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知醫必辨》~ 雜論（十一條） (3)
雜論（十一條） (3)
1. 雜論（十一條）
其它諸氣為病，服之得效者，不可數計。今諸親友，凡有氣症，延予診治，必囑以芝麻荄為家藏。若夫財翁，惟知愛參，此種賤藥之妙，彼固不知，且不信也。此藥各家本草所不載，予偶得之，十年於茲，始以治肝氣，漸則可治之病甚多，雖蠱脹單腹，亦所能治。予不肯以為獨得之奇也，特表而出之，以公諸世。
予嘗以所閱醫書，配以儒書。如《內經》，儒書之五經也；仲景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玉函》，儒書之四書也。漢以後醫書雖多，皆不甚醇正，惟喻嘉言發揮仲景之書，精微博大，奧義畢宣，儒書中之朱注也。
雖有柯氏出其後，意欲抹煞喻氏以炫其書，亦如朱注之後，有吹毛求疵，妄肆譏評者，究何能滅朱文正而行其說耶?予所以心悅誠服於喻氏也，惟其書獨詳於《傷寒》、《金匱》，欲為仲景後之一人。
其《醫門法律》於雜症頗略，幸有《馮氏錦囊》，書稱美備，議論深醇，且其書於幼科尤為精細，為錢仲陽所不能及，即如痘症一門，予嘗本之以治家中痘症，皆萬全無弊，時下幼科所未嘗見也。予故於喻氏外，又推重馮氏，而欲後人學之也。
予不習外科，而治楊梅瘡十數人，果未吃捺藥，無不應手而愈者，蓋推馮氏治痘之法而用之也。今外科治楊梅，總不離乎下法。不知此毒必須升透，即如治天花，果能升透如花之發旺，自然上漿結痂，無不順吉。升透之法，必善內托，保元湯：人參、黃耆、官桂、糯米、紫草、甘草，所以為主方也。
若肆用大黃，氣血下虛，痘必內陷，毒何能透?命何能保耶?夫天花先天之毒也，楊梅後天之毒也。先天之毒欲透發之，猶必內托，不可傷其氣血；後天之毒欲透發之，可不內托，而惟以大下傷其氣血乎?蓋氣血旺，則毒易托出而易盡，無後患也；氣血弱，則毒難托出而難盡，遺禍無窮：是故切不可傷其氣血也。
天花、楊梅，竟屬一理，予比而同之，聞者得毋驚而至於惑乎!然予天花雖少，而無不愈，治楊梅較多，而亦無不愈，取《錦囊》治痘之意而貫通之，屢獲大效。吾家後學，或不治楊梅，而家中生育甚多，幼子童孫難免痘症，能講求於馮氏之書，庶幾有得，而不至受時下幼科之害也。
今將治楊梅之法，姑述大略。楊梅初起，火毒甚重，大便必難，不得不先通之，龍膽瀉肝湯加大黃，三兩劑，大便已通則止。此等毒由肝腎受者居多，故先用此湯。或已現於面，毒已由臟及腑，面部多屬陽明，陽明主肌肉，則用河間防風通聖散，內有發散、攻下、清涼解毒諸藥，且有兼顧氣血之品，可服三、四劑，亦大便通即止。二方皆以土茯苓二兩，煎湯煎藥。
戒吃茶葉，恐解藥性。嗣則看其人之本體，如氣分不足，則以四君加敗毒之品，，銀花、槐蕊之類；如血分不足，則以四物加敗毒之品，銀花、槐蕊可以多加，更加養血涼血之品。亦以土茯苓煎湯煎藥，另合五寶丹：硃砂五分，琥珀五分，滴乳石五分，珍珠五分，研極細，入冰片二分五釐，牛黃五分，再同研，加飛羅面二兩和勻，瓷瓶收貯。每服五分，土茯苓湯下。
白話文：
雜論（十一條）
許多其他氣症疾病，服用藥物後都能有效治療，例子不勝枚舉。現在我的親朋好友，凡是有氣症疾病，都來找我診治，我都會囑咐他們在家常備芝麻荄。然而那些富裕的醫生，只知道偏愛人參，對於芝麻荄這種廉價藥物的妙用，他們卻不知道，而且也不相信。這種藥物各家本草書上都沒有記載，我偶然得到它，用了十年，開始用來治療肝氣，漸漸地可以治療的疾病越來越多，即使是蠱脹、單腹腫脹等病症，也能夠治療。我並不認為這是自己獨特的奇方，特地把它寫出來，公開讓世人知道。
我經常將自己閱讀的醫書，與儒家經典互相參照。例如《內經》，就如同儒家經典的五經；仲景的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玉函要略》，就如同儒家經典的四書。漢朝以後的醫書雖然很多，但都不太醇正，只有喻嘉言對仲景的書進行發揮闡釋，精微博大，奧義盡數闡明，就像儒家經典中的朱熹注釋一樣。
雖然後來出現了柯氏醫書，想抹殺喻氏的成就來炫耀自己的書，這就像朱熹注釋之後，有人吹毛求疵，胡亂批評一樣，最終又能消滅朱熹的注釋，而讓他們的說法通行呢？我所以心悅誠服於喻氏，是因為他的書特別詳盡地闡述了《傷寒論》、《金匱要略》，堪稱仲景之後的醫學大家。
他的《醫門法律》對於雜症的論述比較簡略，幸好還有《馮氏錦囊》，這本書寫得非常出色，議論深刻精醇，而且這本書對於小兒科疾病尤其精細，是錢仲陽所無法比擬的，就比如痘症這一方面，我曾經根據這本書來治療家裡的孩子患上的痘症，都效果很好，沒有任何弊端，這是現在小兒科醫書上從未見過的。所以除了喻氏，我又推崇馮氏，希望後人學習他們的醫術。
我不太擅長外科，但是治療過十幾個梅毒病人，完全沒有使用那些刺激性的藥物，都治癒了，這是運用馮氏治療痘症的方法來治療的。現在外科治療梅毒，總離不開下瀉的方法。不知道這種毒素必須要向上透發，就像治療天花一樣，如果能夠像天花一樣順利地透發，自然就能夠結痂痊癒，沒有不順利的。透發的方法，必須要善於內托，保元湯（人參、黃耆、官桂、糯米、紫草、甘草）就是主要的方劑。
如果濫用大黃，就會導致氣血虛弱，痘疹必定會內陷，毒素怎麼能夠透發？生命又怎麼能夠保住呢？天花是先天性的毒素，梅毒是後天性的毒素。先天性的毒素想要透發，還必須要內托，不能損傷氣血；後天性的毒素想要透發，不需要內托，而只用大瀉的方法來損傷氣血嗎？因為氣血旺盛，毒素就容易排出而容易痊癒，沒有後患；氣血虛弱，毒素就難以排出而難以痊癒，後患無窮，所以絕對不能損傷氣血。
天花、梅毒，其實道理相同，我將它們比作一類疾病，聽到的人是不是會感到驚訝而困惑呢？但是我治療天花雖然不多，但是都治癒了；治療梅毒比較多，也都治癒了，這是根據《馮氏錦囊》治療痘症的思路來貫通治療的，屢屢獲得很好的效果。我家後代學習醫術的人，或許不治療梅毒，但是家中孩子很多，幼子孫輩難免會得痘症，能夠仔細研讀馮氏的著作，大概會有收穫，而不至於受到現在小兒科醫術的傷害。
現在把治療梅毒的方法，簡單地說一下。梅毒初期，火毒很重，大便必定不通，不得不先通便，用龍膽瀉肝湯加大黃，三、四劑，大便通了就停藥。這種毒素大多數是從肝腎入侵的，所以先用這個方劑。如果已經出現在臉上，毒素已經從臟腑到體表，臉部多屬於陽明經，陽明經主肌肉，那就用河間的防風通聖散，這個方劑裡有發散、攻下、清熱解毒的藥物，而且兼顧氣血，可以服用三、四劑，大便通了就停藥。這兩個方劑都用土茯苓二兩，煎水送服藥。
戒吃茶葉，以免解藥性。然後觀察病人的基本情況，如果氣分不足，就用四君子湯加上敗毒的藥物，比如銀花、槐蕊之類；如果血分不足，就用四物湯加上敗毒的藥物，銀花、槐蕊可以多加一些，再加一些養血涼血的藥物。也用土茯苓煎水送服藥，另外配伍五寶丹：硃砂五分，琥珀五分，滴乳石五分，珍珠五分，研磨得非常細，加入冰片二分五釐，牛黃五分，再一起研磨，加入飛羅面二兩拌勻，用瓷瓶保存。每次服用五分，用土茯苓湯送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