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先哲醫話》~ 卷下 (11)
卷下 (11)
1. 田中適所
本朝八九十年前，越前有奧村良築者，始闡吐法。而其門人永富鳳介著《吐方考》，荻野元凱著《吐方編》，田中信藏著《醫事談》，皆紹述師說，所裨補不為鮮矣。
汗吐下異法而同歸，可吐而不吐，同於可汗下而不汗下，而世醫或遺吐之一法，故病處於不死不起之際者，比比有之。長門獨嘯庵特得其法，而其所著《吐方考》，皆有徵驗。
余從奧村先生學吐方，十餘年而後行之。年不下數十人，頗知其效驗。然至其機變，則非言之所能盡，唯考徵已明，試驗必審，精與識合，膽與信符，而後可庶幾焉。凡欲行吐，當審腹候。按之不得其可吐之候者，雖上下堅實，不可吐之。
凡快吐者必快下，上竅開而下竅通也。而張子和更下之數十行，是宜權其勢而斟酌之。
凡行吐法得之於緩病，而後得之於傷寒卒病，則遠害矣。
癲癇者，以三聖散吐之，後與鉛丹劑佳。
喘息腹滿者，不可吐，宜回春紫金丹。若不滿者可吐，宜瓜蒂散。
傷寒汗出不解，胸脅苦滿，不俗飲食，大便或利或秘，舌上白胎，短氣而煩者，當吐之，瓜蒂散主之。失吐者死。
發汗吐下後，心中懊憹結痛者，當吐之，失吐者死。（吐方或指梔子豉湯而言。）
鹽湯吐痰，地黃吐蛔，五苓散吐傷寒，蔥白頭吐頭痛。此數方非能吐人，惟在知其義，對其證而得其法耳。
反胃諸嘔，少腹有塊動悸沖巨里，心中熱痛，飢不能食者，不可吐，吐之必死。
汗出而後蒸蒸發熱者，屬胃也。若胸脅滿而嘔者，其熱雖潮，未可遽下之。世醫不知此機，多方誤投，輕至重，重至危。悲矣!
下利下重，雖脈洪數，當審其腹候。有宜汗，有宜下，有宜和，不可一概下之。下如魚腦肝，食飲不下，脈細數者，數日死。能食而下膿血，久不已者，以腸癰藥治之。
下利咳逆，痛引脅下，不欲飲食，寒熱去來，欲為勞者，急下之，宜十棗湯。
醫之臨病，猶將之對敵。苟不得其時，不知其機，則一敗塗地。思之必精，察之必審。而誤者未之有也。書云：惟時惟機。天下之事皆然，不止醫事也。
中風口眼喎斜，或半身不遂者，與瓜蒂散得效，若卒中風者無驗。
痿躄多由熱氣上逆，故下焦氣血枯燥，而至足痿。此證必小便頻數，大便秘，後遺尿失禁，甚則下血而死。與吐劑而後與白虎湯為得。
耳病用宣明論瀉青丸效。
被灸火發壯熱喘息者，小柴胡加黑豆、牡蠣尤效。
腸癰經日屬陰者，薏苡附子敗醬散，加黃耆佳。若痛甚者，加沒藥。
痘瘡至貫膿時，煩渴悶亂搐搦者，與風引湯效。蓋此證痘科鍵用滿天秋，《活幼心法》用唇砂益元散，而不如此方最捷矣。（拙軒曰：運用自在，雖存於其人。古方之妙也，西土之醫家，或乏此識。藥方之日增月加，職斯之由。）
白話文：
[田中適所]
本朝八九十年前，越前地方有個叫奧村良築的人，開始提倡使用吐法。他的門人永富鳳介寫了《吐方考》，荻野元凱寫了《吐方編》，田中信藏寫了《醫事談》，都繼承並闡述了老師的學說，對吐法的推廣和完善有很大貢獻。
汗法、吐法、下法雖然方法不同，但目的是一樣的。應該用吐法卻沒用，就如同應該用汗法或下法卻沒用一樣。現在的醫生常常忽略吐法，所以很多病人的病情處於不死不活的狀態。長門的獨嘯庵先生特別精通吐法，他所寫的《吐方考》都有實際療效驗證。
我跟隨奧村先生學習吐法十多年後才開始應用。每年治療不少病人，對其療效有一定了解。但吐法的運用很靈活，很難用言語完全表達清楚，只有通過深入研究，仔細驗證，達到精確的辨證和準確的判斷，以及堅定的信心，才能掌握其精髓。凡是想使用吐法，必須仔細觀察腹部的情況。如果按壓腹部，沒有出現適合使用吐法的徵兆，即使腹部上下都很堅硬，也不能使用吐法。
凡是吐得順暢的，通常排泄也順暢，因為上竅開通，下竅也暢通。而張子和使用下法多次排泄，應該根據病情輕重斟酌使用。
凡是使用吐法，最好先從治療慢性病開始，然後再用於治療外感急病，這樣就能避免危害。
癲癇發作的病人，可以用三聖散催吐，然後再用鉛丹劑治療效果更好。
喘息、腹脹的病人，不適合用吐法，應該用回春紫金丹治療。如果只是喘息，沒有腹脹，可以用吐法，適合用瓜蒂散。
外感病發汗後，沒有痊癒，胸脅苦悶，不想吃東西，大便時而腹瀉時而便秘，舌苔發白，氣短煩躁的病人，應該用吐法，適合用瓜蒂散。如果錯過了使用吐法的時機，病人就會死亡。
發汗、催吐、排泄後，心中煩悶結痛的病人，應該用吐法，錯過使用吐法的時機，病人就會死亡（這裡說的吐方可能指的是梔子豉湯）。
用鹽湯催吐可以排出痰，用地黃催吐可以排出蛔蟲，用五苓散治療外感，用蔥白頭催吐可以治療頭痛。這些方子並非單純的催吐藥，關鍵是要了解其原理，針對不同的症狀使用合適的方法。
反胃、嘔吐，小腹有硬塊，心悸、脈搏衝擊巨大，心中發熱疼痛，飢餓卻吃不下東西的病人，不適合用吐法，用了會導致死亡。
發汗之後，身體發熱像蒸籠一樣的，屬於胃的病症。如果胸脅脹滿且嘔吐的，即使發熱像潮水一樣，也不要馬上使用下法。現在的醫生不了解這些情況，多方誤治，把輕症拖成重症，把重症拖成危症，實在可悲！
腹瀉、裡急後重，即使脈搏洪大而快，也要仔細觀察腹部的情況。有的適合用汗法，有的適合用下法，有的適合用調和的方法，不能一概而論地使用下法。如果腹瀉像魚腦或肝臟一樣，而且吃不下東西，脈搏細弱且快，幾天就會死亡。如果能吃東西，但是腹瀉帶膿血，而且很久都沒好，可以用治療腸癰的藥物治療。
腹瀉、咳嗽、胸脅疼痛，不想吃東西，時而發冷時而發熱，感覺身體勞累的，要趕快使用下法，適合用十棗湯。
醫生看病，就像將軍帶兵打仗一樣。如果不能把握時機，不了解疾病的變化，就會一敗塗地。要仔細思考，仔細觀察，這樣就不會出錯。《書經》說：要把握時機。天下的事情都是這樣，不僅僅是醫學。
中風導致口眼歪斜，或半身不遂的病人，使用瓜蒂散會有效果，如果是突然中風，則沒有效果。
肢體痿軟無力的，大多是由於熱氣上逆，導致下焦氣血枯竭，最終導致腳無力。這種病症一定會出現小便頻繁，大便乾燥，最後遺尿失禁，嚴重的話會出現下血而死亡。先用吐法，然後再用白虎湯治療效果比較好。
耳病可以使用宣明論的瀉青丸治療，效果好。
被艾灸後出現發熱、喘息的病人，使用小柴胡湯加黑豆、牡蠣效果特別好。
腸癰發病多天，屬於陰虛的，可以使用薏苡附子敗醬散，加黃耆效果更好。如果疼痛劇烈，可以加沒藥。
痘瘡在膿皰成熟的時候，出現煩渴、心煩意亂、抽搐的病人，使用風引湯效果好。因為痘瘡科一般會用滿天秋，或者《活幼心法》會用唇砂益元散，而使用風引湯效果最快。（拙軒說：運用之妙，存乎一心。古方真好啊！西方的醫生，可能沒有這個認知。藥方越來越多，就是這個原因。）
不是由於邪氣導致的口乾，屬於血虛，所以虛勞的病人大多會這樣。發熱也有屬於血虛的，必須要知道。
生薑發散心胸的鬱結之氣，乾薑溫散心胸的寒冷之氣，雖然使用很多，也只是這兩種作用。現在的醫生不了解生薑和乾薑的區別，唉！
休息痢屬於疝氣的，適合用當歸四逆湯。
痢疾嚴重到不能進食藥液的，把鯽魚搗成泥，和吳茱萸、少量麝香一起，貼在肚臍上有效。
吃東西傷到腸胃，想吐卻吐不出，想排泄又難以排出的，用升麻、鬱金兩味藥煎服，效果很快。
霍亂導致轉筋很嚴重的，使用理中湯加石膏效果比較好。（古人治療轉筋用理中湯加石膏，治療胎衣不下用平胃散加芒硝，其中的含義難以理解。其實是陰陽相摩，剛柔相濟，奧妙就在其中。我從實踐中得到的經驗，說的不是虛話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