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奇症匯》~ 卷之六 (8)
卷之六 (8)
1. 身
丹溪治一婦年近六十，暑月常惡寒戰慄，喜烈火服綿，汗時如雨，形肥肌厚，已服附子十餘帖。渾身癢甚，兩手脈沉澀，重取稍大，如其熱甚而血虛也。以四物湯，去川芎，倍地黃，加白朮、黃耆、炒黃柏、生甘草，每服一兩。始煎一帖飲之。腹大泄，目無視，口無言，知其病始深，而藥無反佐之過也。
仍以前藥熟炒與之，蓋借火力為嚮導，一帖利止，四帖精神回，十帖病全安。
又治蔣氏婦，年三十餘，形瘦面黑，六月喜熱惡寒，兩手脈沉而澀，重取則數。以三黃丸下之，用薑湯送下，每服三十丸，投至二十服，微汗而愈。
又治一女子，年逾笄，性躁體厚，因暑月大怒而咳逆，每作一聲，則舉身跳動神昏，凡三五息一作。脈不可診，視其形氣實。以人參蘆二兩煎飲，大吐膠痰數碗，大汗昏睡一日而安。
又治一人，遍身俱是塊，塊即痰也，二陳加白芥，姜炒黃連煎服。
吳邑一人，患肩背起塊，如向左臥，其塊走入於左，右臥至右。予作痰飲流注治之，用前藥去黃連，加桔梗愈。
江汝潔治一老婦，病虛弱氣喘，左身半自頭面以下至足，發熱自汗，單衣被不能耐。右身半自頭面以下至足，厚衣被不能溫，如此三年矣，醫藥不效。汪診其六脈，舉之俱微而略弦，按之略洪而無力，二關脈略勝於二寸。經曰：微則為虛。又曰：諸弦為飲。又曰：洪為陽為熱。
又曰：無力為虛。據此則知風邪入脾，表裡陰陽氣血俱虛之候作也。經曰：治病必求其本，令受風邪，乃木來侵土。又風自太陽而入脾，先當以太陽疏泄以固表，次當養脾而袪木，俾脾無賊邪之患，則血氣漸平而左熱右寒之疾可除也。以石膏、款冬花各三錢，官桂、甘草半之，研為細末，以管吹入喉中，濃茶送下三四錢，嗽喘即止。
次日用滋補之劑，白朮二錢半，白芍、香附各一錢半，黃耆、陳皮各一錢，甘草三分，水煎服，後除芍藥，加人參三錢，數服而愈。
時珍治一人，病發則右腰一點脹痛，牽引右脅，上至胸口，則必欲臥，大便裡急後重，頻欲登圊，小便長而數。或吞酸，或吐水，或作瀉，或陽痿，或得酒稍止，或得食稍減。但受寒食寒，或勞役，或入房，或怒，或飢，即時舉發。一止則諸症泯然，如無病人，甚則日發數次，服溫補勝濕、滋補消導諸藥，皆微止隨發。
珍思此乃飢飽勞役，內傷元氣，清陽陷遏，不能上升所致也。遂用升麻葛根湯合四君子湯，加柴胡、蒼朮、黃耆，煎服，服後飲酒一二杯助之，其藥入腹則覺清氣上行，胸膈爽快，手足和暖，頭目清順，神采迅發，諸症如掃。每發一服即止，神驗無比。若減升麻、葛根，或不飲酒，則效便遲。
大抵人年五十以後，其氣消者多，長者少，降者多，升者少，秋冬之令多，而春夏之令少。若稟氣弱而有前諸症者，並宜此藥活法治之。《素問》云：陰精所奉其人壽，陽精所降其人夭是也。
白話文：
[身]
一位年近六十的婦女，夏天經常感到惡寒發抖，喜歡穿厚棉衣取暖，出汗卻像下雨一樣多，體型肥胖，肌膚厚實，已經服用附子十多劑了。全身奇癢無比，兩手脈象沉而澀，再次診脈發現脈象略大，判斷她是熱證為主，但同時血虛。於是處方四物湯，去掉川芎，加倍地黃，再加入白朮、黃耆、炒黃柏、生甘草，每次服用一兩。第一次服用後，腹瀉不止，眼睛看不見，嘴巴說不出話，醫生意識到她的病情很嚴重，但所用藥物並無過度或反作用。
於是醫生將之前的藥物炒熟後再給她服用，藉助火力來引導病情好轉。服用一劑後腹瀉停止，四劑後精神恢復，十劑後病完全痊癒。
另一位三十多歲的蔣氏婦女，身材瘦弱，面色黑黃，六月天喜歡溫暖怕冷，兩手脈象沉而澀，再次診脈發現脈搏頻數。醫生用三黃丸為她治療，用薑湯送服，每次服用三十丸，一共服用了二十劑，微微出汗後病就好了。
還有一位女子，年過十五歲，性情急躁，體型豐滿，因為盛夏時大怒而引起咳嗽，每次咳嗽一聲，全身都會跳動，神志昏迷，每次持續三到五個呼吸。脈象無法診斷，但觀察她的外貌和氣色判斷她屬於實證。醫生用人參、蘆根各二兩煎湯服用，她大量吐出膠狀痰液數碗，大汗淋漓，昏睡了一天後就痊癒了。
又有一位病人，全身都是腫塊，這些腫塊就是痰。醫生用二陳湯加白芥子、薑炒黃連煎服治療。
吳縣有一位病人，肩背長了腫塊，如果向左睡，腫塊就會移到左側，如果向右睡，腫塊就會移到右側。醫生判斷這是痰飲流注的病症，用之前的藥方去掉黃連，加入桔梗治療，最後痊癒了。
江陰一位醫生治療一位年老體弱的婦女，患者氣喘，左半身從頭到腳發熱自汗，穿單衣都受不了；右半身從頭到腳卻怕冷，穿厚衣服都覺得不夠暖和，這種情況持續三年了，用過很多藥物都不見效。汪醫生診脈發現，六脈都浮弱而略帶弦脈，按下去略微洪大但無力，寸關脈略強於寸脈。根據《內經》的記載：「脈微則為虛」、「諸弦為飲」、「脈洪為陽為熱」、「脈無力為虛」。由此判斷，患者是風邪侵犯脾臟，表裡陰陽，氣血都虛弱的症狀。 《內經》說：「治療疾病一定要找到根本原因」，患者受風邪侵襲，是肝木克脾土造成的。風從太陽經侵入脾經，首先應該疏通太陽經以固護表邪，其次要養脾祛肝，讓脾臟不受邪氣侵犯，則氣血會逐漸恢復平衡，左熱右寒的病症就能痊癒。醫生用石膏、款冬花各三錢，官桂、甘草各半錢，研成細末，用管子吹入喉嚨，濃茶送服三四錢，咳嗽氣喘立即停止。
第二天，醫生用滋補藥劑治療，白朮二錢半，白芍、香附各一錢半，黃耆、陳皮各一錢，甘草三分，水煎服。之後去掉芍藥，加入人參三錢，服用幾劑後痊癒。
李時珍治療一位病人，發病時右腰部一點脹痛，牽扯到右肋部，一直痛到胸口，必須臥床休息，大便裡急後重，頻頻想上廁所，小便量多而次數頻繁。有時吞酸，有時嘔吐清水，有時腹瀉，有時陽痿，喝酒或吃東西能稍微減輕症狀。只要受寒、吃冷食、勞累、性交、生氣或飢餓，症狀就會立即發作。症狀停止後，一切如常，好像沒有生病一樣。嚴重時一天會發作好幾次。服用溫補祛濕、滋補消導的藥物，只能稍微緩解，很快又會發作。
李時珍認為這是因為飢飽勞累，損傷了元氣，清陽之氣下陷，不能上升所致。於是用升麻葛根湯加四君子湯，再加入柴胡、蒼朮、黃耆，煎服。服藥後飲酒一兩杯以助藥力，藥物入腹後感覺清氣上升，胸膈舒暢，手腳溫暖，頭目清爽，精神煥發，諸症如同被掃除一般。每次發病服用一劑藥物就能立即止住，效果非常神奇。如果減少升麻、葛根的用量，或者不喝酒，療效就會減慢。
總而言之，人到五十歲以後，氣血下降的多，上升的少，秋冬之氣盛，春夏之氣衰。如果體質虛弱，又出現上述症狀的人，都應該用這種方法治療。《素問》說：「陰精能夠使人長壽，陽精則會使人早夭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