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肯堂

《肯堂醫論》~ 卷中 (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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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中 (3)

1. 論犀角

犀角,以黑如漆,黃如粟,上下相透,雲頭雨腳分明者為佳。近人多巧偽,藥染湯煮,無所不至,然亦易辨。犀不可見日並貯,若犯之,則色理粗燥。凡蜜犀角嫩者,以鳳仙花染之。

犀有水、旱二種,以水犀為上。凡心、膽、肝三經之熱,允為良藥。

白話文:

犀牛角,以顏色黑得像漆,黃得像小米,上下都能透光,紋路像雲朵和雨滴分明清晰的為上品。現在很多人會用巧妙的手法造假,用藥染色、用湯煮,各種方法都用上了,但也容易辨識。犀牛角不可以曬到太陽和存放於日照處,如果犯了這個禁忌,顏色和紋理就會變得粗糙。凡是品質較嫩的蜜犀牛角,會用鳳仙花染色。

犀牛有水犀和旱犀兩種,以水犀為最好。凡是心經、膽經、肝經這三條經脈的熱症,犀牛角確實是很好的藥材。

2. 雜記

《夢溪筆談》云:醫用艾一灼,謂之一壯者,以壯人為法。其言若干,壯人當依此數也;若老幼羸弱,當量力減之,不可拘執以誤人。

余幼時見水蛭,惡而溺之數四,化為水。又一日見之,以蜜一匙滴之,即縮不動,久之亦化為水。嗣後雖經陰雨不復活。二物之能制蛭毒如此(物性相制之理,不可不知,以備一時緩急之需,亦不可少也)。而昔人有蛭者,醫者見之,乃極勞擾,惜乎其不知此也。又云:醫者所論,人須、發、眉雖皆毛類,而所主五臟各異。

故有老而須白、眉發不白者,臟有所偏故也。大率發屬心,稟火氣,故上生;須屬腎,稟水氣,故下生;眉屬肝,故側生。男子腎氣外行,上為須,下為勢。女子、宮人無勢,則亦無須,而眉、發無異於男子,則知不屬腎也。又云:四明生奉真,良醫也。天章閣待制許元,江淮發運使奏課於京師,方欲入對而其子疾亟,瞑而不食,惙惙欲逾宿矣。奉真視之,曰:脾已絕,不可治,死在明日。

元曰:觀其疾勢,固知其不可救,今方有事,須陛對,能延數日之期否?奉真曰:如此事可。諸臟皆以衰,唯肝臟獨過,脾為肝所勝,其氣先絕,一臟絕即死。若急瀉肝氣,肝氣衰則脾少緩,可延三日,過此無藥也。乃投藥。至晚,乃能張目,稍稍復啜粥,明日漸蘇而能食。

元曰:甚喜!奉真笑曰:此不足喜,肝氣漸舒耳,無能為也。後三日果卒。

所載各論,多采前哲指迷之言。以下高氏續補,乃增原書不及,細心研究。勝讀書十年,識者自知。

釀酒之時,寒之則甘,熱之則酸。酸則蛤粉、田螺之類投之,涼其熱也;甘則以罏火綿包,而懸酒中,溫其寒也。又有酒酸而以官桂、砂仁之類救之,亦醫家從治之法也。

治大風眉發脫落

苦參(末,半斤),生槿皮(末,四兩)

上煉蜜丸彈子大,每服一丸,日進三服,清茶送下。

治天泡瘡單方

用香滋一味。

治楊梅瘡毒

羌活,當歸,白芍藥,金銀花,牙皂(各五錢),冷飯糰(四兩,即鮮土茯苓)

共煎服。若加蟾蜍一隻、陳酒四兩同煎,其效尤捷。

又治一婦,面目朝腫,腿足午後腫甚,六脈浮濡,諸治莫效,而乞余方治。此證由風濕而起,《內經》云:面腫曰風,足勝腫曰水。以麻黃、防風開表逐風,五苓利濕行水,十服諸恙俱瘳。

此即《金匱》所謂風水症是也。自此以下十三條,原抄本所載,殷氏校板則無,今從原本補入,以廣智識。

又治一婦,面目、周身黃如染金,腹脹氣促。始由果齋用仲景梔子柏皮湯治之,不應。余診脈濡而沉,此屬濕蘊日久,水竄腠理,未能外達,郁濕化熱而發黃,投以茵陳蒿湯加梔、柏、大黃,以泄濕熱,外用金麟黑脊活鯽魚七尾,剪魚尾貼臍之四圍,當臍勿貼,干則易之,未及四時,水由臍出,其黃漸退,如是旬日厥疾以瘳。

白話文:

[雜記]

《夢溪筆談》記載,用艾灸治療時,一次灸灼的量,稱為「一壯」,是以壯年人為標準。壯年人就應該按這個數量來灸;如果是老年人、小孩或體弱的人,就應該根據自己的體力減少用量,不能死板地照搬,以免誤傷病人。

我小時候看見水蛭,很討厭,就多次把它淹死,它就化成水了。又有一天,我見到了水蛭,用一勺蜜滴在它身上,它就縮成一團動不了了,過很久也化成了水。之後即使經過陰雨天氣也不會復活。這兩種方法都能克制水蛭的毒性(物性相剋的道理,不可不知,以備不時之需,也絕不可忽視)。以前有人被水蛭咬了,醫生卻大費周章地治療,可惜他們不知道這些方法。

又說:醫生們講,人的鬍鬚、頭髮、眉毛雖然都是毛髮,但它們所屬的五臟卻不同。

所以有的人老年時鬍鬚白了,但眉毛頭髮卻沒白,這是臟腑有所偏頗造成的。總的來說,頭髮屬心,稟受火氣,所以向上生長;鬍鬚屬腎,稟受水氣,所以向下生長;眉毛屬肝,所以向側面生長。男子的腎氣外洩,向上則為鬍鬚,向下則為陰毛。女子和宮女沒有陰毛,也就沒有鬍鬚,而她們的眉毛、頭髮和男子沒有區別,由此可知它們不屬腎。

又說:四明(地名)的奉真,是一位好醫生。天章閣待制許元,因江淮運使的事務到京城述職,正要進宮面聖,他兒子卻突然重病,昏迷不醒,不吃東西,情況危急,眼看就要撐不過今晚了。奉真診治後說:「脾臟功能已經衰竭,沒法治了,明天就會死。」

許元說:「看病情發展,的確知道救不活了,但我現在有要事,必須進宮面聖,能不能延遲幾天?」奉真說:「這樣可以。」諸臟腑都衰弱了,只有肝臟功能過盛,脾臟被肝臟所克,所以脾氣先衰竭,一個臟腑衰竭就意味著死亡。如果迅速瀉去肝氣,肝氣衰弱了,脾臟就能稍緩解,可以延遲三天,超過三天就沒藥可救了。於是便給他服藥。到晚上,孩子就能睜開眼睛了,慢慢地能喝點粥,第二天病情好轉,能吃東西了。

許元高興地說:「太好了!」奉真笑了笑說:「這不足以高興,只是肝氣稍微舒緩了而已,並沒有什麼效果。」三天後,孩子果然去世了。

書中記載的各種論述,大多是採擷前賢的經驗之談。以下高氏所續補的內容,是原書沒有記載的,細心研究,勝過讀書十年,有識之士自然明白。

釀酒的時候,冷藏則酒味甘甜,加熱則酒味酸澀。如果酒味酸澀,就加入蛤粉、田螺之類的東西,以降低酒的酸度;如果酒味甘甜,就用酒罈塞上棉花,然後懸掛在酒中,溫暖酒液。還有一種情況是酒變酸了,就用官桂、砂仁等藥材來救治,這也是醫家常用的方法。

治大風引起的眉毛頭髮脫落

苦參(研末,半斤),生槿皮(研末,四兩)

上藥用蜂蜜做成彈子大小的藥丸,每次服一丸,每天服用三次,用清茶送服。

治天泡瘡(一種皮膚病)單方

用香滋一種藥物。

治梅毒

羌活、當歸、白芍藥、金銀花、牙皂(各五錢),冷飯糰(四兩,即鮮土茯苓)

一起煎服。如果再加上一隻蟾蜍、四兩陳酒一起煎服,效果更佳。

又治一婦人,面部早晨腫脹,腿腳下午腫脹更厲害,六脈浮腫,各種治療方法都不見效,來求我治療。此症是由風濕引起的,《內經》說:「面部腫脹叫風腫,腳腫叫水腫。」我用麻黃、防風發汗解表,用五苓散利濕行水,十劑藥後,所有病症都痊癒了。

這就是《金匱要略》中所說的風水症。從此以下十三條,是原抄本記載的,殷氏校本中沒有,現在從原本中補入,以擴大知識範圍。

又治一婦人,面部和全身都黃得像塗了金子一樣,腹部脹滿,呼吸急促。起初果齋用仲景的梔子柏皮湯治療,沒有效果。我診脈發現脈象濡弱而沉,這是濕邪蘊積日久,水液侵入肌膚,不能外洩,濕邪化熱而發黃,於是給她服用茵陳蒿湯,加梔子、柏皮、大黃,以瀉濕熱,外用七條金麟黑脊活鯽魚,剪掉魚尾,貼在肚臍周圍,不要貼在肚臍上,乾了就換新的,不到四天,水從肚臍排出,黃疸逐漸消退,這樣十幾天病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