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吳醫匯講》~ 卷九 (7)
卷九 (7)
1. 《生氣通天論》病因章句辯
丹溪《格致餘論》曰:《生氣通天論》病因四章,第一章「因於寒」之下「欲如運樞」三句,與上文意不相屬,皆衍文也,當以第二章「因於暑」之下,「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」二句,移於因寒之下云云。尤在涇先生深通《經》義者也,獨於此論未甚研求,乃於《讀書記》云:因於寒、因於暑二節,丹溪重定章句為是。
烈謂「因於寒」之下「欲如運樞」句,不必謂之衍文,惟「起居如驚,神氣乃浮」二句,與下文「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」二句彼此舛錯,僅以此四句互為移掇,讀作「因於寒,欲如運樞,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。因子暑汗,煩則喘喝,靜則多言,起居如驚,神氣乃浮。」意即貫串。
蓋謂因子寒者,如樞運動,寒氣自散,如《內經》洗熨、按摩等法是也。若寒鬱為熱,有似燔炭,必須汗出而散,如仲景麻黃湯之類是也。因於暑者,乃君火為病,故自汗、喘喝而多言,以及起居卒暴,神氣浮越也。丹溪、在涇皆相承而誤。
白話文:
朱丹溪在《格致餘論》中說,《生氣通天論》的病因章節共有四段,第一段「因於寒」的下方,有「欲如運樞」這三句,與前面的文意不相連貫,應該是後人添加的贅文。他認為應該把第二段「因於暑」下面的「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」這兩句,移到「因於寒」的下方。尤在涇先生是個非常精通醫書的人,但唯獨對這個部分沒有深入研究,於是在《讀書記》中說,朱丹溪重新整理「因於寒」和「因於暑」這兩段的章節是對的。
我認為「因於寒」下面的「欲如運樞」這句話,不應該說是贅文,只是「起居如驚,神氣乃浮」這兩句,與後面「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」這兩句彼此錯亂,只要把這四句互相對調,讀作「因於寒,欲如運樞,體若燔炭,汗出而散。因於暑,汗出而喘喝,心煩則喘,安靜則多言,起居暴躁,精神渙散。」這樣意思就能連貫了。
我的意思是說,因為寒氣導致疾病的,身體會像樞紐轉動一樣,寒氣自然散去,就像《內經》中提到的洗熨、按摩等方法。如果寒氣鬱結轉為熱,就像身體被火烤一樣,必須要通過發汗來散熱,就像張仲景的麻黃湯之類。因為暑熱導致疾病的,是因為君火(心火)出現問題,所以會自汗、喘氣、多言,以及起居暴躁,精神渙散。朱丹溪和尤在涇都繼承了錯誤的觀點。
2. 申明三年中氣候相乖化疫之說
本集第二卷,薛一瓢先生《日講雜記》中有此一則,而語焉未詳,書出之後,諸同學迭有來問此說者,爰為之詳說於左。
此本諸《素問遺篇·刺法論》,雖經張景岳類釋於剛柔失守之條(甲、丙、戊、庚、壬,五年為陽,於氣剛;乙、丁、辛、已、癸,五年為陰,於氣柔。應交而不布政者,謂之失守),而尚未甚晰,竊參鄙臆,詳以明之。
假如甲子年,上半歲多風少暖,為上年司天之厥陰不退位,本年司天之少陰不遷正;若下半歲多涼,為在泉之陽明得位,甲子之在泉,陽明已卯也(在泉之干,即以司天之干相合者推之,如甲與巳合,乙與庚合也。在泉之支,以司天之支各就四正、四偏、四維中陰陽相配者推之,如子與卯為四正中之一陰一陽,寅與巳為四偏中之一陰一陽,辰與未為四維中之一陰一陽也,余仿此)。以上年之司天,臨本年之在泉,則上癸下巳,為不和。
甲失其位,謂之木勝土虛(甲己化土),木勝必金復(指下年乙庚化金之歲言),金既復,木必稍退,而子年司天之少陰至矣。木反助火剋金,其復必微。而甲己之土皆失守,土鬱之久,後化為疫,早則丙寅,晚則丁卯,土疫至也(丙辛化水之年,久郁之士方得勝之而為病,再次年丁壬化木,木又剋土,亢則害而為病也。土疫即濕疫,今所謂濕溫之類是也)。
疫之微甚,詳其年之司天在泉或盛或衰為定。又若上半歲氣暖,為少陰司天布政,而下半歲多溫少涼,為上年在泉之少陽不退位,本年在泉之陽明不遷正,夫己卯之柔,不至於下(本年在泉屬陽明,己卯解見上),則甲子之剛,孤立於上,亦為土虛,後化為癘(凡司天失守化為疫,在泉失守化為癘。疫、瘟疫也,癘、殺癘也)。
土疫將至,恐傷腎臟,當先補腎俞,次泄土氣以去其鬱,戒夜行遠行(經本論刺法,故以俞言,用藥者,亦仿其意可也)。其餘詳載《類經》,不必復贅,餘年皆仿此。
疫癘每發於陽年,除天刑六年,其餘二十四年是也(庚子、庚午君火刑金運,庚寅、庚申相火刑金運,戊辰、戊戌寒水刑火運,此六年本非有餘,故不發疫,余皆陽剛太過,故作疫也)。然此指陽運自勝而無邪傷者也,若剛柔迭失其位,四時不節,謂之失之迭位,即生大疫(應司天而不司天,應在泉而不在泉,雖屬陽年,亦為不及,不必郁至三年始發疫癘也)。
白話文:
這篇文章是解釋一種中醫理論,關於氣候變化與疫病之間的關係,特別是三年後疫病爆發的說法。
文章開頭提到,薛一瓢先生的《日講雜記》中有提到這個觀點,但沒有詳細解釋,所以作者在這裡做更詳細的說明。
這個理論基於《素問遺篇·刺法論》,雖然張景岳已經在「剛柔失守」的條目中解釋過(他將甲、丙、戊、庚、壬這五年歸為陽,氣性剛;乙、丁、辛、己、癸這五年歸為陰,氣性柔。如果氣候應該變化卻沒有變化,就叫做失守),但還是不夠清楚,因此作者進一步闡述自己的理解。
以甲子年為例,如果上半年多風少暖,是因為前一年的厥陰司天之氣沒有退去,加上當年的少陰司天之氣沒有準時到位;如果下半年多涼,是因為在泉的陽明之氣得位。甲子年的在泉是陽明己卯(在泉的天干與司天干相合,比如甲與己合;在泉的地支則按照四正、四偏、四維中陰陽配對的方式推算,例如子與卯)。如果前一年的司天之氣,遇到今年的在泉之氣,就會形成癸巳的不調和狀態。
甲子年司天之氣失位,可以說是木氣過盛,導致土氣虛弱(因為甲己化土),木氣過盛,金氣就會反擊(指下一年乙庚化金),金氣反擊後,木氣稍稍衰退,而子年的少陰司天之氣才會到來。木反過來助長火氣去剋金,因此金氣的反擊會比較微弱。甲己的土氣都失去了防守能力,土氣鬱積太久,之後就會轉化成疫病,早則在丙寅年,晚則在丁卯年,土疫就會發生(丙辛化水之年,土氣鬱積太久才得勝而發病,隔一年丁壬化木,木又會剋土,過盛反而造成疾病。土疫也就是濕疫,現在所說的濕溫病之類)。
疫病嚴重程度,要看當年司天和在泉之氣的盛衰來決定。另外,如果上半年氣候溫暖,是少陰司天在布政,而下半年氣候多溫少涼,是因為前一年在泉的少陽之氣沒有退位,今年在泉的陽明之氣也沒有準時到位,己卯的柔氣沒有下行,甲子的剛氣孤立在上,也會造成土氣虛弱,之後轉化成癘疾(司天之氣失守會形成疫病,在泉之氣失守會形成癘疾。疫是指瘟疫,癘是指殺癘)。
土疫快要來的時候,可能會傷害腎臟,所以應該先補腎俞穴,然後再疏泄土氣以去除鬱積,並要戒除夜晚遠行的行為(因為文章是根據《刺法論》寫的,所以用穴位來說明,用藥者也可以參照這個道理)。其他相關內容都詳細記載在《類經》中,不必重複。其他年份的情況都可以仿照這個例子來理解。
疫癘通常發生在陽年,除了天刑的六年之外,其餘二十四年都是如此(庚子、庚午是君火刑金運,庚寅、庚申是相火刑金運,戊辰、戊戌是寒水刑火運,這六年並非陽氣有餘,所以不發生疫病,其餘年份都是陽氣太過,所以會產生疫病)。但這裡指的是陽氣過盛而且沒有外邪入侵的情況,如果剛柔之氣輪流失位,四時節氣紊亂,就稱為失之迭位,也會產生大疫(應該司天之氣卻沒有司天,應該在泉之氣卻沒有在泉,即使是陽年,也是陽氣不足,不必鬱積到三年才爆發疫癘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