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履

《醫經溯洄集》~ 煎厥論

1. 煎厥論

內經曰。陽氣者，煩勞則張，精絕，闢積，於夏使人煎厥，目盲不可以視，耳閉不可以聽，潰潰乎若壞都，汩汩乎不可止。

王氏注曰。張，筋脈䐜脹也。精絕，精氣竭絕也。既傷腎氣，又損膀胱，故當夏時，使人煎厥，斯乃房之患也。既盲目視，又閉耳聽，則志意、心神、筋骨、腸胃，潰潰乎若壞，汩汩乎煩悶，而不可止。

愚竊味夫經，其旨昭然，若無待於解者。何註釋之乖遠如此乎。請重釋之。夫陽氣者，人身和平之氣也。煩勞者，凡過於動作皆是也。張，主也。謂亢極也。精，陰氣也。闢積，猶積疊，謂怫鬱也。衣褶謂之襞積者，亦取積疊之義也。

積水之奔散，曰潰都，猶堤防也。汩汩，水流而不止也。夫充於身者，一氣而已，本無異類也。即其所用所病而言之，於是乎始有異名耳。故平則為正，亢則為邪。陽氣則因其和以養人而名之。及其過動而張，亦即陽氣亢極而成火耳。陽盛則陰衰，故精絕。水不制火，故亢。

火鬱積之甚，又當夏月火旺之時，故使人煩熱之極，若煎迫然，而氣逆上也。火炎氣逆，故目盲耳閉，而無所用。此陽極欲絕，故其精敗神去，不可復生。若堤防之崩壞，而所儲之水奔散滂流，莫能以遏之矣。夫病至於此，是壞之極矣。王氏乃因不曉都字之義，遂略去此字。

而謂之若壞，其可乎哉。又以此病純為房患，以張為筋脈䐜脹，以汩汩為煩悶，皆非是。

白話文：

煎厥論

《內經》說：「陽氣這種東西，如果過度勞累就會亢奮，導致精氣耗盡，體內鬱積。在夏天會使人發生煎厥，眼睛看不見東西，耳朵聽不到聲音，身體像崩塌的都城一樣潰散，煩躁不安像水流一樣無法停止。」

王氏的註解說：「亢奮是指筋脈腫脹，精氣耗盡是指精氣枯竭。既傷害了腎氣，又損傷了膀胱，所以在夏天會使人發生煎厥，這是因為房事引起的疾病。眼睛看不見，耳朵聽不見，就會導致意志、心神、筋骨、腸胃像崩塌一樣潰散，煩悶不安無法停止。」

我認為《內經》的道理非常明顯，好像不需要解釋。為什麼註釋會差這麼遠呢？我來重新解釋一下。陽氣，是人體平和之氣。過度勞累，是指一切過於劇烈的動作。亢奮，是主導的意思，指陽氣過於旺盛。精，是指陰氣。鬱積，就像積疊，是指氣機鬱悶不舒。就像衣服上的褶皺被稱為襞積，也是取積疊的意思。

積水潰散奔流，稱為潰都，就像堤防一樣。汩汩，是指水流不止的樣子。充滿人體的是同一股氣，本來沒有什麼不同的。只是根據它所作用、所產生的疾病來說，才有了不同的名稱。所以平和時稱為正氣，過於亢盛就稱為邪氣。陽氣，在它調和的時候可以滋養人，所以這樣命名。等到它過度活動而亢奮時，就是陽氣過於旺盛而化成火。陽氣過盛就會導致陰氣衰弱，所以精氣耗盡。水無法抑制火，所以火就更加旺盛。

火鬱積到極點，又當夏季火氣旺盛的時候，所以使人感到極度的煩熱，像被煎烤一樣，氣向上逆行。火氣上炎，導致氣逆，所以眼睛看不見，耳朵聽不見，失去了功能。這是陽氣過於旺盛，想要耗盡的表現，導致精氣敗壞，神氣散失，無法恢復。就像堤防崩壞，積蓄的水四處奔流，無法阻止。病到這種程度，是壞到極點了。王氏因為不了解「都」字的意思，所以省略了這個字，把「潰都」說成「像崩壞」，這樣對嗎？又把這個病完全歸咎於房事，把「張」解釋為筋脈腫脹，把「汩汩」解釋為煩悶，這些都是不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