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友漁齋醫話》~ 第二種 (11)
第二種 (11)
1. 為醫須明十弊論
故業斯道者，遠酒色財氣，及一切耗心費神之事，養得一片精明，閒來讀書會意，臨症至誠聰明。一遇疑難之疾，方能專心構思，志在必得。如是利濟，始為仁術焉。較之雜務分心，用意膚淺，奚啻霄壤哉？
白話文：
為醫者，應遠離酒色財氣及一切耗費心神的事物，保持身心清明。閒暇時閱讀醫書，深入領會，看診時則應誠心誠意，聰明睿智。遇到疑難雜症，才能專心思考，決心治癒。如此才能濟世救人，真正做到仁心仁術。這與那些因雜務纏身而分心，診治草率的人相比，簡直是天壤之別。
2. 橘旁雜論下卷
3. 論金石
或問曰：金石之藥，埋之不腐，煮之不爛，用能固氣，可以延年；草木之藥，未免腐爛，焉有固駐之功？答曰：金石之藥，其性慓悍，而無津液之潤。人服金石，當壯盛時，未見其害；及其衰弱，毒則發焉。夫壯年氣盛則能制，血旺則能行，故不發也。及其氣虛血衰，不能行制，毒積於臟腑，大患生焉。
何固駐之有？或問曰：亦有未衰弱而石發，何也？答曰：憂恚在心，氣血不宣暢，營衛澀滯，不能行石，熱結不散，隨其所積，發諸癰瘡。又有服石之人，倚石熱而縱欲，恃石勢而啖肥濃，以為奇效，而不知精液潛耗，猛熱遂作，烈火燎原，罕不焦土，問曰：金石之為害若此，農皇何以標之於本經？答曰：大虛積冷之人，不妨暫服，疾愈即止，亦無害也。
又問曰：石性標悍，臟衰則發，今病者先虛而後服石，豈能制其勢力乎？且未見其害何也？答曰：初服之人，石勢未積，又乘虛冷之體，焉得發邪。又曰：草木自不能久，豈能益人載？答曰：服之不倦，勢力相接，積年之後，必獲大益。夫攻之藥，以疾瘥見功；固駐之方，覺安為效。
形神既寧，則壽命日永矣。
白話文：
有人問：「金石類的藥物，埋在土裡不會腐爛，煮也煮不爛，使用後能夠鞏固人體的氣，可以延年益壽；而草木類的藥物，難免會腐爛，怎麼會有鞏固和長久停留的功效呢？」
我回答說：「金石類的藥物，藥性猛烈強悍，而且沒有滋潤的液體。人服用金石藥物，在身體強壯旺盛的時候，可能看不出它的害處；等到身體衰弱的時候，毒性就會發作。壯年時因為氣血旺盛，能夠控制住藥性，使它運行，所以毒性不會顯現。等到氣虛血衰的時候，身體無法控制和運行藥力，毒素累積在臟腑，就會產生大病。
這樣又哪來的鞏固和長久停留的效果呢？有人又問：「也有人在身體還沒衰弱的時候，就因為吃金石藥物而發病，這是為什麼呢？」我回答說：「這是因為心中有憂愁和憤怒，導致氣血運行不順暢，營氣和衛氣滯澀，無法疏導藥性，熱邪積聚不散，隨著積聚的部位不同，就會引發癰瘡。還有些人，吃了金石藥物後，仗著藥性發熱而放縱性慾，依仗藥力強盛而吃肥膩厚重的食物，以為這樣會有奇效，卻不知道精液在默默地耗損，猛烈的熱邪就會隨之發作，如同大火燎原一般，很少有不燒成焦土的。有人問：「金石的害處既然這麼大，古代的農皇為什麼要把金石藥物記錄在《本草經》中呢？」我回答說：「身體極度虛弱而且積寒的人，可以短時間服用金石藥物，等病好了就停止，這樣也是沒有害處的。」
又有人問：「金石藥性猛烈強悍，當身體臟腑衰弱時，藥性就會發作，現在病人先有虛弱的狀況，然後才吃金石藥，難道能控制住它的藥力嗎？而且為什麼還沒看見它發作呢？」我回答說：「剛開始吃金石藥的人，藥力還沒有累積，再加上身體是虛弱寒冷的體質，怎麼會發病呢？」又問：「草木藥物本身不能長久，怎麼能夠對人有長久的益處呢？」我回答說：「如果長期不間斷地服用草木藥物，藥力持續不斷，累積多年之後，一定會獲得很大的益處。用來攻邪的藥物，要看到疾病痊癒才算有效；用來鞏固身體的藥物，要感覺到身體安適才算有效。
當形體和精神都安定寧靜的時候，壽命自然就會長久了。」
4. 輕重失宜先後失序
醫貴適中，毋太過，毋不及。用藥失於不及，譬如淺力之弓，取獸百步之外；又如升斗之水，救車薪之火，勢必無濟也。用藥失於太過，譬如牮屋，用機過力，梁柱損裂；又如飲酒過量，嘔吐委頓，有何益乎？徒見其害。二者似是而實謬，為醫不可不知也。治病先表后里，先攻後補，先本後標，先氣後血，此一定之理也。
然而有先里後表者，（如痘瘡斑疹不起，用承氣下之。）有表裡並治者，（如傷寒之用大柴胡湯。）有先補後攻者，（古人治大積大聚多用先補後攻。）有攻補並施者，（如枳朮丸、黃龍湯）有先標後本者，（所謂急則先治其標。）有標本並顧者，（如參蘇飲、人參白虎之類。
）有先血後氣者，（如用承氣後用白虎等湯。）有氣血並治並補者。（如通聖散、八珍湯之類。）為醫亦不可不知也。
白話文：
醫術的重點在於恰到好處，不要太過也不要不足。用藥如果力量不夠，就像用軟弱無力的弓箭射遠處的獵物，或是用少量的水去撲滅大量的火焰，一定不會有效果。用藥如果力量太強，就像用太大的力氣去支撐快倒塌的房子，反而會把樑柱弄壞；又像喝過量的酒，會嘔吐、虛弱，有什麼好處呢？只會看到壞處。這兩種情況看似正確，其實是錯誤的，當醫生的不可以不知道。
治療疾病要先處理表面的問題再處理內在的問題，先用攻邪的藥再用補益的藥，先治療根本的原因再治療表面的症狀，先調氣再調血，這是一定的道理。
然而，也有先處理內在問題再處理表面問題的情況（例如痘瘡、斑疹沒有發出來，要用承氣湯來疏通）；也有表裡同時治療的情況（例如傷寒用大柴胡湯）；也有先補益身體再用攻邪藥的情況（古人治療大的積聚，多用先補後攻的方式）；也有攻邪和補益同時進行的情況（例如枳朮丸、黃龍湯）；也有先處理表面症狀再處理根本原因的情況（所謂緊急情況要先處理表面的症狀）；也有標本兼顧的情況（例如參蘇飲、人參白虎湯之類）；也有先調血再調氣的情況（例如用承氣湯後用白虎湯等）；也有氣血同時治療同時補益的情況（例如通聖散、八珍湯之類）。這些情況，當醫生的也不可以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