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原機啟微》~ 卷之上 (3)
卷之上 (3)
1. 陽衰不能抗陰之病
或問曰：人有晝視通明，夜視罔見，雖有火光月色，終為不能睹物者，何也？答曰：此陽衰不能抗陰之病，諺所謂雀盲者也。問曰：何以知之？答曰：《黃帝生氣通天論》曰：自古通天者，生之本，本於陰陽，天地之間，六合之內，其氣九州九竅，五臟十二節，皆通乎天氣。又曰：陰陽者，一日而主外，平旦人氣生，日中而陽氣隆，日西而陽氣已虛，氣門乃閉。
白話文：
有人白天視力很好，晚上視力很差，即使有火光或月色，也看不清東西，這是為什麼呢？
回答：這是陽氣衰弱，不能抵抗陰氣的病症，俗稱「雀盲症」。
問：怎麼知道這是陽氣衰弱造成的呢？
答：《黃帝生氣通天論》說：「自古以來，通天是生命的根本，根本於陰陽。天地之間，六合之內，其氣九州九竅，五臟十二節，都與天氣相通。」又說：「陰陽者，一日而主外。平旦人氣生，日中而陽氣隆，日西而陽氣已虛，氣門乃閉。」
又曰：陽不勝其陰，則五臟氣爭，九竅不通，故知也。問曰：陽果何物耶？答曰：凡人之氣，應之四時者，春夏為陽也；應之一日者，平旦至昏為陽也；應之五臟六腑者，六腑為陽也。問曰：陽何為而不能抗陰也？答曰：人之有生，以脾胃中州為主也。《靈蘭秘典》曰：脾胃者，倉廩之官，在五行為土，土生萬物，故為陽氣之原。
白話文：
除此之外，如果陽氣不勝陰氣，那麼五臟的氣就會互相爭奪，九竅也不通暢，所以就可以知道原因。有人問：陽氣是什麼？回答說：凡人的氣，與四季相應的是春季和夏季的氣為陽氣；與一天相應的是從早晨到黃昏的氣為陽氣；與五臟六腑相應的是六腑的氣為陽氣。有人問：陽氣為什麼不能抵抗陰氣呢？回答說：人活著，以脾胃的中州為中心。《靈蘭祕典》中說：脾胃是倉廩之官，在五行中屬土，土生萬物，所以是陽氣的來源。
其性好生惡殺，遇春夏乃生長，遇秋冬則收藏，或有憂思恐怒，勞役飢飽之類，過而不節，皆能傷動脾胃。脾胃受傷，則陽氣下陷，陽氣下陷，則於四時一日五臟六腑之中，陽氣皆衰。陽氣既衰，則於四時一日五臟六腑之中，陰氣獨盛。陰氣既盛，故陽不能抗也。問曰：何故夜視罔見？答曰：目為肝，肝為足厥陰也。
白話文：
脾胃的本性是喜歡生長、討厭死亡，遇到春夏季節就會生長，遇到秋冬季節就會收藏。如果憂愁、思考、恐懼、發怒等，勞累、飢餓、飽食等，這些如果過度而不節制，都能夠損傷脾胃。脾胃受傷，那麼陽氣就會下降。陽氣下降，那麼在四時、一日、五臟六腑之中，陽氣都會衰弱。陽氣既然衰弱，那麼在四時、一日、五臟六腑之中，陰氣就會獨盛。陰氣既然盛大，那麼陽氣就不能夠抗衡它。問道：為什麼晚上視物模糊看不見呢？回答說：眼睛屬於肝，肝屬於足厥陰經。
神水為腎，腎為足少陰也。肝為木，腎為水，水生木，蓋亦相生而成也。況怒傷肝，恐傷腎，肝腎受傷，亦不能生也。晝為陽，天之陽也；晝為陽，人亦應之也。雖受憂思恐怒勞役飢飽之傷，而陽氣下陷，遇天之陽盛陰衰之時，我之陽氣雖衰，不得不應之而升也，故猶能晝視通明。夜為陰，天之陰也；夜為陰，人亦應之也。
白話文：
腎臟是水，也是足少陰。肝臟是木，腎臟是水，水生木，所以肝腎相生。此外，生氣傷肝，恐懼傷腎，肝腎受傷，也會無法生長。白天是陽，是天地的陽氣；晚上是陰，是天地的陰氣。白天是陽，人也要順應。即使受到憂思恐懼生氣勞累飢飽的傷害，而陽氣下降，遇到天地陽盛陰衰的季節，人體的陽氣即使衰弱，也不得不順應而上升，所以白天仍然能夠看得清楚。
既受憂思恐怒勞役飢飽之傷，而陽氣下陷，遇天陰盛陽衰之時，我之陽氣既衰，不得不應之時伏也。故夜視罔所見也。問曰：何以為治？答曰：鎮陰升陽之藥，決明夜靈散主之。問曰：病見富貴乎？貧賤者乎？答曰：憂思恐怒，勞役飢飽，富貴者甚乎？惟其貧賤者，不能免甚也。問者稱善。
白話文：
由於受到憂慮、思考、恐懼、憤怒、勞累、飢餓、飽食等的損傷，陽氣下陷，遇上天陰盛陽衰的時候，我自身的陽氣已經衰弱，不得不應天而伏藏。所以夜裡看不見東西。問道：如何治療？答道：鎮靜陰氣、升發陽氣的藥物，以決明夜靈散為主。問道：這種病在富貴人家常見還是貧賤人家常見？答道：憂慮、思考、恐懼、憤怒、勞累、飢餓、飽食，富貴人家更為嚴重。也只有像貧賤人家那樣，才能免於嚴重。問者表示認可。
2. 陰弱不能配陽之病
五臟無偏勝，虛陽無補法，六腑有調候，弱陰有強理。心肝脾肺腎，各有所滋生，一臟或有餘，四臟俱不足。此五臟無偏勝也。或浮或為散，是曰陽無根。益之欲令實，翻致不能禁。此虛陽無補法也。膀胱大小腸，三焦膽包絡，俾之各有主，平秘永不危。此六腑有調候也。衰弱不能濟，遂使陽無御，反而欲匹之，要以方術盛。
白話文：
五臟沒有優勢，虛陽沒有補救的方法，六腑有調養，衰弱的陰有增強、理順的方法。心、肝、脾、肺、腎，各自有滋生的功能，一個臟腑如果超過應有的，其他四個臟腑就一定不足。這就是五臟沒有偏強的意思。或浮或散，這就是所謂的陽虛無根。希望用藥物補益使之充實，反讓陽氣變得太盛，無法控制。這就是虛陽不能用補的方法。膀胱、大腸、三焦、膽、包絡，使他們各有所屬，常常保持平衡，祕密永不危險。這就是六腑有調理的方法。衰弱的不能相互補益，就讓陽氣不能受到約束，反而想去增強它，用方法和技術使之充盛。
此弱陰有強理也。《解精微論》曰：心者，五臟之專精。目者，其竅也，又為肝之竅。腎主骨，骨之精為神水。故肝木不平，內挾心火，為勢妄行，火炎不制，神水受傷，上為內障，此五臟病也。勞役過多，心不行事，相火代之。《五臟生成論》曰：諸脈皆屬於目。相火者，心包絡也，主百脈，上榮於目，火盛則百脈沸騰，上為內障，此虛陽病也。
白話文：
這虛弱的陰氣有強烈的道理。《解精微論》說：心，是五臟之精華。眼睛，是它的竅，又是肝的竅。腎主骨，骨的精華是神水。所以，肝木不調和，內挾心火，肆意妄為，火炎不制，神水受傷，向上則成內障，這是五臟的病。勞役過多，心不工作，虛火代替它。《五臟生成論》說：所有的脈都屬於眼睛。虛火，是指心包絡，主管百脈，向上榮養眼睛，火旺盛了，百脈沸騰，上升為內障，這是虛陽病。
膀胱小腸三焦膽，脈俱循於目。其精氣亦皆上注，而為目之精。精之窠為眼，四腑一衰，則精氣盡敗，邪火乘之，上為內障，此六腑病也。神水黑眼，皆法於陰；白眼赤脈，皆法於陽。陰齊陽侔，故能為視。陰微不立，陽盛即淫。《陰陽應象大論》曰：壯火食氣，壯火散氣。
白話文：
膀胱、小腸、三焦和膽的經脈都經過眼睛。它們的精氣也全都向上匯聚，形成眼睛的精華。眼睛是精氣的巢穴，四腑一衰落，精氣就會全部敗落，邪火就會趁虛而入，向上侵犯眼睛，形成內障，這是六腑的疾病。眼睛炯炯有神，黑眼仁好看，都是陰的表現；眼白發紅，血絲明顯，都是陽的表現。陰盛陽衰，才能視物。陰氣微弱、不能主導眼睛，陽氣就會過剩，就會出現眼疾。《陰陽應象大論》中說：過旺的火會消耗陰氣，過旺的火會散發陰氣。
上為內障，此弱陰病也。其病初起時，視覺微昏，常見空中有黑花，神水淡綠色；次則視岐，睹一成二，神水淡白色，可為沖和養胃湯主之，益氣聰明湯主之，《千金》磁朱丸主之，石斛夜明丸主之。有熱者，瀉熱黃連湯主之。久則不睹，神水純白色，永為廢疾也。然廢疾亦有治法，先令病者，以冷水洗眼如冰，氣血不得流行為度，用左手大指次指按定眼珠，不令轉動，次用右手持鴨舌針，去黑睛如米許，針之令入。白睛甚厚，欲入甚難，必要手准力完，重針則破，然後斜回針首，以針刀刮之，障落則明。
白話文：
白內障，是一種陰虛的病症。發病初期，視覺稍微昏暗，經常看見空中有黑色的霧氣，眼睛的瞳孔為淡綠色；接著視力模糊，看一個物體變成兩個，瞳孔為淡白色。可以用沖和養胃湯、益氣聰明湯、《千金》磁朱丸、石斛夜明丸來治療。如果有發熱的症狀，可以用瀉熱黃連湯來治療。時間久了，什麼都看不到，瞳孔純白色，將永遠變成廢疾。但廢疾也有治療的方法，首先讓患者用冰水清洗眼睛，直到氣血無法運行為止，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按住眼球，不讓它轉動，然後用右手的鴨舌針，在黑眼球上刺入一粒米大小的洞，針刺要刺入眼球。白眼球很厚，要刺進去很困難，必須用手靈活、力道足夠才能刺入。如果針刺太用力就會刺破眼球，然後將針頭斜著旋轉，用針刀刮除白內障，白內障脫落後就能恢復視力。
有落而復起者，起則重刮。刮之有至再三者，皆為洗不甚冷，氣血不凝故也。障落之後，以棉裹黑豆數粒，令如杏核樣，使病目垂閉，覆眼皮上，用軟帛纏之，睛珠不得動移為度。如是五七日，才許開視，視勿勞也。亦須服上藥，庶幾無失。此法治者五六，不治者亦四五。五臟之病，虛陽之病；六腑之病，弱陰之病。
四者皆為陰弱不能配陽也。噫！學者慎之。
白話文：
出現眼睛的障礙又恢復了，恢復後又會加重。颳了又刮，有的刮到兩三次的，都是因為洗眼睛的水不夠冷，氣血沒有凝固的緣故。障礙消失後，用棉花裹上幾粒黑豆，讓它像杏仁核一樣大小，讓患眼閉上，放在眼皮上，用柔軟的布纏好，以眼睛不能動彈為標準。這樣持續五到七天，纔可以慢慢睜開眼睛，睜開眼睛後不要讓眼睛疲勞。也需要服用上面說的藥物，這樣纔能有比較好的效果。用這個方法治療的人，有五六個治好了，沒有治好的也有四五個。五臟的病，是虛陽的病；六腑的病，是弱陰的病。
3. 心火乘金水衰反制之病
天有六邪，風寒暑濕燥火也；人有七情，喜怒悲思憂恐驚也。七情內召，六邪外從，從而不休，隨召見病，此心乘金，水衰反制之原也。世病目赤為熱，人所共知者也。然不審其赤分數等，各治不同。有白睛純赤如火，熱氣炙人者，乃淫熱反克之病也，治如淫熱反克之病。有白有赤而腫脹，外睫虛浮者，乃風熱不制之病也，治如風熱不制之病。
白話文：
天有六種邪氣，分別是風、寒、暑、濕、燥、火；人有七種情感，分別是喜、怒、悲、思、憂、恐、驚。七種情感在內部相互召喚，六種邪氣在外部跟隨而來，像這樣不斷的相互作用，隨時會引發疾病，這是心臟受到金剋制，而水反過來剋制火而導致的。世人普遍認為眼睛發紅是熱氣造成的。然而，如果不仔細分辨發紅的程度和類別，治療方法就會有所不同。白睛純發紅像火一樣，有熱氣讓人感到灼熱，這是淫熱反過來剋制的情況，應如淫熱反過來剋制的疾病治療。白睛和紅色都有，而且腫脹，外眼睫毛虛浮，這是風熱的影響，應如風熱的情況治療。
有白睛淡赤而細脈深紅，縱橫錯貫者，乃七情五賊勞役飢飽之病，治如七情五賊勞役飢飽之病。有白睛不腫不脹，忽如血貫者，乃血為邪勝，凝而不行之病也，治如血為邪勝凝而不行之病。有白睛微變青色，黑睛稍帶白色，白黑之間，赤環如帶，謂之抱輪紅者，此邪火乘金，水衰反制之病也。
白話文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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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眼白淡紅色而細脈深紅，縱橫交錯貫穿者，是因七情、五臟、勞役、饑飽所致的疾病，治療方法同七情、五臟、勞役、饑飽引起的疾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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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眼白不腫不脹，突然出現血色貫穿，是因血邪盛，凝結而不流通引起的疾病，治療方法同血邪盛，凝結而不流通的疾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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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眼白微變青色，黑眼球稍帶白色，白黑之間，有紅色環繞如帶狀，稱為「抱輪紅」，是因邪火剋制金，水衰反制而引起的疾病。
此病或因目病已久，抑鬱不舒，或因目病誤服寒涼藥過多，或因目病時內多房勞，皆能內傷元氣。元氣一虛，心火亢盛，故火能剋金。金乃手太陰肺，白睛屬肺；水乃足少陰腎，黑睛屬腎。水本剋火，水衰不能克，反受火制，故視物不明，昏如霧露中，或睛珠高低不平，其色如死，甚不光澤，赤帶抱輪而紅也。口乾舌苦，眵多羞澀，稍有熱者，還陰救苦湯主之，黃連羊肝丸主之，川芎決明散主之。
白話文：
這種眼疾或者是因為眼疾已經很長時間了，心情抑鬱不舒展，或者是因為眼疾錯誤地服用過多的寒涼藥，或者是因為眼疾期間房事過多，都能夠內傷元氣。元氣一旦虛弱，心火就會亢盛，所以火能夠剋制金。金指的是手太陰肺，眼白屬於肺；水指的是足少陰腎，黑瞳屬於腎。水本來剋制火，但水衰弱了就不能剋制，反而被火制約，所以看不清東西，眼睛裡霧濛濛的，或者眼珠高低不平，顏色像死了一樣，一點光澤都沒有，瞳孔周圍發紅。口乾舌苦，流淚時感到羞澀，有輕微發熱的人，服用還陰救苦湯、黃連羊肝丸、川芎決明散。
無口乾舌苦，眵多羞澀者，助陽活血湯主之，神驗錦鳩丸主之，萬應蟬花散主之。有熱無熱，俱服《千金》磁朱丸，鎮墜心火，滋益腎水，榮養元氣，自然獲愈也。噫！天之六邪，未必能害人也。惟人以七情召而致之也。七情匿召，六邪安從，反此者豈止能避而已哉！猶當役之而後已也。
白話文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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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無口乾舌苦、耳鳴、眼花、臉色發紅、畏光、頭痛、眩暈、煩躁、失眠等症狀者，可用助陽活血湯、神驗錦鳩丸、萬應蟬花散來治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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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有發熱或無發熱的情況，都可以服用《千金》磁朱丸，以鎮靜心火，滋陰補腎，增強元氣，自然就能夠痊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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唉呀！天上的六種邪氣，未必能夠傷害人。只是人因為七情而招致這些邪氣。七情隱藏著召致邪氣，邪氣哪裡會自行出現呢？反而是這樣的人，豈止能夠避免邪氣而已呢！還應該利用邪氣，最終達到治療疾病的效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