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先哲醫話》~ 卷上 (7)
卷上 (7)
1. 北山友松
土佐翁著《醫方口訣集》,三日而成。有馬氏涼及手寫《證治準繩》全帙,以諳記其卓識,篤志可並稱。
治頭痛,薄荷、石菖、葛粉、川芎、白芷,五味細研,蜜煉服效。平常患頭風者尤妙。
雜著化痰丸如白刀豆,以治痰妙。風痰結心包健忘者,無不效。一僧疫後患此證,服之速愈。
過服石膏下血者,補中益氣湯加肉桂、乾薑效。
婦人下部水腫,或小便不利者,枯礬細研,以塗湧泉穴及指頭,則尿利腫消。
痘瘡以日數證候變者,其理與傷寒傳經同屬疫氣故也。宜知元氣旺衰,邪勢劇易為要。若徒執黃耆、當歸、人參終始療之者,不足與論也。(按隋唐醫書皆以痘屬疫,迨宋元胎毒說起,其理遂晦,先生特闡之,可謂卓見矣)。
疫證舌上白胎者,熱入腑也。赤爛乾燥者,熱入臟也。張氏舌鑑論之為確。
張景岳制人參胡椒湯,為有深旨。凡極虛者,附子反走散元氣。故與附子則脈卻伏結,不可無此湯之設也。
一婦人喜唾,數日不止。醫以為蟲積或虛冷,治之無效。余以為郁,與正氣天香湯,速愈。(疫後喜唾不了了者,一老醫與大柴胡湯速效,是亦屬郁者。)
《準繩》傷寒門傷寒類傷寒辨,學者宜熟讀諳記,使門人各書寫一通。
婦化醫某始療病,每服藥重七八錢,甘草分兩尤多而無效,人皆以為庸工。某曰:吾過矣,國人比之於唐山腹力頗弱,故不能中肯綮。便減其分量,殺甘味以為之,無不百中也。
治病必求其本,乃往聖之模範。隨證而施藥,是後學之應用。及治四時傷寒,各隨其類,豈可局於區區論說哉!(醫家宜當之羹牆。)
明太祖論徐達曰:更涉世故則智明,久歷患難則慮周,吾業最為然。(以救己之心,推以救人,所謂現身說法。誠千古不磨之論。)
夏布政字正夫,未嘗以淹屈降志,嘗曰:君子有三惜,此生不學一可惜,此日虛過二可惜,此身一敗三可惜。余續之曰:有善不作四可惜,有過不改五可惜,老來怨天更可惜。
《骨空論》曰:厲風者,素刺其腫上已,刺以銳針,針共按處出其惡氣,腫然乃止。常食方食,無食他食,按常食以下八字,為治難病之妙訣,不止厲風。故餘一生以為治病藥食之準則矣。又按張氏注云:食得其法,謂之方食;無食他食,忌動風發毒等物也。此說未是,方食即謂方宜慣食之物,他食即謂所不常食之物。
言食膏粱之人,試以淡泊則惡;茹藜藿之人,試以美食則傷食,不唯卻其病,反生他病。
東垣《辨惑論》當為一卷,今別有二卷者,恐系後人之手,何則?舉補中益氣以至暑傷胃氣,即說正月以下三四月治法。肺以下至脾胃虛,即說五六月治法,下之至內傷辨,皆屬九月以至十二月之治法。一意到底,不可為二卷者昭然。
白話文:
北山友松
土佐翁撰寫的《醫方口訣集》,三天就完成了。有馬氏以手抄的方式完整記錄了《證治準繩》,並熟記其精妙見解,其勤奮好學的精神值得稱道。
治療頭痛,用薄荷、石菖蒲、葛根粉、川芎、白芷五味藥材研磨成細粉,用蜂蜜調和服用,效果很好。平常就患有頭痛的人,效果更佳。
用白扁豆等藥材製成的化痰丸,治療痰症效果顯著。因風痰阻滯心包而導致健忘的患者,服用後無不奏效。曾有一位僧人疫病痊癒後患上此症,服用此丸後很快就好了。
服用石膏過量導致出血者,可用補中益氣湯加入肉桂、乾薑治療。
婦女下體水腫或小便不利,可以將枯礬研磨成細粉,塗抹在湧泉穴和指尖,就能利尿消腫。
痘瘡的病情變化,其道理與傷寒傳經一樣,都屬於疫氣的感染。需注意元氣的盛衰和邪氣的盛弱程度。如果只一味地長期使用黃耆、當歸、人參治療,那是不夠完善的。(按:隋唐時期的醫書都將痘瘡歸類為疫病,到了宋元時期才出現胎毒的說法,因此痘瘡的病理變得模糊不清,這位先生特別闡明了這一點,可謂獨到的見解。)
疫病患者舌苔發白,是熱邪入侵腑臟;舌苔紅赤乾燥,是熱邪入侵臟腑。張氏的舌診論述確實可靠。
張景岳所創的人參胡椒湯,深具醫理。對於極度虛弱的患者,附子反而會耗散元氣,因此服用附子後脈象反而沉伏,所以才需要此湯來調治。
一位婦女經常吐唾沫,持續數日不止。其他醫生認為是蟲積或虛寒,治療無效。我認為是氣鬱,便給她服用正氣天香湯,很快就好了。(疫病痊癒後經常吐唾沫不止的患者,一位老醫生用大柴胡湯治療,效果很快,這也屬於氣鬱的範疇。)
《證治準繩》傷寒門傷寒類傷寒辨證部分,學習者應該熟讀並牢記,讓學生們每人抄寫一遍。
一位女性醫生剛開始行醫時,每次開藥都用量很大,甘草用量尤其多,卻沒什麼效果,大家都認為她醫術不精。這位醫生說:「我錯了,中國人的體質與唐山人相比較弱,所以藥量不能用同樣的。」於是她減少了藥量,並減少甘草的用量,效果就非常好,百發百中。
治療疾病一定要找出病根,這是古代聖賢的典範。根據病情施以藥物,這是後學者應用的方法。治療四季傷寒,要根據不同的類型分別治療,怎麼能拘泥於狹隘的理論呢!(醫者應該以此為戒。)
明太祖評論徐達說:「經歷的事情多了,智慧就明智了;經歷的患難多了,考慮事情就周到了,我的事業就是這樣成功的。」(以救助自己之心去救助他人,這就是所謂的現身說法,這是千古以來不變的道理。)
夏布政使字正夫,從未因遭遇挫折而消沉,他曾經說:「君子有三惜:一生不學習可惜,一天虛度可惜,身體敗壞可惜。」我接著說:「有善事不做可惜,有錯誤不改正可惜,老年怨天尤可恨。」
《骨空論》說:治療厲風,先用針刺腫脹部位,用銳利的針刺破腫脹處排出邪氣,腫脹就能消退。要經常吃慣常的食物,不要吃其他食物。這「按常食以下八字」是治療疑難雜症的妙訣,不僅適用於厲風,所以我一生都以此為治療疾病的藥食準則。又據張氏註解說:所謂「方食」是指平時慣常吃的食物;「他食」是指平時不常吃的食物。這種說法並不完全正確,「方食」是指適合病人體質的食物,「他食」是指病人不宜食用的食物。
那些經常吃肥甘厚味的人,如果改吃清淡的食物,就會感到不適;而那些經常吃粗茶淡飯的人,如果改吃肥甘厚味,就會消化不良,不僅不能治病,反而會產生其他疾病。
東垣的《辨惑論》應該只有一卷,現在卻分成了兩卷,恐怕是後人所為。為什麼呢?因為書中將補中益氣湯用到暑天胃氣受損的治療,卻說是正月到三四月份的治療方法;將治療肺以下到脾胃虛弱的方法,卻說是五六月治療方法;將治療內傷的方法,卻說是九月份到十二月份的治療方法。如此前後矛盾,顯然不可能分成兩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