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重樓玉鑰續編》~ 自制醫說
自制醫說
1. 自制醫說
醫道之不明也,久矣。語云:醫道通乎仙道,以之壽世,功莫大焉。奈何?今時之醫,直入於鬼道,非道之有鬼道也,以人之有詭道耳。既詭於道,即不軌於道,不軌於道,則道不行,道不行,計思所以行之,不得不詭於其道,入於詭則出於軌,是軌之紊於詭也,因而,為詭道軌。夫天有好生之德,天道也。
醫具仁人之術,人道也。求其道於天,人加意於《靈》、《素》軒岐之蘊而軌道彰焉,安有所謂鬼道者哉?人惟日與詭習,即日與軌遠與詭習則鬼道益工,與軌遠,則詭道愈甚,失其光明正大之軌,趨為逆情干譽之詭,而甘入於鬼道焉。噫!以通乎仙道之軌,易為詭道之鬼,此道之所以不明也。
可慨也夫!
嘉慶八年,歲在癸亥,孟秋月上瀚樞扶氏識於十琴軒。
民國十二年,歲紀亦在癸亥,暮春多雨,索居岑寂,愁悶叢生,爰檢閱藏帙,得此道光元年歲次辛巳吳季儒手鈔鄭氏喉科秘本,因重錄之,更訝其歲紀相值,餘生年亦為辛巳也。是寶冊宜有異徵,立夏夜鈔竣叔和記。
此歙西鄭氏世傳喉牙科方鈔本,我家得自蓮川周丈邦彥,同治紀元,兵戈紛擾,米鬥錢二千文時,擁厚資有持此冊求售者,云舉家雖已二日未得食,此寶則非百金不換也。丈慨然以米二石易之,珍逾拱璧,莫肯示人,後營業失敗,境日窘促,乃攜以見先君子曰:身老家落,寶不能藏,然不甘貶價,求沽感君知己,聊以為贈,雖未言價,而索價之奢,躍然言外。先君子爰以番餅五十元酬之。
時我家無習醫者,庋置篋中,幾飽蟫蠹。光緒甲午,五兄石農偕婦寄居其外舅程金門先生家,一日馳書來里,言其婦患喉症甚重,其外舅亦祖傳內外科甚精,治之轉劇,遍延諸名宿暨歙東外科程炳文先生診視,皆愈治愈甚,刻已,水漿不入,僵臥經朝,已料理衣櫬,決無生望矣。
先君子忽然憶及此書,命均檢出,一翻視曰,得無所患為白腐乎?立刻飭族兄觀水星夜齎往,即照書中養陰清燥,原方重劑,與服勉為灌下,未周時,即大霍然。次早族兄回,已自起治事,並進泡飯兩碗矣。嗣云:傳染十數人,或有輕重,而照此治之輒愈。其前因此殞命者,蓋三人焉。
越二年,兄返里行道,遂以此症擅名,救活重險之候,計十餘云。柯君澤舟與均稱莫逆,言業醫半生,未大負疚,只一族婦患,白喉比時未得此書治法,率以普通疏風清熱之品投之,卒以不救,深覺歉然。余因錄副本贈之,伊因謂余此舉為大功德,醫者本以利濟為天職,曩昔中國陋習相仍,得有妙技良方,率取秘密主義,神異其說,勒取多資均私,嘗竊鄙之。
自恨僻處山縣,環境荊棘,口鈍詞訥,不克出與當世賢智周旋,憂病交迫,未老先衰,真是枉生人世也。年來親友勸迫懸壺於裡,雖切濟人之誠,而乏眩人之術,直道難行,自責亦自哀焉。茲見杭州三三醫社廣告徵求秘籍,仁義存懷,痌瘝斯民天下,有心人俱當傾倒矣。
均感佩之餘,悵然未由接近,只得心神馳慕而已,適於月前錄此副本,成於倉卒,兼愁悶中,謬錯未及糾正,覥以寄呈,願大加刪潤而推行之,俾患此者無夭扎之虞,貴社前途幸福無量。
癸亥陰曆六月一日,草草跋此,以志原委,而留爪泥。叔和謹識
按:陳修園醫書四十八種中有言白喉者寥寥數頁,云當養陰與此頗合,著者託言乩仙,語簡而不精,且中雜用疏散,恐遵之難收實效,不及此之精當,詳明百利而無一弊也。
白話文:
[自制醫學理論]
醫學的真理已經被模糊了太久。有句話說:醫學的道路通向仙道,用它來延續生命,沒有什麼比這更有價值的了。然而,現在的醫生,卻走向了邪道,不是因為醫道本身有邪道,而是因為人有詭詐的心態。既然有了詭詐,就不再遵循正道,不遵循正道,那麼正道就不能行之有效。為了讓正道通行,不得不採取一些詭詐的方法,但一旦陷入詭詐,就脫離了正軌,這就是正軌被詭詐打亂的情況,因此,形成了詭詐的正軌。上天有慈悲之心,這是天道;醫學是仁者的技能,這是人道。我們應該從天道中尋找人道,專注於研究《黃帝內經》等古籍中的知識,這樣才能顯現出正確的道路,哪裡會有所謂的邪道呢?
人們每天都在練習詭詐,於是離正軌越來越遠,練習詭詐越多,邪道就越發熟練,離正軌越遠,詭詐之道就越發嚴重,失去了光明正大的道路,走上了違背常理、追求虛名的詭詐之路,甘願走入邪道。唉!把通向仙道的正道,換成了詭詐的邪道,這就是醫學的真理被模糊的原因。
這真是令人感慨啊!
在嘉慶八年,癸亥年,初秋的月份,我在十琴軒寫下了這些話。
在民國十二年,同樣是癸亥年,晚春時節,天天下雨,我獨自一人,愁悶纏身,於是翻閱藏書,找到了這本道光元年,辛巳年,吳季儒抄寫的鄭氏喉科祕籍,因此再次錄製它,並且驚訝於這兩年的時間竟然相同,我的出生年份也是辛巳年。這本書應該有特殊的意義,我在立夏之夜完成了抄寫,叔和記。
這是歙西鄭氏世代傳承的喉牙科治療方法的手抄本,我家是在蓮川周邦彥那裡得到的,在同治元年,戰爭頻繁,米價飆升至每鬥二千文錢的時候,有一個人帶著這本書來出售,他說雖然他們全家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,但是這本書除非一百兩黃金,否則不會出售。周邦彥慷慨地用兩石米換取了這本書,把它視為珍貴的寶物,從不向他人展示。後來,他的事業失敗,生活日益拮据,於是帶著這本書來見我的父親說:我年老力衰,家道中落,不能再保留這本書,但是我不願意降低價格,感謝你對我的瞭解,所以決定贈送給你。雖然他沒有明確說出價格,但從他的言語中可以看出,他要的價格非常高。我的父親最終以五十元銀圓的價格買下了這本書。
當時,我家裡沒有學醫的人,這本書被放在櫃子裡,幾乎被蟲蛀。在光緒甲午年,我的五哥石農和他的妻子寄住在岳父程金門先生家裡,有一天,他突然派人來通知我們,他的妻子得了非常嚴重的喉病,她的岳父也是一個傳承內外科的老醫生,但是治療效果反而更糟,他請了很多有名的醫生和歙東外科的程炳文先生來診斷,但是病情越來越是嚴重,到了現在,已經連水都喝不下,躺在牀上已經一天一夜,家人已經開始準備喪葬事宜,認為她已經毫無生還的希望。
就在這個時候,我的父親突然想起了這本書,命令我們拿出來查看,他一看就說:她是不是得了白喉?立刻派族兄觀水星夜趕去,按照書中的養陰清燥法,給她服用了一劑藥,勉強讓她吞下去,不到一個小時,她的病情就大大改善了。第二天早上,族兄回來,說她已經起牀處理事情,甚至吃了兩碗泡飯。後來,她告訴我們,她傳染了十多個人,有的病情輕重不同,但是按照這種方法治療,很快就康復了。之前,因為這種疾病死亡的人,總共有三個。
兩年後,我哥哥回到鄉村,開始行醫,因此在治療這種病症方面聲名鵲起,他救活了十多個病情危急的病人。柯澤舟先生和我關係密切,他說他從事醫學半生,從未感到內疚,只有一位族婦患有白喉,當時他還沒有得到這本書中的治療方法,只是使用了一些普通的疏風清熱的藥物,結果未能救治,他感到非常愧疚。我因此抄錄了一份副本送給他,他認為我的這個舉動是一種大功德,醫生的本職工作是以利濟為天職,過去中國有陋習,得到好的技巧和良方,總是採用保密主義,將其神化,以獲取更多的財富,我曾經認為這種做法很可恥。
我自己遺憾的是,我住在偏僻的山區,環境艱苦,口齒不清,無法與當代賢智之人交往,疾病和憂慮交織,使我未老先衰,真的是枉費了人生。近年來,親朋好友勸我在我們鄉村開業行醫,雖然我有真誠的救人之心,但是缺乏炫目的技巧,正直的道路難以行走,我自責也自憐。現在,我看到杭州三三醫學社的廣告,尋求祕籍,他們心中充滿仁義,關心人民的疾苦,所有有心的人都應該為他們傾倒。
我在感佩之餘,卻無法接近他們,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支持他們。剛好在一個月前,我匆忙地抄錄了這本書的副本,加上我心情煩悶,其中的錯誤未能及時糾正,冒昧地寄給你們,希望你們能大力刪改和推廣它,使那些患有這種疾病的人不再面臨夭折的危險,你們社團的未來將會無限幸福。
癸亥年農曆六月一日,我草草地寫下這些話,以記錄它的來龍去脈,留下一些痕跡。叔和謹記。
附註:陳修園的四十八種醫書中,關於白喉的描述只有寥寥數頁,他認為應該養陰,這和這本書中的觀點相似,但是作者託言乩仙,語言簡略而不夠精確,而且其中夾雜了一些疏散的方法,如果遵循可能會難以達到實際的效果,不如這本書中的方法精確,詳細明確,百利而無一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