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重樓玉鑰續編》~ 跋
跋
1. 跋
丁巳之秋九月,念六餘妾洪氏,忽然喉症,乍起白大若錢,寒熱交作,手足如冰,次早延醫,服牛蒡、甘桔而未解也,再服病益進,別延友人,紫正地黃湯。又延友人,羌活大黃湯。月至朔而命殂矣。或曰:此惡症也,古無治法。或曰:此真證也,百不一生。予悲之,天之酷人太甚也。
詰朝樞扶叔祖慰我,予具以告。叔祖曰:燥也,死於命,非死於病也。子悲何補哉?夫醫者,理也,風勝濕,火就燥,燥虛火而非實火也。子喻五行者也,反生反克,知乎?無水不生非土不養,水燥則涸而木死,木燥則枯而火死,火燥則烈而土死,土燥則崩而金死,金燥則頑而水死,生機熄矣。其見症也,不亦宜乎?經曰:燥以潤之,不有潤也,不死,何待?時志之,不敢忘。
越數日,小女未周歲而症作,即延治,七日而滿口之白腐頓消,成敗易勢,得失相反,始信斯症之不惡也,治有治法也,證無真假也,一生百生也。我叔祖之言不爽也。今壬戌仲冬,集稿成篋,授予讀之,竟其委,清其源,不覺言之娓娓,道之津津,此非一朝一夕之故,其所由來漸矣。其論確,其見真,其功深,其心苦。
其論確,故要言不煩;其見真,故取效甚速;其功深,其心苦,則叔祖之篤信好學也。世之咄咄以為惡症者,不且共登衽席而享壽域乎哉!當時,同證三人,二俱不可,死者竟六七,日而偕亡,惟小女未周歲,而獨存,籲!不遇樞扶叔祖,命也。居今思昔,為之盡然,爰跋於後後深感一線之生云爾。
時嘉慶七年歲在壬戌孟冬月上浣雙橋蓮湖居士謹識
白話文:
在丁巳年的秋季九月,我十六歲的小妾洪氏突然得了咽喉疾病,喉嚨裡出現了像銅錢一樣大的白色突起,並且伴隨著寒熱交錯的症狀,手腳冰冷。第二天我們請了醫生來看,她服用了牛蒡和甘桔,但病情並沒有得到緩解,反而加重了。後來又找了其他的醫生,分別開了紫正地黃湯和羌活大黃湯,然而到月朔那天,她還是不幸去世了。有人說,這是惡性病症,古籍中並無治療方法。也有人說,這是真實的病症,一百個人中可能只有一個會得。我感到非常悲傷,覺得上天對人的殘酷實在過分。
隔天早晨,我的叔祖父樞扶來安慰我,我向他詳細述說了整個情況。叔祖父告訴我,這是因為身體過於乾燥所導致的,她的死亡是命運使然,並非疾病所致。你悲傷又有什麼用呢?醫生治病講究的是道理,風能剋制濕氣,火能趨向乾燥,這是一種虛火,並不是實火。你應該懂得五行的道理,相生相剋,你明白嗎?沒有水就無法生成,沒有土就無法滋養。如果水太乾燥,就會枯竭,樹木也會死亡;樹木太乾燥,就會枯萎,火也會熄滅;火太乾燥,就會燒得更旺,土也會被燒死;土太乾燥,就會崩塌,金也會被毀滅;金太乾燥,就會變得堅硬,水也會被蒸發,這樣生命就會停止。那麼出現這樣的病症,不是很正常嗎?經典上說,乾燥就需要滋潤,如果不滋潤,怎麼可能不死呢?當時我記下了這些話,不敢忘記。
幾天後,我不到一週歲的小女兒也出現了同樣的病症,我們立刻請醫生來治療,七天後,她嘴裡的白色腐爛部分就完全消失了。成功與失敗的情況發生了變化,得與失的情況也相反了,這讓我開始相信這個病症並非那麼惡劣,有適當的治療方法,證狀並無真假之分,一個可以救活,那麼一百個也可以。我叔祖父的話一點都沒錯。現在是壬戌年的冬天,我整理好了草稿,準備把它們裝箱保存,然後交給讀者閱讀。我詳細地敘述了事情的經過,澄清了事情的源頭,不知不覺間,我滔滔不絕地講述著,道出了其中的深意。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,而是經過了漫長的積累。他的理論精確,他的見解真實,他的功績深遠,他的用心良苦。
他的理論精確,所以說話簡潔有力;他的見解真實,所以效果迅速;他的功績深遠,他的用心良苦,這都是叔祖父深信好學的結果。世人常常認為這是惡性病症,難道他們不會一起登上牀榻,享受長壽的樂趣嗎?當時,有三個人都得了同樣的病,其中兩個都無法救治,最終有六七個人在一天內相繼去世,只有我不到一週歲的小女兒倖存了下來。唉!如果不是遇到了叔祖父樞扶,那真的就是命運了。現在回想起過去,我仍然感到十分感慨,因此在這裡寫下這些感想,深深感謝叔祖父給了我女兒生存的機會。
在嘉慶七年壬戌年十一月初,雙橋蓮湖居士謹慎地記錄了這些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