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得集》~ 卷下醫案 (2)
卷下醫案 (2)
1. 血結胸痛治驗
毛姓婦。患胸痛甚劇。床上亂滾。哀號欲絕。月信愆期。延余診之。脈沉弦搏滑。指甲與唇俱青。余曰。脈沉滑主血。弦勁搏指。其血菀結。當是瘀血留於胸膈而作痛也。細詢得病之由。忽悟半月前被硬木觸胸。其為瘀血無疑矣。與歸尾、赤芍、桃仁、丹參、東洋參、琥珀、乳香、蒲黃、五靈脂一劑而愈。
故治病之道。四診皆當留意。乃能與病切中。而所投無不效也。
白話文：
一位姓毛的女士患有嚴重的胸痛，在牀上翻滾，哀嚎著幾乎要昏過去。她的月經延遲了，所以她請我去診斷。她的脈搏沉穩有力，弦勁有力。她的指甲和嘴脣都是青紫色的。我說：「脈搏沉穩有力、有力，主治血；弦勁有力，表示她的血氣鬱結。這應該是瘀血停留在胸膈而引起的疼痛。」我仔細詢問了她發病的原因，突然想起半個月前她被硬木撞到了胸部。無疑是瘀血造成的，我給她開了一劑藥，裡面有：歸尾、赤芍、桃仁、丹參、東洋參、琥珀、乳香、蒲黃、五靈脂。服藥後，她的病情好轉。
2. 脅痛治驗二案
某木匠因觸傷。腰脅瘀血留阻於經絡。痛甚。呼吸轉側。尤為難忍。惡寒發熱。脈弦勁而數。此因瘀留經絡。以致氣機不宣也。方用歸鬚、桃仁、蘇梗、橘絡、絲瓜絡、乳香、沒藥、紅花、參三七、穿山甲、牛膝、青蔥管等活血通絡逐瘀之品。兩劑而愈。定邑北門陳姓婦。患氣鬱絡阻。
白話文：
有一個木匠因為意外受傷，導致腰部和肋骨之間積聚瘀血，阻塞經絡。疼痛劇烈，轉身呼吸都非常困難，還伴有畏寒發熱症狀。脈象弦勁有力而且快速。這是因為瘀血阻塞經絡，導致氣血運行不暢所致。於是，我使用了歸鬚、桃仁、蘇梗、橘絡、絲瓜絡、乳香、沒藥、紅花、參三七、穿山甲、牛膝、青蔥管等活血通絡、消除瘀血的藥物。兩劑藥後，病情痊癒。定邑城北有一個姓陳的婦人，患有氣血鬱結，阻塞經絡的疾病。
左脅肋閃痛。連於期門章門部位。脈沉細澀。以前方去乳香、沒藥、紅花。加香附、鬱金、柴胡、山梔。亦兩劑而愈。
白話文：
左邊肋骨抽痛，疼痛延伸至期門穴和章門穴附近。脈象微弱、細小且澀滯。之前開的藥方中，去掉了乳香、沒藥和紅花，加入香附、鬱金、柴胡和山梔。服用兩劑後，疼痛痊癒。
3. 胸痹症治驗
一俞姓男子患胸痛徹背。即金匱所謂胸痹是也。投以栝蔞韭白散而愈。此乃古人定法。極易治之病。下工不知。每用香燥耗氣。往往多方圖治。以易為難。而因之致害者甚多。故偶存之。
白話文：
一位姓俞的男性，患有從胸口疼痛到背部的症狀。這種情況就如同《金匱要略》所提及的「胸痹」，即胸痛的疾病。醫生用栝蔞韭白散來治療，病就好了。這是一種符合古人規定的治療方法。原本這是一個很容易治好的疾病，但是有些技術不佳的醫生，常常使用香燥耗氣的藥方，反而讓病情變得複雜難治，甚至因此而造成更多的傷害。因此，我偶爾會提起這個案例。
4. 賁豚氣治驗
吳山水陸財神殿。三師太患賁豚。氣上衝腹。即大痛。堅硬一塊從小腹上攻。嘔吐不能食。形常傴僂不堪。與以桂枝、吳萸、東洋參、歸、芍、半夏、茯苓、小茴香、黃連、烏梅、木香、川楝子、乾薑、炙草等。從少陰厥陰陽明主治。每早空心。令吞腎氣丸三錢、更灸中脘石門關元穴。其患遂愈。惜其煙癮甚大。體又怯弱。精血耗盡。後至次年患春溫暴脫。
白話文：
吳山地方的陸財神殿。裡面有三位老尼姑得了賁豚病，症狀是氣往上衝到腹部，立刻就會劇烈疼痛，有一塊硬塊從小腹部往上升，嘔吐不能吃東西。她們常常彎腰駝背，非常痛苦。我給她們開了桂枝、吳茱萸、西洋參、當歸、芍藥、半夏、茯苓、小茴香、黃連、烏梅、木香、川楝子、乾薑、炙草等藥。這些藥是根據少陰、厥陰、陽明經脈來治療的。每天早上空腹，讓她們吞服腎氣丸三錢，並灸中脘、石門、關元的穴位。她們的病就痊癒了。可惜的是，她們的煙癮很大，身體又很虛弱，精血已經耗盡。第二年春天，她們又得了「春溫暴脫」的病，病情十分危急。
5. 狐疝治驗
杭垣後市街施醫局內金少爺號有常。患狐疝偏墜。立則睪丸下墜。臥則上入少腹。陰囊赤腫而痛。延余診之。脈左弦大。右虛濡。余曰。陽明濕熱鬱蒸。厥陰風木內旋。故有此症。蓋陽明厥陰皆主宗筋。其脈皆循陰器。抵少腹。治當先用化濕疏氣。乃從陳修園先生法以二陳湯加木香、川楝、橘核、車前子、小茴香等。服三劑而稍安。復灸衝任而愈。
白話文：
杭州後市街施醫局的金少爺經常來就診。他患了陰囊疝氣，一站起來，睪丸就會掉下來；一躺下，睪丸就會縮回下腹部；陰囊發紅、腫脹、疼痛。他請我看病。我摸了摸他的脈，發現左脈弦而有力，右脈虛弱而濡軟。我說：「陽明經濕熱鬱結，厥陰經風木內旋。所以會出現這種症狀。陽明經和厥陰經都主控陰部的筋脈，脈絡都循著陰部到少腹。治療應該先化解濕氣，疏通氣機。」於是我按照陳修園先生的方法，使用二陳湯（陳皮和半夏）加上木香、川楝、橘核、車前子、小茴香等藥物。服用了三劑後，症狀有所緩解。接著我灸了任脈和衝脈，最後治癒了。
6. 何世全寒疝暴發治驗
寧城應塚家同何世全。與施採成為鄰。採成余契友也。辛巳冬邀友就同前酒樓小飲。而施亦在座。其子登樓云。何某刻患急病。即請診視。余偕入其室。但聞其聲長吁。問其致病之由。自言午尚無恙。至未刻少腹稍有脹急。申即暴發。陰囊腫大如升如斗。堅硬如石。痛苦欲絕。
白話文：
寧城的應塚家，和何世全家是鄰居。何世全和我契友施採成是鄰居。辛巳年的冬天，施採成邀請我到同前酒樓小酌。而施採成也在座。他的兒子上樓說：「何某忽然得了急病。」於是請我去診療。我便跟著進入他的房間。只聽見他長籲短嘆。我詢問他發病的原因。他自述中午時還沒有徵兆，到了下午開始小腹脹痛。到了申時，病症突然發作，陰囊腫大如拳頭般大小，堅硬如石頭，痛苦難耐。
上吐下瀉。脈細而弦。陰莖入腹。囊底一孔如臍。自欲求西醫割破。余曰。西人雖有此法。安可妄試。以自取禍。此症發則甚暴。去亦甚速。若能聽余用藥。今晚可以即愈。其家以為安慰語。而未深信。為立理中湯加生附子三錢。半夏二錢。吳萸七分。囑其靜心安養。不可急躁。
白話文：
病人出現嚴重的嘔吐和腹瀉，脈搏細而帶弦。陰莖縮回腹內，陰囊底部有一個像肚臍一樣的孔洞。病人自己想尋求西醫進行手術治療。我告訴他，雖然西方醫學中確實有這樣的治療方法，但不能輕率嘗試，以免帶來不必要的麻煩。這種病發作時雖然劇烈，但消退也非常快。如果你願意嘗試我提供的中藥，今晚就能痊愈。病人的家人認為這只是安慰的話，並不完全相信。於是我配了理中湯，加入三錢生附子、二錢半夏和七分吳萸，囑咐病人保持心情平靜，耐心養病，不可急躁。
服藥後至戌刻吐瀉止而疝仍如故。痛反更甚。余謂此寒邪盛與熱藥相拒。下焦深痼之邪。藥力尚輕。不能勝病。須再服可瘳。病者有難色。余恐其疑。復邀同學王君元仲共商。王至已初更余矣。診畢論與余合。乃立椒附白通湯。合五苓散。仍用生附子三錢。至二更服下。余就宿施友家。
白話文：
服用藥物後至戌時（傍晚 7 - 9 點），嘔吐腹瀉症狀已止，但疝氣依舊。疼痛反而更劇烈。我認為這是因為寒邪過盛，而藥物性質偏熱，兩者相抵制。下焦久積的病邪很深。藥力還不夠強，無法戰勝病邪。需要再服一次藥纔可能痊癒。病人露出猶豫的神情。我擔心他有所疑慮，於是又邀請我的同學王元仲一起商量。王元仲到達時已過子時（凌晨 11 點 - 1 點）。在診斷後，他和我的看法一致。於是開立了一劑由花椒、附子、白芷、通草組成的「椒附白通湯」和「五苓散」合劑，並加用三錢生附子。到醜時（凌晨 1 - 3 點）服用。我到施友家留宿。
蓋恐病情有變。雜藥亂投。反致危殆。謂其子曰。若爾父病稍有變動，即來告我。至三更後其子來告云。父病已好大半。余大喜。持燈速往。病者曰。我因久坐尻痠移動。覺如氣泄。脹痛頓失。視之。陰囊已小大半。而皮起皺紋。陰莖伸出其半。次日腫硬全消。平復如故。但覺精神困乏。
後因境迫。不服藥而愈。渠竟稱為華佗再生云。
白話文：
大概擔心病情會有變化，隨便用藥可能會導致更危險的情況。他對他的兒子說，如果你父親的病情有任何變化，立刻來告訴我。到了深夜時，他的兒子來報告說，父親的病已經好了大半。我非常高興，拿著燈快速前往。病人說，因為他坐得太久了，臀部酸麻，移動了一下身體，感覺像是放氣似的，脹痛馬上就消失了。一看，陰囊已經縮小了大半，並且皮膚出現了皺紋，阴茎也伸出了大半。第二天腫脹和硬化全都消失了，恢復了正常，只是覺得精神有些疲憊。
後來因為環境所迫，沒有吃藥就痊癒了。他竟然稱讚我是再世華佗。
7. 高姓婦血崩危症治驗
杭垣凌木梳巷高姓婦。年四十七歲。患血崩兩月餘。淋漓不斷。其血初起鮮赤、久則漸淡。若一起坐。驟下如傾。往來寒熱。下體如廢。床上不能轉動。面色㿠白如紙。唇舌皆無血色。常覺目暗腦空。自起病以來。更醫數手。服藥七十餘劑。如水投石。乃延余治。診其脈兩關尺皆浮虛芤大。
白話文：
杭州凌木梳巷有一位姓高的婦人，四十七歲。患有血崩兩個多月，淋漓不斷。她的血剛開始是鮮紅色，後來逐漸變淡。只要一起身坐起來，就會突然傾瀉而出。時而感到寒冷，時而感到發熱，下半身就像廢了一樣，躺在牀上都不能動。面色蒼白如紙，嘴脣和舌頭都沒有血色。她經常感到眼前發黑，腦袋空虛。自從發病以來，先後換了多位醫生，服用了七十多劑藥，但就像水滴到石頭上一樣，沒有效果。於是，請我為她診治。我診脈後發現她的兩關尺脈浮虛芤大。
重按軟弱無神。寸口澀澀不調。余曰。婦人七七。天癸將竭。其血較衰於壯年。今病已日久。下崩若傾。所去之血。已不啻數斗。所謂奇經血海之血。蓋皆下脫。急當大補氣血。症雖危險。若照余方服之。不得稍有增減。尚可轉危為安。與補血湯合膠艾湯法。更加介類潛陽止血之品。
白話文：
用力按壓時，脈象虛弱無力。寸口脈遲澀不順。我說：此婦已七七之齡，天癸將盡。她的血氣相比年輕時已衰弱很多。如今病已拖延日久，下崩如傾瀉一般。失血如此之多，估計已不止數鬥。所謂奇經血海之血，恐怕都已脫出。急需大力補氣血。雖然病情危急，但如果按照我的方子服用，不稍作增減，尚可轉危為安。結合補血湯和膠艾湯的方法，再增加介類藥物潛陽止血。
方用黃耆一兩。當歸四錢。黨參、白芍、阿膠、荊芥炭、貫眾炭血餘炭各三錢。薑炭一錢五分。陳艾葉七片。杜仲、川斷、桑寄生各二錢五分。牡蠣八錢。水煎加童便半茶鍾。服二劑而血減。下體稍能轉動。乃去寄生、川斷、血餘、黃耆。用六錢。黨參、高麗參，加熟地一兩。
白話文：
藥方使用黃耆一兩、當歸四錢、黨參、白芍、阿膠、荊芥炭、貫眾炭、血餘炭各三錢、薑炭一錢五分、陳艾葉七片、杜仲、川斷、桑寄生各二錢五分、牡蠣八錢。將中藥材放入水中煎煮，再加入小半碗童便。服用兩劑後，血量減少，下半身能略微轉動。
於是將寄生、川斷、血餘、黃耆去除，改用六錢黃耆、黨參、高麗參，並加入一兩熟地。
鹿角膠、龍骨各三錢。附子一錢。又二劑血止而能起坐。唇面稍轉紅活。脈象有根。而白帶時下。又服五劑。諸症悉愈。按血脫補氣。古法可循。原非難治。而數手久治。迄無一效。豈非可笑。
白話文：
鹿角膠和龍骨各三錢，附子一錢。又服了兩劑藥後，血止住了，患者可以坐起來了。嘴脣和臉色稍微轉紅，脈象有規律。但是白帶還時不時出現。又服了五劑藥，所有症狀都痊癒了。
根據中醫理論，治療這種氣血兩虛的疾病應該補氣固攝。古人的方法值得遵從，並不難治。然而有的醫生治了好久，卻毫無效果，豈不可笑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