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先哲醫話》~ 卷下 (9)
卷下 (9)
1. 福島慎獨軒
余嘗見磨古鏡者，將石榴皮磨之，則銀光剝盡為銅色，乃知水銀之所忌。世解輕粉毒，專用石榴皮，洵有以也。
水腫沖攻，或腳氣衝心垂死者，取巴豆一味去皮碎，與赤小豆合炒而去巴豆，赤小豆一味煎服之，則咄嗟奏效，或赤小豆湯方中用此品亦佳。
齒痛難堪者，宜桃核承氣湯。（齲齒、齗疽、牙疳、骨槽、諸齒痛難堪者，余用之屢效，蓋屬血氣衝逆者多故也。）
一人患噦五十日許，眾醫束手。余審其腹候，與建中湯二劑全止。（按：洋說以噦逆為膈膜攣急所致，建中湯所以效也。蓋翁非信洋說者，治術精思，偶詣此耳。）
《外臺》瀉脾湯，治癥癖成勞者，世所謂積聚之類。有腹痛者，用此方往往奏效。
發狂者，與三黃加芒硝湯，兼灌瀑布泉為妙。灌泉法，使患者著𧜞，而以麻索縛之於梯，別以手巾覆其頭，而後灌百會，又以手當額上御眼鼻，而灌天庭，次至胸間膻中，則其人易堪，而克奏效。（泉水濁者不佳，宜擇清冷者。）
凡漫腫堅硬，皮色不變，而其勢甚熾者，以礬石湯蒸之，則能消散，懸癰、淋漏、痔毒之類最效。又治癱瘓不遂不止，腳氣衝心也。
娼婦始入妓院，與客接十日余，必發寒熱腹痛，俗稱曰淫腹痛，海蘿能治之。如寒熱不已者，宜小柴胡湯加海蘿。（按：《蘭軒醫談》載海蘿湯治驗可徵焉。凡海草能避黴氣，故京師妓院多食青海苔。《大和本草》云：楊梅瘡家食昆布，面不發瘡，是亦其一證。）
人中白能治血暈。不論產前後與金創損傷，以井花水送下少許，則暈立止。一婦人產後患口眼喎斜，半身不遂，余與桂苓丸料加沉香、人中白而愈。以血分有病，人中白能治之也。（產前後口舌赤爛痛甚者，以人中白貼之效，以能入血分也。）
金創出血難止者，以紙條緊縛之，以淡紅粉撒其間，隨縛隨撒纏畢，而妄動則血止。如其更甚者，敷礬石粉，痛發必止。
癇家有數證，而屬火熱者，屬瘀血者，宜甄別舌上苔。其色或黃或黑，常苦上衝，脈數而有力者，為火熱，宜麥門冬湯加石膏、柴胡加石湯瀑布泉選用之，兼見血證者，為瘀血，宜三黃瀉心湯，加犀角、芒硝，或沉香、薑黃之類。若手足瘛瘲者，宜天麻。間有婦人老後自愈，即與患癇之婦產後不藥而自愈者，一理也。
噤口痢有宜半夏瀉心湯加檳榔者，有宜真武湯者，不可概治。
婦人經閉成癥瘕者，成鼓脹者，灸腎大小腸膀胱諸俞及腰眼，至十萬壯以上，則必效。
黃胖用鐵粉而不效者，宜辰砂。
一人傷寒，瘥後久不食，眾醫治之無效。余診之，腹中有動悸，與桂枝加龍骨牡蠣湯，食忽復故。
醫有上工，有下工。對病欲愈，執方欲效者，為之下工。臨證察機，使藥要和者，為之上工。夫察機要和者，似迂而反捷，此賢者之所得，而愚者之所失也。
白話文：
福島慎獨軒
我曾經見過磨古鏡的人，用石榴皮去磨拭，鏡子的銀光磨盡露出了銅色，才知道水銀的禁忌。世人知道輕粉有毒，專用石榴皮解毒，確實有道理。
水腫急劇發作，或腳氣衝到心臟幾乎要死的人，取巴豆一味去除外皮並碾碎，和赤小豆一起炒，然後去除巴豆，只用赤小豆煎服，就能迅速見效；或者在赤小豆湯方中加入巴豆也是很好的。
牙齒疼痛難忍的，應該服用桃核承氣湯。（齲齒、齗疽、牙疳、骨槽等各種牙痛難忍的，我用此方屢試屢驗，因為大多是屬於血氣逆衝造成的。）
有一個人患噦（呃逆）五十多天，許多醫生都束手無策。我仔細診察了他的腹部，給他服用建中湯兩劑，呃逆就完全停止了。（按：西醫認為噦逆是膈膜痙攣引起的，建中湯所以有效，是因為這樣。不過我並不完全相信西醫的說法，我的治療方法是經過仔細思考的，只是偶然間找到了這個方法而已。）
《外台秘要》中的瀉脾湯，治療癥瘕、積聚成勞的疾病，也就是世人所說的積聚之類的病症。如果患者伴有腹痛，服用此方往往有效。
發狂的人，服用三黃加芒硝湯，同時灌瀑布泉水效果最佳。灌泉的方法是：讓患者穿上衣服，用麻繩把他綁在梯子上，用毛巾蓋住他的頭，然後從百會穴灌水，再用手擋住他的額頭保護眼睛和鼻子，灌天庭穴，然後灌到胸前的膻中穴，這樣患者更容易忍受，而且效果顯著。（泉水渾濁的不好，應該選擇清澈寒冷的泉水。）
凡是漫腫堅硬，皮膚顏色沒有改變，但病情發展迅速的，用礬石湯蒸敷，就能消散腫脹，治療癰腫、淋漏、痔瘡等效果最好。還可以治療癱瘓、腳氣衝心。
妓女剛進入妓院，與客人接客十多天，必定會發寒熱腹痛，俗稱「淫腹痛」，海蘿可以治療。如果寒熱不止，應該服用小柴胡湯加海蘿。（按：《蘭軒醫談》記載海蘿湯的療效可以參考。各種海草都能避除霉氣，所以京師妓院的妓女很多都吃海苔。《大和本草》說：患梅毒的人吃昆布，臉上就不會長瘡，這也是一個例子。）
人中白可以治療血暈。不論產前產後或金創損傷，用井花水送服少量人中白，暈眩就會立即停止。一位婦女產後患口眼歪斜，半身不遂，我給她服用桂苓丸加沉香、人中白，就治好了。因為是血分有病，人中白可以治療。（產前產後口舌紅腫疼痛厲害的，用人中白貼敷也有效，因為它可以入血分。）
金創出血止不住的，用紙條緊緊縛住傷口，撒上淡紅粉，邊縛邊撒，纏繞完畢，不亂動，血就會止住。如果出血更厲害的，敷礬石粉，疼痛就會停止。
癇症有幾種情況，屬於火熱的，屬於瘀血的，應該區分舌苔的顏色。舌苔顏色或黃或黑，經常感覺向上衝，脈搏數而有力的是火熱證，應該服用麥門冬湯加石膏、柴胡加石膏湯，同時選用瀑布泉水，如果兼有出血症狀，是瘀血證，應該服用三黃瀉心湯，加犀角、芒硝，或沉香、薑黃之類的藥物。如果手足抽搐，應該服用天麻。有些婦女老年後自行痊癒，這和患癇症的婦女產後不藥而癒是一樣的道理。
噤口痢有的適合用半夏瀉心湯加檳榔，有的適合用真武湯，不能一概而論。
婦女經閉造成癥瘕、鼓脹的，灸腎俞、大腸俞、膀胱俞等穴位以及腰眼穴，灸到十萬壯以上，就會有效。
黃疸用鐵粉沒有效的，應該用辰砂。
有個人傷寒痊癒後很久不吃東西，許多醫生都治不好。我診斷後發現，他的腹部有悸動，就給他服用桂枝加龍骨牡蠣湯，他很快就恢復正常飲食了。
醫生有上工，有下工。只注重治癒疾病，執著於方藥有效的人，是下工；臨證觀察病情變化，用藥講求平和的人，是上工。觀察病情變化，用藥講求平和，看起來好像迂迴，實際上卻快捷，這是賢者能做到的事，而愚者做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