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禪僧

《一得集》~ 卷中醫案 (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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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中醫案 (6)

1. 喉蛾治驗

正紅旗滿洲人。年三十許。患喉蛾腫痛未破。三日湯水不能下咽。脈洪大而數。先刺兩曲池少商穴出血。喉間即覺寬鬆。吹以開關散。稀涎散。吐出膠痰碗許。食能下咽矣。方用皂角、牛蒡、殭蠶、貝母、白芷、薄荷、甘草、桔梗、馬勃、元參、青黛、山梔、條芩。投七而瘳。

白話文:

這是一位來自正紅旗的滿洲人,年約三十歲左右。他得了喉蛾(一種咽喉疾病),喉部腫脹疼痛尚未潰破,已經三天無法進食飲水。他的脈象顯示為洪大且頻率快。

首先,我們在兩側的曲池穴和少商穴進行針刺放血治療,隨後病人就感到喉嚨部位有所舒緩。再使用開關散與稀涎散吹入喉部,讓他吐出了相當多的黏稠痰液,大約有一碗之多,從此他可以開始進食了。

使用的藥方包含:皁角、牛蒡子、殭蠶、貝母、白芷、薄荷、甘草、桔梗、馬勃、玄參、青黛、山梔子、黃芩。服用七劑後,病情得到明顯改善並逐漸康復。

2. 虛爛喉風治驗

畢佐廷甲申。冬患傷風。誤服辛熱表藥。遂病咳嗽。纏綿不愈。至次年二三月。燥咳無痰。音啞色夭。喉中漸爛。色白不腫。至夏六月。不起床矣。方延余診。歷閱前方。寒熱溫燥雜投。脈象弦細而數。身發潮熱。面色時赤時白。余曰。病本可治。但誤於藥太甚耳。此症初起。

本屬傷風小恙、誤服麻、桂、乾薑。大辛大熱之品。風火益熾。肺金受燥。至春令發升之際。少陽之木火上升。是以津枯音啞。而更助之以燥藥。則火土躁烈。夏令火旺而金益受制。治當金水兩滋。以助肺之化原。但須久服緩效。欲求速愈。則余謝不敏矣。方用二冬、石斛、桑葉、貝母、蜜炙紫菀、蜜炙款冬花、生地、龜板、青蒿、鱉甲、阿膠、山梔、丹皮、五味子、蒺藜等出入為方。服三十餘劑。

方能起床。飲食漸進。聲音漸出。繼以十味地黃湯加減。又二十餘劑而爛孔漸平。後以人參養榮湯加阿膠、牡蠣、石斛、百合等。前後服百劑而始痊。

白話文:

畢佐廷在甲申年的冬天得了感冒,不慎誤服了辛辣和性熱的發汗藥物,隨後開始咳嗽,病情纏綿不見好轉。到了第二年的二三月份,他的咳嗽變得乾燥無痰,聲音沙啞,面色憔悴,喉嚨逐漸潰爛,潰爛處呈現白色但沒有腫脹。到夏季六月的時候,他已經病得不能下牀。這時候他請我來診治。我看過他之前服用的所有藥方,發現寒涼、溫熱、燥性藥物都混雜使用。他的脈象顯示弦細且頻率快,身體有潮熱現象,臉色時而紅時而白。我告訴他,這個病是可以治療的,只是之前的藥物使用得太過分了。病情一開始,原本只是普通的感冒,卻誤服了像麻黃、肉桂、乾薑這些辛辣大熱的藥物,導致風火更旺盛,肺部受到燥熱影響。到了春天,萬物生長的季節,肝臟的木火上升,因此他口乾舌燥,聲音沙啞。再加用燥性藥物,使得火氣更旺,到了夏天,火氣更盛,肺部受到的制約更嚴重。治療應該滋潤肺部和腎部,以增強肺部的生化功能。但這需要長期服用,效果會比較慢,如果想要快速痊癒,那我就無能為力了。我開的藥方包含麥門冬、天門冬、石斛、桑葉、貝母、蜜炙紫苑、蜜炙款冬花、生地、龜板、青蒿、鱉甲、阿膠、山梔、丹皮、五味子、蒺藜等藥物,並根據病情調整。服用了三十多劑後,他才能下牀,飲食逐漸恢復,聲音也逐漸清晰。之後,我讓他服用十味地黃湯,再加減一些藥物,又服用了二十多劑,潰爛的地方纔逐漸恢復。最後,我讓他服用人參養榮湯,加上阿膠、牡蠣、石斛、百合等,前後共服用了百劑才完全康復。

3. 結毒爛喉治驗

寧波一妓。年三十餘。患黃瘡。外科始用升藥。瘡雖愈而毒聚於咽喉。腐潰綿延。小舌爛盡。通於鼻孔。服寒冷藥數百劑。以至面色㿠白。同於枯骨。聲啞膚寒。連唇舌俱呆白色。腹脹便溏。脈象沉細。虛軟縈縈如蛛絲。延余診之。余曰。寒涼過度。脾胃傷敗。陽氣消滅。將登鬼錄。

先保命根。休議其病。遂用附、桂、茯苓、於朮。參、耆、薑、草等溫補之。服十餘劑。漸有起色。飲食腹脹便溏悉愈。乃以人參養榮湯朝吞五寶丹。以化其毒。吹以珠黃散。始終用溫補藥加化毒之品。至月餘而諸恙皆愈。爛孔平滿。但爛去小舌。不復生耳。

白話文:

在寧波有一名年約三十多歲的女子,從事性工作。她患了一種黃色的皮膚病,最初由外科醫生使用升藥治療,雖然皮膚的病況有所好轉,但是毒素卻聚集在她的咽喉,導致咽喉腐爛且情況持續惡化。她的扁桃腺全部腐爛,甚至連接到鼻腔。她服用了很多冷凍的藥物,結果導致她面色蒼白,猶如枯骨,聲音嘶啞,皮膚冰冷,嘴脣和舌頭都變成呆滯的白色,腹部腫脹,大便稀溏,脈搏微弱,如同蜘蛛絲般纖細,顯示出極度虛弱的狀態。她請我為她診斷,我認為這是因為過度的寒涼治療,導致脾胃受損,陽氣消耗殆盡,生命瀕臨終結。

首要的是保護她的生命,而不是專注於治療疾病。因此,我選擇使用附子、肉桂、茯苓、白朮、人參、黃耆、生薑和甘草等溫補的藥物進行治療。她服用了十多劑後,病情開始有了改善,胃口變好,腹部脹痛和大便稀溏的症狀也得到了緩解。接下來,我讓她早晨服用人參養榮湯,並搭配五寶丹來排毒,同時使用珠黃散吹入咽喉。整個治療過程都使用溫補藥物,輔以排毒的藥材。經過一個多月的治療,所有的病症都得到了恢復,咽喉的腐爛部位也已長合。只是原本腐爛掉的小舌頭,無法再重新長出來了。

4. 傷寒太陽症用蒸法取汗治驗

一柴客體本強壯。隻手能舉百鈞。冬月得傷寒太陽症。惡寒無汗。頭痛項強。毛孔痛如針刺。氣急脈緊。余用麻黃湯治之。一劑未汗。再劑又未汗。乃取彼舟中造飯缸灶。左右前後各置其一鍋。內盛水納以麻黃、羌、防等氣性雄烈發表之藥燒之。令滾。去其鍋蓋。再燒半時許。

窗門皆令密閉。使病人口鼻皆受其氣。蒸之既久。始得汗出甚臭。病遂霍然。蓋其邪入既深。腠理固密。故湯藥不能發汗。必用蒸法始效。此古人之巧妙。非余之杜撰也。觀名醫類案及本事方釋義自知。

白話文:

有位柴客身體非常強壯,他單手就能舉起百鈞的重物。在冬天的時候,他得了傷寒太陽症,感到極度寒冷且不出汗,頭痛,脖子僵硬,皮膚感覺像是被針刺一樣疼痛,呼吸急促,脈搏緊繃。我用麻黃湯來治療他,但服用了一劑後並未出汗,再服用一劑還是沒有出汗。

於是,我利用他的船上的飯鍋爐竈,在四周各放一個鍋,裡面裝滿水,加入麻黃、羌活、防風等氣味濃烈,具有散發作用的藥材煮沸,然後移開鍋蓋,再煮大約半個小時。

我讓人將所有的窗戶和門都關緊,讓病人充分接觸到這些藥氣,經過長時間的蒸煮,終於出了大量的汗,而且汗味很臭。病人的病情隨即迅速好轉。因為邪氣已經深入體內,肌膚腠理緊密,所以湯藥無法使其發汗,必須使用蒸法纔能有效。這是古人的巧妙療法,並非我個人的創意。若想了解更多,可參考名醫類案及本事方釋義。

5. 劉姓子泄瀉危症治驗

舟子劉某,年十四,風餐露宿,日以為常。夏秋之交,食少乏力,肌黃腹脹,其母以為虛也,與食桂圓數日,人益困憊,胃口愈閉,腹痛泄瀉,然猶勉力操舟。迨至泄瀉無度,魄門不禁,肢冷脈伏,目直神昏,始延余診。至則其母對余而泣,以為無生理也。余諦審之,舌苔白滑,口不渴飲,人不躁動,確係太陰寒濕。即慰之曰:「病雖危險,尚屬可救。」書附子理中湯與之,用生附子三錢。

持方至藥鋪撮藥,而司櫃者,謂附子多則不過一錢,從未見生附可用三錢,囑其再來問余。余曰:「我曾用六七錢而應手取效者,三錢尚是中劑,何云多也?嫌多不服,我亦不能相強。」且必濃煎方效。其母以病極危篤,姑進一劑,以冀萬一。

於是申刻服藥,至酉戌時腹中作響,漸能開言識人。至亥子時,復大瀉一次,腹覺暢甚,起居自如,知飢索食,進鍋巴湯半盂。次日問以病狀,囑其原方再服一劑,竟不瀉,亦不服藥。三日即能負物以行。

群以為奇,不知古法轉危為安者甚多,何奇之有?然是症幸在鄉僻窮民,故能速愈。若在富貴之家,延醫多人,各執己見,反多阻隔,不能愈矣。

白話文:

【劉姓少年嚴重腹瀉病例治療經驗】

有個名叫劉的小船伕,年僅十四歲,他平日風餐露宿,過著艱苦的生活。在夏末秋初之際,他的食慾減退,感到無力,皮膚泛黃,腹部脹大。母親認為他是體虛,連續幾天讓他吃桂圓補身,但情況反而越來越糟,人更疲倦,胃口完全消失,還開始腹痛和嚴重腹瀉,即便如此,他仍勉強撐船工作。直到腹瀉到無法控制,精神恍惚,四肢冰冷,脈搏微弱,眼睛直視,神智不清,這才找我來看診。

我抵達時,他母親對我哭訴,認為兒子已經沒有生還的希望了。我仔細檢查,發現他舌頭上有一層白色滑潤的舌苔,沒有口渴的症狀,也沒有焦躁不安的情況,確定這是太陰寒濕的病症。我安慰她說:「雖然病情危急,但還是有得救的可能。」我開了附子理中湯的處方,用了三錢的生附子。

他母親拿著處方去藥房抓藥,但藥房的人說,附子的使用量通常不會超過一錢,從未聽說生附子可以用到三錢,所以請他們再來跟我確認。我告訴他們:「我以前有使用過六七錢的生附子,效果立竿見影,三錢只是中等劑量,怎麼會說太多呢?如果覺得太多不敢服用,我也無法強迫。」並且強調必須濃煎纔有效果。

由於病情危急,他母親決定先試一劑,寄望於萬一。當天下午服用藥物後,到了傍晚時分,他腹部開始有反應,漸漸能夠說話和認人。到了深夜,他又大量排便一次,感覺腹部非常舒暢,能自由活動,甚至感到飢餓,吃了半碗鍋巴湯。第二天詢問他的病情,我建議他再服用一劑同樣的藥物,結果他竟然沒有再腹瀉,也沒有再吃藥。第三天,他就能背東西走路了。

大家都覺得這很神奇,但其實根據古法,這種病情由危轉安的例子很多,又有什麼好驚訝的呢?然而,這個病例之所以能迅速康復,幸虧發生在鄉間的貧窮人家,如果是在富貴人家,請了很多醫生,每個人都堅持自己的看法,反而會互相掣肘,病情就不容易好轉了。

6. 某嫗血痢危症治驗

定海東山甲下某嫗。前翁姓之鄰居也。年四十餘歲。患血痢日數十行。裡急後重。腹如絞痛。粒米不入者十餘日矣。身大熱。口大渴。症在垂危。呻吟欲絕。余因治翁姓子之症。乘便邀余診脈。兩關尺俱沉弦而數。按之摶指。余曰。症屬暑挾食積。遂與大劑黃連、黃芩、荊芥炭、銀花炭、檳榔、木香汁、醋製大黃、歸尾、紅曲、貫眾炭、地榆、槐花、白芷、焦山楂等一劑而病減半。乃去大黃。

加甘草、再劑而十愈七八。腹亦不痛。稍能進食。復去檳榔、貫眾、白芷、槐花。而加西洋參、石斛、炒麥冬、鮮荷葉、辰砂、益元散。又三劑而全愈。其四歲孫亦患是症。但稍能食。與芍藥湯去桂。加荷葉、益元散、焦山楂、五穀蟲之類而愈。余治此三症。轉危為安。群以為神。

其實不過按症施治耳。

白話文:

在定海東山甲下地方,有位老婦人,她以前是姓翁鄰居的。年齡已經超過四十歲了。她得了血痢疾,一天要上廁所排泄數十次,而且每次排泄都感到急迫且排完後依然覺得沉重,腹部像是被絞著一樣疼痛。十多天以來,她幾乎滴米未進。她的身體非常熱,口渴難耐。病情已到了垂危的地步,她痛苦得幾乎無法喘息。在我治療姓翁的鄰居的孩子時,順便被邀請來幫她診脈。我發現她雙手的關尺部位脈象沉弦且快速,按下去會感覺到像是手指纏繞般的緊繃感。我判斷,這是暑熱加上食物積滯的病症。

於是,我開了一劑大分量的黃連、黃芩、荊芥炭、銀花炭、檳榔、木香汁、醋製的大黃、當歸尾、紅麴、貫眾炭、地榆、槐花、白芷和焦山楂。服用了這劑藥後,病情減輕了一半。接著,我拿掉了大黃,加入甘草,再服用兩劑後,病情好了七八成,腹部也不再疼痛,開始能夠稍微進食。然後,我再去掉檳榔、貫眾、白芷、槐花,加入西洋參、石斛、炒麥冬、新鮮荷葉、辰砂和益元散。再服用三劑後,她完全康復了。

她的四歲孫子也得了同樣的病症,但還能稍微進食。我開了芍藥湯,去掉肉桂,加入荷葉、益元散、焦山楂和五穀蟲這類的藥物,他也因此痊癒。我治療這三個病例,把他們從危險的邊緣拉回安全的地方,大家都認為我的醫術神奇。

事實上,我只是根據病情進行相應的治療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