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醫經溯洄集》~ 積熱沉寒論
積熱沉寒論
1. 積熱沉寒論
人之所藉以生者氣也。氣者何。陰陽是也。夫陰與陰。可以和而平。可以乖而⿺辶否。善攝與⿺辶否。吉凶於是乎歧之。夫惟攝之不能以皆善也。故偏寒偏熱之病。始莫逃於乖⿺辶否之餘矣。雖然。寒也。熱也。苟未至於甚。粗工為之而不難。設熱積而寒沉。良工猶弗能以為計。
白話文：
人賴以為生存的是氣。氣是什麼呢？水火氣三者。水火氣可以和諧安寧，也可以互相違逆不和。保養得當與否，吉凶禍福就在於此。但是，保養得當也不能全部都做到很好。所以，寒性過盛和熱性過盛的疾病，終究難逃乖戾不和的餘患。儘管如此，寒冷或者炎熱，只要不至於太過，即使粗淺的醫術也能治療。但是，如果熱症積聚，寒症深沉，即使高明的醫生也難以謀劃治療。
況其下乎。奈之何。俗尚顓蒙恪持方藥愈投愈盛。迷不之反。豈知端本澄源。中含至理。執其樞要。眾妙俱呈。且以積熱言之。始而涼和。次而寒取。寒取不愈。則因熱而從之。從之不愈。則技窮矣。由是苦寒頻歲而弗停。又以沉寒言之。始而溫和。次而熱取。熱取不愈。則因寒而從之。
白話文：
況且，以糾正虛熱或沉寒證為例。怎奈時人愚昧無知，固執方藥，愈服愈盛，陷入醫藥泥潭不能自拔，不知回頭。試問他們，又豈知回歸疾病根本，澄清病因，這是治療疾病的至理。掌握這一關鍵要領，則諸般奧妙都將呈現。
比如，以治療虛熱為例，開始時宜清涼和解，繼之以寒涼攻取。寒涼攻取不愈，則因其熱而順其熱勢，從熱而治之。從熱而治不愈，則無計可施了。因而，久服苦寒之藥，年復一年，從不間斷。
再以治療沉寒為例，開始時宜溫和調補，繼之以溫熱攻取。溫熱攻取不愈，則因其寒而順其寒勢，從寒而治之。
從之不愈。則技窮矣。由是辛熱比年而弗止。嗟夫。苦寒益深。而積熱彌熾。辛熱大過。而苦寒愈滋。苟非大聖慈仁明垂樞要生也。孰從而全之。經曰。謂寒之而熱者取之陰。熱之而寒者取之陽。所謂求其屬也。屬也者其樞要之所存乎。斯旨也。王太僕知之。故曰。益火之原。
白話文：
從此以後，就沒有好轉。這時醫術已經用盡。因此，辛熱藥年復一年地用下去，沒有停止的時候。唉，只見苦寒的病症更加深重，而積熱更加熾盛。辛熱藥用過度，苦寒的病症反而更加滋長了。如果不是有大智慧的大聖人，慈悲地把樞要的道理告知於世人，誰能從中保全生命。經上說：要治療因寒而發熱的病症，應從陰分著手；要治療因熱而發寒的病症，應從陽分著手。這就所說的「求其所屬」。所謂「所屬」，就是樞要的道理所依託之處。這個道理，王太僕知道。所以說：增益火熱病的根源。
以消陰翳。壯水之主。以制陽光。又曰。取心者不必齊以熱。取腎者不必齊以寒。但益心之陽。寒亦通行。強腎之陰。熱之猶可。籲。混乎千言萬語之間。殆猶和璧之在璞也。其寶久湮豈過焉者石之而弗鑿乎。余僭得而推衍之。夫偏寒偏熱之病。其免者固千百之一二。而積熱沉寒。
白話文：
消除陰翳。壯盛水之主。用以控制陽光。又說：取得心陽不必專靠溫熱藥物。取得腎陰也不必專靠寒涼藥物。只要益心陽，寒症也可以通行。強壯腎陰，即使熱症也可以。唉！這些話混雜在千言萬語之中，宛如和氏璧藏於璞石之中。其寶藏已經埋沒很久了，難道經過的石匠都視而不見沒有將它鑿出來嗎？我稍微得到這些而推廣它。偏寒偏熱的病，能避免的人本來就只有千分之百之一二。而積熱沉寒。
亦恐未至於數見也。然而數見者。得非粗工不知求屬之道。不能防微杜漸。遂致滋蔓難圖。以成之歟。夫寒之而熱者。徒知以寒治熱。而不知熱之不衰者。由乎真水之不足也。熱之而寒者。徒知以熱治寒。而不知寒之不衰者。由乎真火之不足也。不知真水火不足。泠以寒熱藥治之。
白話文：
我擔心直到現在，還不能達到反覆觀察的程度。然而，反覆觀察的人，恐怕是因為粗心的醫者不知道探求病因之道，不能防範於微小，堵絕萌發，以至於事態蔓延難以控制，終於發展到那樣的地步。治療寒證而導致熱證的人，只知道用寒性藥物治療熱證，卻不知道熱證之所以不會衰退，是因為真陰不足的緣故。治療熱證而導致寒證的人，只知道用熱性藥物治療寒證，卻不知道寒證之所以不會衰退，是因為真陽不足的緣故。不知道真陰真陽不足，就用寒熱藥物治療，會令寒熱之證加劇。
非惟臟腑習熟藥反見化於其病。而有者弗去無者弗至矣。故取之陰。所以益腎水之不足。而使其制夫心火之有餘。取之陽。所以益心火之不足。而使其勝夫腎水之有餘也。其指水火也。屬猶主也。謂心腎也。求其屬者。言水火不足。而求之於心腎也。火之原者。陽氣之根。即心是也。
白話文：
不僅對臟腑的病情習以為常，反而會出現疾病的複雜變化。有症狀的並不被消除，沒有症狀的也會出現。所以，從陰中取藥，用以益補不足的腎水，使它能夠制約多餘的心火。從陽中取藥，用以益補不足的心火，使它能夠勝過多餘的腎水。文中所指的水火，是指陰陽，屬猶主也，是指心腎。求其屬者，是指水火不足，而從心腎中求取。火之原者，是指陽氣的根源，即心。
水之主者。陰氣之根。即腎是也。非謂火為心。而原為肝。水為腎。而主為肺也。寒亦益心。熱亦強腎。此太僕達至理於規矩準繩之外。而非迂士麴生之可以跂及矣。彼迂士麴生不明真水火於寒熱之病。有必制必勝之道。但謂藥未勝病。久遠期之。是以恪守方藥。愈投愈盛。
白話文：
中醫認為水和腎臟有關，火和肝臟有關，而寒可以增強心臟，熱可以增強腎臟。這個太僕官將規章準則之外的道理體會得非常透徹，非迂腐的讀書人所能企及的。那些迂腐的讀書人不明白真正的寒熱疾病是什麼，他們認為只要使用特定的藥物就能治癒疾病，這是錯誤的。他們只會一味地使用藥物，卻不知道藥物的作用是有限的。這樣做的結果是，疾病越來越嚴重。
卒至殞滅。而莫之悟。嗚呼。悲夫。余見積熱沉寒之治。每蹈於覆轍也。因表而出之以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