首疾」這三個字,真是很貼切地描述了這個病症的狀態。許慎和鄭玄從頭部來描述這個病症,而張仲景從腿部來描述這個病症,他們各自從不同的角度來描述而已!

4. 下利解

古書多言下利。下即泄字;利言其快,加疒旁即為痢字。下利與吐利文同,吐利為快吐,則下利即為快泄已。兩經或稱其甚者為洞泄,又為腸澼。王注謂腸門開闢,知本作闢,讀為闢,其病即下利也。所云腸澼下白沫,即今之白積;腸澼下膿血,即今之紅白積;腸澼下血,即今之赤痢、腸紅等。近世分下為泄瀉,利為痢疾,於是今之痢,異於古之利矣。

豈知今之痢,即《難經》五泄中之大瘕泄。《難經》與餘四泄同稱泄,是古之下,賅今之痢。仲景書亦止加「下重」二字以別之,不另立一名。隋唐時或稱滯下,或稱重下,皆不脫「下」字,存古義也。徐氏《軌範》泛指腸澼為腸紅,而以《難經》五泄概入泄,仲景下利概入痢。

於此嘆論古之難!

白話文:

古代醫書常常提到下利。這裡的「下」其實就是「泄」字的意思;「利」指的是快速,加上「疒」字旁就成了「痢」字。「下利」這個詞和「吐利」的用法相似,「吐利」是快速嘔吐的意思,那麼「下利」就是快速排泄的意思。有的醫書會說情況嚴重的是「洞泄」,又叫做「腸澼」。王叔和的註解說「腸門開闢」,這裡的「闢」應該寫作「闢」,讀音也為「闢」,這種病就是下利。所謂「腸澼下白沫」,就是現在說的「白積」;「腸澼下膿血」,就是現在說的「紅白痢」;「腸澼下血」,就是現在說的「赤痢」、「腸紅」等。近代將「下」分為「泄瀉」,「利」分為「痢疾」,這樣一來,現在的「痢」就和古代的「利」有所不同了。

其實現在說的「痢」,就是《難經》中五種泄瀉裡的「大瘕泄」。《難經》將「大瘕泄」與其他四種泄瀉都稱為「泄」,可見古代的「下」就包含了現在的「痢」。張仲景的著作也只是加上「下重」兩個字來區分,並沒有另外立一個新的名稱。隋唐時期,有時稱作「滯下」,有時稱作「重下」,但都沒有脫離「下」字,保留了古代的含義。徐氏的《軌範》將「腸澼」泛指為「腸紅」,並且將《難經》的五種泄瀉都歸入「泄」,將張仲景的下利都歸入「痢」。

由此可見,要理解古代的醫學概念,實在是很困難啊!

5. 病遇節發解

古書言病之遇節即發也,僅見於《巢源·屍注候》,而目見甚多。有發於交節日者,有發於交節前後數日者,不必盡是屍注。總之,病根不拔,則愈而復發。其必遇節何也?考萬物應節而來者,莫如八風,以風為中央土氣,(本《尚書·洪範》鄭注,詳前《原風濕》。)土於五常主信,故至期而不爽,而經謂風者百病之長,是知遇節即發之病必風也。

風留經脈,則隨感而作,且五日為候,三候為氣,一氣者月郭盈虧之大法。人身惟經脈隨月郭之盈虧以為盛衰,故必久風之在經脈中者,方為遇節即發;若病不在經脈中,雖屬久風,亦不至遇節即發也。故遇節即發之狀,於風虛勞獨多。

白話文:

古書上說疾病會在節氣交替時發作,這種說法只在《巢源·屍注候》裡看到,但實際上很常見。有的在節氣交替當天發作,有的在交替前後幾天發作,不一定都是「屍注」的緣故。總之,病根不除,就會好轉又復發。那為什麼一定會在節氣時發作呢?研究萬物應節氣而來的現象,沒有比八風更明顯的了,因為風被認為是中央土氣(根據《尚書·洪範》鄭玄的注釋,詳見前面《原風濕》)。土在五常中主信,所以到期不會失誤,而且《黃帝內經》說風是百病之首,由此可知,在節氣時發作的疾病必定與風有關。

風邪停留在經脈中,就會隨著外在感受而發作。而且五天為一候,三候為一氣,一氣的運行規律對應著月亮的盈虧。人體的經脈會隨著月亮的盈虧而有盛衰變化,所以只有風邪長期停留在經脈中的情況,才會在節氣時發作;如果疾病不在經脈中,即使是長期的風邪,也不會在節氣時發作。因此,在節氣時發作的疾病,在風邪、虛勞等病症中尤其常見。

6. 陰脈陽脈解

前論陽脈候先受,陰脈候後受者,其義本之叔微。叔微於濕溫之脈,陽濡而弱,陰小而急,則云先受溫,後受濕,以彼准此,義當如是,並以知溫脈濡弱也。經意謂邪中於人,其兼及表裡者,當陰陽如一,如溫瘧是。若先受某邪,後又受某邪,則先之兼見於陰者,必退而並於陽,斯後之獨見於陰者,乃得而乘於陽。風溫、溫毒、溫疫脈法皆如是。

後者之不得陷於陽也,以陽有宿邪也;先者之不得越於陰也,以陰有新邪也。新者欲下不得下,宿者欲上不得上。不得下而因汗之,則宿者隨新者以俱升而病劇;不得上而因下之,則新者隨宿者以深入而病變。此二變者皆難治。必明於溫熱之脈法,而後溫病可診也;亦必明於溫病之診法,而後溫病可治也。

所以溫病大法禁汗下偏行之治,而宜汗下並行之治,萎蕤湯汗下並行之方也。由萎蕤而推之他方,思過半矣。

白話文:

先前討論過陽脈的表現是先出現,陰脈的表現是後出現,這個道理是根據叔微的理論。叔微認為在濕溫這種病症中,如果陽脈呈現濡軟而無力的狀態,陰脈呈現細小而急促的狀態,就表示是先感染了溫邪,然後才感染濕邪,以這個標準來推斷,道理應該是這樣的,這也說明了溫邪的脈象是濡軟而無力的。

醫經的意思是說,邪氣侵入人體,如果同時影響到表裡兩部分,那麼陰脈和陽脈的表現應該一致,例如溫瘧就是這樣。如果先感染了某種邪氣,後來又感染了另一種邪氣,那麼先前在陰脈出現的症狀,一定會退回到陽脈,這樣後來才出現於陰脈的症狀,才能夠侵入到陽脈。風溫、溫毒、溫疫這些疾病的脈象都是這樣的。

後感染的邪氣之所以無法侵入陽脈,是因為陽脈中已經有之前留下的邪氣;而先感染的邪氣之所以無法超越陰脈,是因為陰脈中有新感染的邪氣。新感染的邪氣想向下卻無法向下,舊的邪氣想向上卻無法向上。如果無法向下而使用發汗的方法,那麼舊的邪氣就會跟著新的邪氣一起向上升,病情會更加嚴重;如果無法向上而使用攻下的方法,那麼新的邪氣就會跟著舊的邪氣一起深入,病情會發生變化。這兩種變化都難以治療。

必須要明白溫熱病脈象的規律,才能夠診斷溫病;也必須要明白溫病的診斷方法,才能夠治療溫病。

所以溫病治療的大原則是禁止偏重使用發汗或攻下的治療方法,而應該採用發汗和攻下並用的方法,像萎蕤湯就是一個發汗和攻下並用的方劑。從萎蕤湯這個方子推廣到其他的方劑,大概就了解一半的道理了。

7. 晚發解

平脈法脈陰陽俱緊,至於吐利,其脈獨不解;若脈遲,至六七日不欲食,此為晚發,水停故也,為未解。成注晚發者,後來之疾也。泉案:《外臺》卷一張文仲療晚發傷寒,三月至年末為晚發,方生地、梔子、升麻、柴胡、石膏、五味。若頭面赤,去石膏用乾葛,無地用豉。

然則晚發云者,乃傷寒最晚所發,以意逆之,感寒熱而至半年發者曰晚發。三月晚發者,其感在冬至前,不論時氣、正氣也;年末晚發者,其感在夏至後,不論時氣,正氣也。以寒熱在身,蓄至半年必發也。何以言之?自秋分至春分,正氣之寒,當以冬至為界,冬至前傷寒者,其晚發至三月末而極,以距秋約半年也;若冬至後傷寒,至五月後發,則為病熱,不稱晚發,為其兼新感也。凡寒熱至二至後而木偏,最易有新感;有新感則病兩歧,故不得稱晚發。

自春分至秋分時氣之寒,當以夏至為界,夏至前傷寒至九月發,則為溫瘧,不稱晚發,為其兼新感也;若夏至後傷寒至年末發者,則為晚發,以相距半年也。自秋分至春分時氣之熱,以冬至為界,冬至前感熱者,其晚發在三月末,法與正氣同;若冬至後感熱者,至夏末發則為溫熱,不稱晚發,法與正氣同。

自春分至秋分正氣之熱,亦以夏至為界,夏至前感熱者,至九月發則為溫瘧,不稱晚發,法與正氣同;若夏至後感熱至年末發,則為晚發,法與正氣同。然則晚發云者,是從溫熱兩病中別出言之,亦對時氣、正氣之即發者言之,蓋冬至後感之年末發,與夏至前感之六月發,皆即發也。「即」字與「晚」字正相對。

若專以冬月正氣言之,恐未能遲至次年末始發也。《活人書》因此改為三月至夏,殆未達其旨,所以如是晚者,以積受寒邪,寒搏於液,液停為水,邪不得發故也。凡邪伏不發者,多由水停。《外臺》卷四溫病,冬溫未即發,至春被積寒所折不得發,至夏得熱,其春寒解,冬溫毒始發出肌中,斑爛隱軫如錦文,壯熱咳悶,嘔吐清水。據此知冬溫被春寒折時,先有水停,故至夏發時,必嘔吐出水而後疹見。

此冬至後感時氣發於夏末者,不稱晚發之證。彼方用麻、杏、葛、橘,與此方皆是提出寒水之意。又《錄驗》載溫毒此條下,又云已自得下利,宜服黃連橘皮湯。然則停水之毒,吐利皆有,與晚發同法。即謂《外臺》、《錄驗》兩溫毒為晚發之溫也,亦無不可。

白話文:

晚發解

如果脈象平和,但陰陽脈都呈現緊張的狀態,到了出現嘔吐或腹瀉的時候,脈象卻沒有因此而舒緩。如果脈象遲緩,持續六七天都沒食慾,這就是所謂的「晚發」,是因為體內水分停滯的緣故,屬於尚未痊癒的狀態。註解說「晚發」是指後來才發作的疾病。根據《外臺秘要》記載,張文仲治療晚發的傷寒,病程從三個月到年底都有可能,使用的藥方有生地、梔子、升麻、柴胡、石膏、五味子。如果患者頭面發紅,就去掉石膏,改用葛根,沒有葛根就用豆豉代替。

這樣看來,「晚發」指的是傷寒最晚發作的情況。推測而言,因為感受到寒邪或熱邪,導致半年後才發病的,就稱為晚發。如果三個月才發病的晚發,病因可能是在冬至之前感受到的寒邪,與當時的氣候或體內正氣無關;如果年底才發病的晚發,病因可能是在夏至之後感受到的寒邪,也與當時的氣候和正氣無關。這是因為寒邪或熱邪潛伏在體內,蓄積到半年才發作。為什麼這麼說呢?從秋分到春分,這段時間的正氣偏寒,應該以冬至為界線,冬至之前感受寒邪的,晚發最晚在三月底就會發作,因為距離秋天大約是半年;如果冬至之後感受寒邪,到五月之後才發病,就屬於熱病,不稱為晚發,因為這是新感與舊病夾雜。凡是寒邪或熱邪在冬至或夏至之後才出現偏盛,最容易產生新的感受;一旦有了新的感受,病情就會出現兩種變化,所以不能稱為晚發。

從春分到秋分,這段時間的氣候偏熱,應該以夏至為界線,夏至之前感受寒邪的,到了九月發病,就屬於溫瘧,不稱為晚發,因為這是新感與舊病夾雜;如果夏至之後感受寒邪,到年底才發病,就稱為晚發,因為也相隔半年。從秋分到春分,這段時間的氣候偏熱,應該以冬至為界線,冬至之前感受熱邪的,晚發最晚會在三月底發作,發病情況與感受正氣時相同;如果冬至之後感受熱邪,到夏末才發病,就屬於溫熱病,不稱為晚發,發病情況與感受正氣時相同。

從春分到秋分,這段時間的正氣偏熱,也應該以夏至為界線,夏至之前感受熱邪的,到了九月才發病,就屬於溫瘧,不稱為晚發,發病情況與感受正氣時相同;如果夏至之後感受熱邪,到年底才發病,就稱為晚發,發病情況與感受正氣時相同。所以說,晚發是從溫病和熱病中區分出來的,也是針對當時氣候或正氣引起的立即發病的情況而說的。大體來說,冬至之後感受的寒邪,到了年底發病,以及夏至之前感受的寒邪,到了六月發病,都屬於立即發病。「即」字和「晚」字正好相對。

如果單以冬季的正氣來說,恐怕不會遲到隔年的年底才發病。《活人書》因此把晚發的時間改為三個月到夏天,恐怕沒有理解到其中的含義。之所以會這麼晚發,是因為體內積蓄了寒邪,寒邪和體液相搏,體液停滯就會變成水,邪氣無法發散的緣故。凡是邪氣潛伏而不發的,大多是因為體內水分停滯。《外臺秘要》卷四的溫病篇中提到,冬溫病沒有立即發作,到了春天被積寒所抑制,無法發散,到了夏天遇到熱氣,春天的寒氣才被解除,冬溫的毒邪才從肌肉中發出來,皮膚上出現像錦緞一樣的花紋,同時伴有高燒、咳嗽、胸悶和嘔吐清水等症狀。由此可知,冬溫病在春天被寒氣抑制時,體內首先會有水分停滯,所以到了夏天發作時,必定會先嘔吐出水分,然後才會出現疹子。

這種冬至後感受時氣,在夏末才發病的,就不屬於晚發的範圍。治療這種情況使用的藥方有麻黃、杏仁、葛根、橘皮,這些藥方的目的都是要排出體內的寒水。另外,《錄驗》中記載溫毒條款下,也說到如果患者已經出現腹瀉,應該服用黃連橘皮湯。由此可見,體內停滯水分所引起的毒邪,無論是嘔吐還是腹瀉都可能出現,這和晚發的處理方法相同。也就是說,《外臺秘要》和《錄驗》所記載的這兩種溫毒,說它們屬於晚發的溫病,也是可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