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經溯洄集》~ 嘔吐乾嘔噦咳逆辨 (2)
嘔吐乾嘔噦咳逆辨 (2)
1. 嘔吐乾嘔噦咳逆辨
然三者亦各自有輕重。不可定拘也。但以嘔吐乾嘔與噦而較。則噦之為重。必非三者之比矣。故太素曰。木陳者。其葉落。病深者。其聲噦。夫噦雖亦有輕而可治。重而不可治者。然病至於噦。則其治也。終不易矣。且夫咳逆。俗以吃逆與吃忒呼之。然咳逆二字。僅見傷寒論首。
辨脈平脈法中。其六經病篇。及汗下可否諸篇。皆無所有。其所有者噦也。後人因見六經病篇。及汗下可否諸篇。但有噦而無咳逆。遂謂噦即咳逆。而曰咳逆者。噦逆之名。籲。斯言也。孫真人倡於前。朱奉議成無己和於後。由是噦與咳逆之名義紊矣。金匱要略曰。病人胸中似喘不喘。
似嘔不嘔。似噦不噦。徹心中。憒憒然。無奈者。生薑半夏湯主之。乾嘔噦。若手足厥者。橘皮湯主之。噦逆者。橘皮竹茹湯主之。觀此則仲景所謂噦逆但指與乾嘔同類者言。何嘗指咳逆言乎。咳逆噦逆不同。咳逆言其聲之才發而遽止。雖發止相續有至數十聲者。然而短促不長。
有若咳嗽之咳然。故曰咳逆。噦逆則言其似欲嘔物以出。而無所出。但聲之濁惡長而有力。直至氣盡而後止。非如干嘔之輕而不甚。故曰噦逆。二者皆由氣之逆上而作。故俱以逆言之。孫真人乃以噦逆當咳逆。何邪。彼言傷寒者。雖以辨脈平脈法之咳逆。與咳逆上氣。視為吃忒。
然安知其不為咳而氣逆之病乎。故今不敢定其必為吃忒也。金匱要略曰。病咳逆。寸口脈微而數。此為肺癰。咳逆上氣。時時唾濁。但坐。不得眠。皂莢丸主之。咳而上氣。喉中水雞聲。射干麻黃湯主之。此三條者。皆是咳而氣逆之病。豈可以咳逆。專為吃忒哉。今傷寒家本有吃忒。
而論中六經病篇。及汗下可否諸篇。卻無者。必亡逸於散落之餘耳。雖吃忒為六經病篇。及汗下可否諸篇所不言。決不可以噦。為吃忒之咳逆。亦不可以噦。為咳而氣逆之咳逆也。或曰。吾子以要略所謂噦逆。非吃忒病。何後人治吃忒者。用橘皮竹茹湯而愈乎。余曰。橘皮竹茹湯辛甘之劑也。
有散。有緩。有和。有補。其噦逆吃忒病雖不同。而為邪正之氣怫鬱擾亂所致則一。故用焉而皆愈。雖然噦逆吃忒。以一藥同治。則可,以一體同視。則不可。
白話文:
嘔吐、乾嘔、噦、咳逆的辨析
嘔吐、乾嘔、噦三者輕重程度不一,不能一概而論。但若比較嘔吐、乾嘔與噦,則噦症最為嚴重,遠非其他兩種可比。因此《太素》說:「樹木枯萎,葉子就會脫落;病情嚴重的人,聲音就會嘶啞(噦)。」雖然噦也有輕重之分,輕者可治,重者難治,但病情發展到出現噦症,治療起來就非常困難了。
此外,咳逆,民間常稱為「吃逆」或「吃忒」。但「咳逆」二字僅見於《傷寒論》篇首,在《辨脈平脈法》中的六經病篇及汗下可否諸篇中均未提及,只有「噦」。後人因在六經病篇及汗下可否諸篇中只見到「噦」而無「咳逆」,便認為噦就是咳逆,說咳逆是噦逆的別稱。這種說法,孫真人率先提出,朱丹溪等人後來也沿用,導致噦與咳逆的名義混亂。
《金匱要略》記載:「病人胸中似喘非喘,似嘔非嘔,似噦非噦,直透心中,昏沉迷惘,無可奈何者,用生薑半夏湯主治。」「乾嘔噦,手足厥冷者,用橘皮湯主治。」「噦逆者,用橘皮竹茹湯主治。」從這些記載來看,仲景所說的「噦逆」只是指與乾嘔相似的症狀,並非指咳逆。咳逆與噦逆是不同的,咳逆是指聲音剛發出就立即停止,雖然發作和停止會反覆數十次,但每次都很短促,如同咳嗽一樣,所以稱為咳逆。而噦逆則是指好像要嘔吐但吐不出東西,只是聲音濁惡、長而有力,一直持續到氣力耗盡才停止,不像乾嘔那樣輕微。因此稱為噦逆。二者都是因氣逆上衝而引起的,故都用「逆」字來形容。
孫真人卻把噦逆等同於咳逆,這是錯誤的。他認為傷寒病中,辨脈平脈法中提到的咳逆,與咳逆上氣,都等同於「吃忒」,但怎麼知道它不是咳嗽兼氣逆的病症呢?所以現在不敢斷定它一定就是「吃忒」。《金匱要略》記載:「病咳逆,寸口脈微而數,這是肺癰;咳逆上氣,時時吐出濁痰,只能坐著,不能睡覺,用皂莢丸主治。」「咳嗽兼氣逆,喉中發出像水雞一樣的聲音,用射干麻黃湯主治。」這三條記載都是咳嗽兼氣逆的病症,怎麼能把咳逆專指「吃忒」呢?《傷寒論》原本就有「吃忒」的記載,但在六經病篇及汗下可否諸篇中卻沒有,這可能是因為散佚所致。即使「吃忒」未見於六經病篇及汗下可否諸篇,也不能用「噦」來代替「吃忒」的咳逆,也不能用「噦」來代替咳嗽兼氣逆的咳逆。
有人問:你認為《要略》中所說的噦逆不是「吃忒」病,為什麼後人用橘皮竹茹湯治療「吃忒」卻能治愈呢?我說:橘皮竹茹湯是辛甘的藥物,具有散、緩、和、補的作用。雖然噦逆和「吃忒」病不同,但都是邪正之氣鬱結紊亂所致,所以用此藥都能治愈。雖然噦逆和「吃忒」可以用同一種藥物治療,但不能把二者視為同一種病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