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先哲醫話》~ 卷上 (16)
卷上 (16)
1. 和田東郭
凡病人胸膈不開，則必下不寬，故欲制心下者，先治其胸膈，是醫家一大緊要。竊比之於淨土門一枚誓詞。
一婦產後經二旬，卒嘔吐數日不止，左脅下衝逆痛劇，與吳茱萸湯（參用洋參）忽安。
產後腰膝痿弱者，多系癥癖所為。蓋其初妊時患水腫或腳氣，至產後氣急者，與對證藥。前證愈後，當詳腹診治癥癖，此證最要艾灸。若施湯流及艾灸癥癖為之壓不瘥者，與桂枝加朮附湯、麻黃附子細辛湯，而二三日或四五日之間，以紫圓下之則愈。此即先師東洞翁獨得之妙，而余則因其證與四逆散、理氣湯、十全大補湯等，時時以紫圓下之，每得效。
紫圓以盪滌胸膈為主，故發狂上炎，甚者及產後痿弱，心膈氣不能下降者，皆用之效。昔東洞先生曾以此方治龜胸龜背，即此旨矣。
目疾屬內瘴者，艾灸最效，而專門者忌之為可笑。其他如黃風雀目、肝虛雀目，不知其辨動誤治。蓋黃風者，白睛中生細皺發黃色，用滋陰明目湯、八味丸，單楊抱術等效。肝虛者，烏睛白睛如常，但覺昏暗，故為難治。
松原一閒齊者，吉益東洞山脅東洋師友也，本為若狹候臣嘗治龜胸龜背。及痿躄沉痼者，用起廢丸，其方大黃、生漆、二味研末為丸，未乾時服一錢或二錢。服後大熱發赤疹為知，而因證與他藥則全愈。
一閒齊門人橋誥順治。治一婦人，頭髮發火，每梳之覺火氣至即見光，與三黃加石膏湯痊。予親見一婦歸家，衣里有爆響，投之於暗處皆見火，此皆肝火之所為，不足怪矣。（拙軒曰：明郎瑛七種類稿卷二十六有衣火一條，與此同日之談。又見張芳洲雜言：按人發貓皮暗中以手拂之，常見燈光，且聞爆響。
西洋人以為電氣發出之驗，不必肝火之所為也。《醫賸》云：先考藍溪公所識一貴婦，每暗中更衣，火星爆出，同婦女櫛發，於暗中及貓兒背毛逆摩出火之類，蓋體氣盛者，偶有擊而發光者，非真火也。）
十棗湯證有下痢者，因上迫勢甚而熱下陷為利也。故與脫利其趣迥異，如柴胡瀉心下痢亦然。
痘疹下利與傷寒合病下利同。但及十餘日者，與少陰下利同轍，正為惡候。
大津小野又三郎者，患天行發呃逆，五六日微利，其脈變幼無測，眾醫以為脫候皆辭去。予診視半日許，謂旁人曰：此脈非惡候，即肝火亢盛之所為。因四逆散加地黃、古金汁服之，脈頓定，諸證隨痊。
便毒無膿潰，勢將消散者，內托劑更無效。與三物楸葉湯，若不起發者，加附子，服之無效者。概因疝瘕為之妨害，與四逆散加附子奇效。若終始無膿潰勢者，與芎黃散加蕎麥可下之。
小兒胎毒系先天，而世醫不知之，或言分娩時誤飲瘀血為可笑。凡診其毒，先以指頭按肋下，心有凝結。而因其緩急，可察毒之輕重。又面色灰白，或暗黑，或過光澤，皆屬胎毒也。若受父母黴毒者，最為難治。其人平生一手脈不應者，偶者之固無害。若四十以後，一手脈暴絕者，為惡候。此證多房者多有之宜詳。
白話文：
和田東郭
許多病人胸膈不通暢，必然小便也不順利，所以想要治療心下部位的病症，必須先治療胸膈，這是醫家非常重要的一點，我私下把它比作淨土宗的一枚誓詞。
一位婦女產後二十天，突然嘔吐數日不止，左脅下脹痛劇烈，服用吳茱萸湯（加入西洋參）後病情立即緩解。
產後腰膝酸軟無力的人，大多是因為癥瘕（婦科疾病）引起的。這大多是因為懷孕初期患有水腫或腳氣，到產後氣喘不過來，需要對症下藥。前面症狀治癒後，應仔細診察腹部，治療癥瘕，這點非常重要，需要艾灸。如果用湯藥和艾灸治療癥瘕卻不見好轉，就用桂枝加朮附湯、麻黃附子細辛湯，服藥二三日或四五天後，再用紫圓散來通便，就能痊癒。這是我的老師東洞翁獨創的妙法，而我則根據病情，有時也配合四逆散、理氣湯、十全大補湯等藥物，並使用紫圓散通便，常常能收到效果。
紫圓散主要作用是清除胸膈的阻塞，所以對於發狂、上焦炎症，以及產後身體虛弱、心膈之氣不能下降的病症，用它都有效。以前東洞先生曾用這個方劑治療龜胸龜背，就是這個道理。
眼睛疾病屬於內部邪氣引起的，艾灸最有效，而那些專門反對艾灸的人，實在可笑。其他像黃風雀目、肝虛雀目，如果不辨別就錯誤治療，那是很危險的。所謂黃風，是指白眼球上出現細小的皺紋發黃，可以用滋陰明目湯、八味丸、單用楊梅等藥物治療。肝虛則烏黑的眼珠和白眼球看起來正常，只是感覺昏暗，所以比較難治。
松原一閒齊，是吉益東洞山和東洋先生的朋友，原本是若狹候的臣屬，曾經治療過龜胸龜背。對於久病臥床、行動不便的病人，他使用起廢丸，這個方劑由大黃、生漆兩種藥物研磨成丸劑，藥丸還沒乾透的時候服用一錢或二錢。服用後身體發熱，出現紅色皮疹，就表示藥物起效了，再根據病情配合其他藥物，就能痊癒。
一閒齊的門人橋誥，在順治年間治療一位婦女，她的頭髮像著火一樣，每次梳頭都能感覺到熱氣，甚至能看到光，服用三黃加石膏湯後痊癒。我親眼見過一個婦女回家，衣服裡有爆裂聲，放在黑暗的地方都能看到火光，這些都是肝火旺盛引起的，不足為奇。（拙軒說：明代郎瑛的《七修類稿》卷二十六記載過“衣火”一條，與此相符。又見張芳洲《雜言》：按，人發、貓皮在黑暗中用手摩擦，常能看見火光，並且聽到爆裂聲。
西方人認為這是電流放電的現象，不一定是由於肝火引起的。《醫賸》記載：先父藍溪公認識一位貴婦，每次在黑暗中換衣服，都會迸出火星，類似婦女梳頭，或在黑暗中摩擦貓毛，產生火光之類的現象，這都是體內氣盛，偶然碰撞而發光的現象，並不是真正的火。）
十棗湯治療的病症如果出現下痢，是因為上焦的迫邪過甚，熱邪下陷而導致腹瀉。所以與一般的腹瀉性質完全不同，柴胡瀉心湯治療的腹瀉也是同樣的道理。
痘疹引起的下痢與傷寒合併下痢相同。但是如果持續十多天，就與少陰病的下痢相似，這是一種非常不好的徵兆。
大津小野又三郎患了流行性疾病，出現呃逆，五六天輕微腹瀉，脈象細微難以捉摸，許多醫生都認為是危急情況，都紛紛辭去。我診治了半天，對旁人說：這個脈象並非惡兆，而是肝火旺盛引起的。於是用四逆散加生地黃、古金汁給他服用，脈象立刻穩定下來，其他症狀也隨之痊癒。
癰疽沒有化膿潰爛，病情將要消退的，內服托毒的藥物沒有效果。服用三物楸葉湯，如果病情沒有好轉，就加入附子，如果服用後仍然無效，一般是因為疝氣或瘕積阻礙了病情，這時服用四逆散加附子就非常有效。如果從開始到最後都沒有化膿潰爛的傾向，就服用芎黃散加蕎麥，就能使病情好轉。
小兒胎毒是先天性的，而世上的醫生卻不知道，有人說這是分娩時誤喝了瘀血造成的，這種說法是可笑的。凡是診斷胎毒，先用指頭按壓肋下，如果心臟部位有凝聚的腫塊，根據其腫塊的軟硬程度，就能判斷胎毒的輕重。此外，面色灰白、暗黑或過於光澤，都屬於胎毒。如果父母患有梅毒，則胎毒最難治療。一個人平時只有一邊的脈象不顯，偶然出現的情況無礙大局。但如果四十歲以後，一邊的脈象突然消失，這是一種惡兆，這種情況多發生在生育過多婦女身上，需要仔細診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