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奇症匯》~ 卷之四 (8)
卷之四 (8)
1. 心神
一日偶觀《素問·藏氣法時篇》論有曰：肝病令人善怒，虛則目𥉂𥉂無所見，耳無所聞，善恐如人將捕之。恍然警悟，乃知為魂遊症也。何言之？夫夜臥屬氣於肝，肝主藏血，藏魂，作文既言若衄血過度，則魂失養。惟是交睫若魔，則夢爭鬥。肝虛則膽怯，故多負多恐也，非峻補不奏功。
又思草木之劑，不堪任重，乃以鹿角膠三錢，清晨酒溶服，五日而睡臥安，半月而肌肉生，一月而神氣完，始能出戶。厥後每見血症虛憊者，崩中眩暈者，投前劑莫不響應。夫人但知鹿角膠補虛之功，勝於參耆，而不知鹿角膠可以峻補肝血，蓋血盛而魂自安也。
黃師文治一婦，臥病三年，狀若勞瘵，諸醫以虛損治不瘥。黃視之曰：此食陰物時，或遭驚也，問之婦方自省悟也。襄者食米團時，忽有報其夫墜水，由此一驚，病延至今不能愈。黃以青木香丸兼以利藥一帖與之，須臾下一塊，乃痰裹一米團耳。當時被驚，怏怏在下而不自覺也，自後安康無恙。
一人驚氣入心絡，喑不能言，以密陀僧研細一匕許，茶調服，遂愈。有一人伐木山中，為狼所逐，而得是疾，或授此方而愈。又一軍尉，採藤入谷，逢惡蛇而疾，其症狀同，亦用此藥治之而愈。
或問：有鄰人，年六十餘，因怒而發聲，其音遂失，諸治不效。約數年，適食飯蒸白花百合，食後聲忽有音，連食旬日，約二斤余，其音如舊。何故？予曰：聲為怒發，此火傷肺金，百合補中兼清，不寒不燥，中和之品，故得中病。
遊以春治一婦，年三十餘，忽午前吐酸水，至未時心前作痛，至申痛極暈絕，交戌方醒如故，每日如此。醫治期年不愈，遊治用二陳下氣之劑不效，熟思其故，忽記《針經》有云：未申時氣行膀胱，想有瘀血滯於此經使然。遂用歸尾、紅花各三錢，乾漆五錢，煎服。吐止痛定，暈亦不舉。
次日復進一服，前症俱愈。第三日，前方加大黃、桃仁飲之，小便去凝血，三四碗而痊。
滑伯仁治一婦，氣實多恐，忽大叫而欲厥。蓋痰閉於上，火起於下而上衝。滑用香附五錢，生甘草三錢，川芎七錢，童便薑汁炒煎服。又用青黛、人中白、香附丸服稍愈，後用吐法乃安，再用導痰湯，加薑汁、黃連、香附、生薑，下龍薈丸而安。
孫東宿治白仰云內眷，每觸怒即暈厥，必閉門合目，靜坐不留一人在房中。是皆冷汗出如雨，氣息幾微，越一時許，醒如常。原以頸生瘰癧，多服草頭藥，及專科用斑蝥等毒，因而脾胃損，元氣虧也。年三十八尚未生育，每日令二婢敲兩腿，俟其熟睡乃已。夜半心多驚跳，指甲皆無血色，經將行，小腹先痛二日，色紫有塊，諸病雖如是，而肌肉飲食卻如無事人。
孫診其脈而寸短弱，左關大而有力，右關左尺俱滑，右尺沉微，據脈肺氣虛，肝木實，胃中有痰之症也。用六君子湯，加丹參酒，連青皮，外與珍珠母丸及獨活湯，調理而安。
白話文：
心神
有一天，我偶然看到《素問·藏氣法時篇》裡記載：肝臟有病會讓人容易發怒，肝氣虛弱則會視力模糊看不清東西，聽力下降聽不見聲音，而且容易害怕，感覺好像有人要抓他一樣。我頓時有所領悟，知道這是魂魄離體的症狀。為什麼這樣說呢？因為人夜間臥睡時，氣血歸於肝臟，而肝臟負責儲藏血液和魂魄，文章中提到如果大量失血，魂魄就會失去滋養。所以，如果睡覺時像著魔一樣，就會做噩夢，夢到打鬥。肝虛則膽怯，因此容易擔憂害怕，只有大補才能見效。
我又思考草藥的效力，覺得不足以勝任重任，於是就用鹿角膠三錢，清晨用酒溶解後服用。服用五天後，睡眠就安穩了；半個月後，肌肉就長好了；一個月後，精神氣色都恢復了，可以出門了。之後，每遇到因出血而導致虛弱的人，或是患有崩漏、頭暈的人，我用這個藥方，都非常有效。人們只知道鹿角膠補虛的功效比人參、黃耆還好，卻不知道鹿角膠可以峻補肝血，因為血氣旺盛，魂魄自然就會安寧。
黃師文曾經治療一位婦女，臥病三年，症狀像勞累成疾一樣，許多醫生都用補虛的方法治療，卻沒有效果。黃師文診治後說：「這是因為妳吃陰冷的食物，或者受到驚嚇。」詢問後，這位婦女自己也醒悟過來。原來她在吃米飯團時，突然聽到她丈夫落水的消息，因此受到驚嚇，疾病就一直持續到現在無法痊癒。黃師文用青木香丸，並搭配一帖瀉藥給她服用，不久後她就排出一個米飯團，原來是痰把米飯團包裹住了。當時受到驚嚇後，米飯團卡在體內而不自覺，服藥後就痊癒了。
有個人因為受驚嚇導致氣血逆流入心脈，說不出話來，我用密陀僧研磨成細粉一匙，用茶水送服，就治好了。還有一個人在山中砍柴，被狼追趕，得了這種病，用這個方法也治好了。還有一位軍官，在山谷中採集藤蔓時，遇到毒蛇，症狀相同，也用這種藥治好了。
有人問我：我的鄰居，六十多歲了，因為生氣而大聲喊叫，聲音就啞了，很多治療方法都不見效。過了幾年，他剛好吃了用米飯蒸煮的白花百合，吃完後聲音突然恢復了，連續吃了十天，大約兩斤多，聲音就和以前一樣了。這是為什麼呢？我說：聲音是因生氣而受損的，這是火氣傷了肺金，百合能補益脾胃，又清熱不寒不燥，是平和的中性藥物，所以能治好這種病。
遊以春曾經治療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，突然在上午嘔吐酸水，到未時（下午一點到三點）時，胸口疼痛，到申時（下午三點到五點）疼痛加劇，暈倒過去，到戌時（下午七點到九點）才醒來，每天都這樣。醫生治療了一年都沒有好轉，遊以春用二陳湯治療，也沒有效果。他仔細思考原因，突然想起《針經》上說：未申時氣血運行到膀胱經，認為可能是瘀血阻滯在膀胱經引起的。於是，他用當歸尾、紅花各三錢，乾漆五錢煎服。嘔吐停止，疼痛減輕，也不再暈倒了。
第二天又服用一劑，之前的症狀都痊癒了。第三天，在之前的藥方中加了大黃、桃仁，服用後排出凝固的血塊，大約三四碗的量。
滑伯仁曾經治療一位婦女，氣血鬱滯，容易害怕，突然大喊一聲，就要暈倒了。這是因為痰阻在上，火氣從下往上衝。滑伯仁用香附五錢，生甘草三錢，川芎七錢，用童子尿和薑汁炒後煎服。又用青黛、人中白、香附丸，症狀稍有好轉，之後用吐法，才痊癒，然後再用導痰湯，加入薑汁、黃連、香附、生薑，服用龍薈丸後就痊癒了。
孫東宿曾經治療白仰雲的內眷，每次生氣就會暈倒，必須關門閉窗，獨自靜坐，不讓任何人進房間。這時會冒出像雨一樣多的冷汗，呼吸微弱，過了一會兒就醒了過來。原來是因為頸部長了瘰癧，服用過很多草藥，還用過斑蝥等毒藥，導致脾胃受損，元氣虧虛。她三十八歲還沒生育，每天讓兩個丫鬟敲打她的腿，等到她睡著了才停止。半夜經常心驚膽戰，指甲都沒有血色，月經將要來潮時，小腹會先痛兩天，經血顏色紫黑，有血塊，雖然疾病很多，但她吃飯和活動卻像沒事的人一樣。
孫東宿診脈後發現，寸脈短弱，左關脈有力，右關脈和左尺脈都滑利，右尺脈沉微。根據脈象判斷，是肺氣虛弱，肝氣實，胃中有痰的症狀。於是，他用六君子湯，加丹參酒，再加青皮，外用珍珠母丸和獨活湯調理，症狀就痊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