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重樓玉鑰續編》~ 論白腐證 (1)
論白腐證 (1)
1. 論白腐證
喉間白腐一證，俗名白菌，即白纏喉是也。廿年以前，此症患者尚少，邇來染是疾者甚多，每為誤治而夭者，不知凡幾，深可憫也。凡大人患此症，猶易施治，惟小兒為尤難。蓋因其幼小體質薄弱，脾腎不足故也。是以小兒之白腐證，多於大人，必且傳染，若治之不善，易於次第夭傷，甚至一家數口皆遭是阨。按：此症由肺腎陰虛，因以感受天時，燥金之氣，即傷燥之候也。
白話文：
喉嚨長出白色腐爛物的一種疾病，俗稱叫白菌，就是白喉。二十年前，患這種疾病的人還很少，但近年來染上這種疾病的人很多，由於誤診誤治而死亡的人，不知道有多少個，讓人深感痛心。凡是成年人患了這種疾病，還比較容易治療，只有兒童最難治療。這是因為兒童體質薄弱，脾腎不足的緣故。所以兒童的白喉症，比成年人多，而且一定會傳染，如果治療不當，很容易一個一個地夭折，甚至一家幾口人都遭遇這種困境。這症狀是因為肺腎陰虛，再受到天氣，金氣乾燥的影響，也就是傷燥的緣故。
或云：傷寒伏氣者，非也。有云少陰慢喉者，亦非也。又云疫癘爛喉者，更非也。但初起有發熱與不發熱之別，有熱者重不熱者輕，即起初發熱，亦切不可發表，若認作外感發熱，用羌獨活、秦艽、荊芥之類，一經表散，而燥當更盛，其白腐愈蔓，其熱亦愈熾，鼻孔必轉塞不通，甚至音啞，打嗆氣喘等症俱作，而不可救矣。張會稽曰：火得升散而愈熾。
白話文：
有人說：傷寒是伏氣所致，這是錯誤的。有人說：少陰病會引發喉嚨痛，這也是錯誤的，還有人說：瘟疫會導致喉嚨腐爛，這就更加錯誤了。其實，傷寒剛開始時有發熱與不發熱之分，發熱的病情嚴重，不發熱的病情較輕。即使剛開始發燒，也不能發散表邪，如果誤認為是外感發熱，使用羌獨活、秦艽、荊芥等藥物發散表邪，那麼病情會更加嚴重、乾燥燥熱更會加劇，潰爛會蔓延，熱度也會越來越高，鼻孔肯定會完全堵塞不通，甚至會出現聲音嘶啞、呼吸困難等症狀，到那時就無可救藥了。張會稽說：火氣一得到宣散就會更加熾烈。
沈金鰲曰：凡喉風諸症，總不宜發表，何況白腐之屬燥乎？是以發表與寒涼之品，毫不可犯，執認肺胃蘊熱，又兼風邪，必先表散以為層次治法，定然貽誤不淺。即如牛蒡子、射干、山豆根，本草雖載其能清利咽喉，解喉痛，桑白皮、黃芩瀉肺熱，桔梗開提肺竅，殭蠶解喉痹痛，以上諸品，皆系療咽喉要藥，惟白腐一症，最不相宜，倘妄用之，必變音啞打嗆氣喘而不救若執而不悟，復認為肺熱閉塞，再投麻黃、枇杷葉、石膏、犀角、羚羊角、馬兜鈴等味，即變胃爛發癍而斃矣。
白話文：
沈金鰲說：凡是喉嚨疾病，總是不宜發散治療，更何況白腐這種燥熱的疾病呢？因此，發散的藥物和寒涼的藥物，一點都不能用。如果執意認為肺胃有熱氣，加上風邪，必須先表散治療，作為治療的層次，必定會誤診誤治，後果很嚴重。就像牛蒡子、射干、山豆根，本草雖然記載它們能清利咽喉，解喉痛，桑白皮、黃芩瀉肺熱，桔梗開提肺竅，殭蠶解喉痹痛，以上這些藥物，都是治療咽喉要藥，但唯獨白腐這種疾病，最不相宜，如果胡亂使用，必定會變音啞打嗆氣喘而無法挽救。如果執著而不明事理，又認為肺熱閉塞，再服用麻黃、枇杷葉、石膏、犀角、羚羊角、馬兜鈴等藥物，就會變成胃爛發癍而死亡。
至於喉科所論，攔定風熱，攻上不下之語，及用紫正散以角藥探吐，又有因未大解，遂用生大黃、玄明粉以下之，更速其死，是皆未探其源也。
白話文：
在談到喉科的治療時，僅僅拘泥於辨別風熱，強調攻上不下，並使用紫正散加上角藥催吐，還有人因為大便未通暢，就用生大黃、玄明粉等藥物向下通便，這樣反而加速了患者死亡。這些都是沒有探究疾病根本原因的表現。
凡症有寒熱虛實之別，惟有白腐一症，雖有寒熱屬實者絕少，而屬虛者多。若初起見喉兩旁紅腫而後起白者屬實，中兼虛為易治，或誤用表散及吐下法，其症必淹纏日期，及至重用養陰而後得漸痊可。若屬虛證，值陽明燥金之令而汗吐下三法及雄黃解毒丸、紫金錠等劫奪之劑，一經妄投，誠難救矣。
白話文：
所有疾病症狀都有寒症、熱症、虛症、實症之分，唯獨白喉一症，即使有寒症、熱症屬實症者也很少，而屬虛症者卻很多。如果初期症狀是喉嚨兩側紅腫，之後才長出白色膿皰，這類白喉屬於實症，兼有虛症的較容易治療；但如果誤用了發汗解表的藥物或催吐瀉下的藥物，那麼症狀必然會拖延時間，以至於必須大量使用滋補陰液的藥物才能逐漸痊癒。如果屬於虛症，正好遇上陽明燥金盛行，而使用了汗法、吐法、下法等三種方法及雄黃解毒丸、紫金錠等劫奪的藥物，稍微誤用，就真的難以挽救了。
凡初起喉間不紅腫即有白腐，或厚或薄，或有如稠糊及發熱者，乃最重之候。其源責在肺腎陰虛，其脈必浮數無力，手尖必冷，切不可投以表散及寒涼之品而治，法務須養陰清潤，始不致誤。總之，認定一燥字主治，乃活人心法也。每見誤治者，必變音啞打嗆，鼻塞痰響，氣喘而殞，其為肺腎之屬可知。
白話文：
凡是喉嚨一開始不紅不腫卻有白色腐敗物，或厚或薄，或像稠糊一樣，同時伴有發熱的情況，這便是最嚴重的症狀。其根源在於肺腎陰虛，其脈搏必定浮動、數快而無力，手指尖一定冰冷，絕對不能用發散表邪或寒涼性質的藥物來治療，方法上必須滋養陰分、清潤肺腎，才能不致於誤診。總之，認定一個「燥」字為主治療法則，纔是救活人命的根本方法。我常常看到誤診誤治的患者，必定會出現聲音沙啞、呼吸嗆咳、鼻子不通、痰鳴、氣喘而死亡，由此可知這是肺腎所屬的疾病。
知非肺胃風熱，外因之邪，益可知也。或論既屬肺燥而致，則喻嘉言之清燥救肺湯，與夫古方之瀉白散，最該對症，殊不知救肺湯中有石膏、枇杷葉、阿膠，乃清肺實之熱，其瀉白散系驅肺氣之逆而瀉氣之有餘，惟是白腐症，乃由肺虛感受燥氣而發，故此二方俱不相宜。若果肺氣實者，無是患也。
白話文：
既然不是肺胃有風熱之邪，外來病因很好判斷。如果有人說是由於肺燥引起，那麼喻嘉言的清燥救肺湯，和古方的瀉白散，最應該對症，殊不知救肺湯中有石膏、枇杷葉、阿膠，那是清肺實熱的，瀉白散是用來驅除肺氣逆而瀉掉多餘之氣。而白腐症，是肺虛感受燥氣而發生的，因此這兩種方劑都不適合。如果真是肺氣實證，就不會是這種病症。
且歷按是症，發於春秋二季，值天時亢陽之際居多，當炎暑夏令竟少而冬燥亦有之，總由燥金之為患。然六氣之中，惟治燥最難，而況發於咽喉白腐之燥乎？當知此燥之為患，與他燥火諸症不同。書云：燥為六氣之一，肺金之本象也。受熱則燥更從火化也。燥在內則津少，煩渴在上則咽焦鼻乾，蓋金為生水之源，金被火爍，腎水失其源矣安得不五內炎蒸？臟腑燥烈，雖似有餘，實為不足。經云：秋傷於燥，上逆而咳，發為痰厥。
白話文：
從古文獻中探討，這種疾病通常發生在春秋兩季，大多數發生在天氣炎熱的時期，然而在炎熱的夏天卻很少見，冬天乾燥時也有可能發生。總的來說，都是因為燥金的影響。但是在六種致病因素中，燥邪是最難治療的，更何況是發生在咽喉的乾燥腐敗呢？一定要知道這種燥邪的危害與其他燥火症狀不同。書上說：乾燥是六種致病因素之一，是肺金的本質。如果受到熱氣的影響，乾旱就會因為火氣而加劇。乾燥在體內就會導致津液減少，煩渴；在體外就會導致咽喉燒灼、鼻子乾燥。這是因為金是生水之源，金被火燒灼，腎水就失去了來源，怎麼能不導致五臟內熱蒸發呢？臟腑乾燥灼熱，雖然看起來有餘，實際上是虧虛。經書上說：秋季被乾燥侵襲，就會向上逆而咳嗽，發作為痰厥。
可見上虛必虧於下，子母不能相生故也。又曰：腎苦燥，急食辛以潤之。又曰：諸澀枯涸，幹勁皴揭，皆屬於燥。馮楚瞻曰：涸者無水液也。乾者，不滋潤也。勁者，不和柔也。皴者，皮膚啟裂也。澀者如諸物濕，則滑澤，干則澀滯，是皆爆金之化。然燥之標由於風與火，而燥之本實根於脾與腎，蓋脾精不能轉輸，而陰精不能上奉，所以肺失化源，自見其象耳。故幼稚本質，脾胃及腎不足，感燥氣而發是症也。
白話文：
可以看出上面的虛空一定會損失下面的，母子 (陰陽) 不能互相生長也是如此。又說：腎臟怕燥，趕快吃辛味來滋潤它。又說：各種面板乾澀枯朽，僵硬粗糙，皮膚乾裂，都屬於燥症。馮楚瞻說：枯竭就是沒有水分了。乾燥就是不滋潤。僵硬就是不和柔。皮膚乾裂就是皮膚龜裂了。乾澀就是像各種東西濕潤的時候就光滑滋潤，乾燥的時候就乾澀滯塞，這些都是金元素變化出來的。然而燥症的標誌是由於風與火，而燥症的根本原因實際上是起源於脾與腎，蓋脾精不能輸送，陰精不能上奉，所以肺失去化生的源頭了，自然就出現了燥症的徵象。因此，幼小稚嫩的體質，脾胃及腎不足，感受燥氣而發作了這種症狀。
是以治宜生津養陰，滋潤為主，豈可妄施表散，而繼以寒涼者乎？稽之方書本無白腐之證，尚無是症論說，邇來患此者甚多，及至傳染難已。猶之痘疹，漢建武以前，並無論到，至宋錢仲陽立說，相傳而今之白腐證，亦如痘疹，隨時感召而發，此亦天氣懸殊之故也耶！惟是今時幼稚，稟受怯弱，嬌養柔脆，先天不足，腎陰未充者，恆居多數，錢氏獨具卓識，創論以六味，調治小兒，培陰以配陽，其義甚為深遠。
白話文：
因此，治療的方法應該是滋生津液，滋養陰液，以滋潤為主，怎麼可以胡亂使用讓表邪散出的藥物，接著再用寒涼的藥物呢？考查醫書古籍，本沒有白腐病的記載，更沒有關於這種疾病的議論說法。最近患上這種疾病的人很多，並且到傳染到很難控制的地步。就像天花和麻疹一樣，在漢朝建武帝以前，都沒有相關的記載，到了宋朝錢仲陽才提出學說，相傳到如今的白腐病症，也像天花和麻疹一樣，隨時感召而發作，這難道也是天氣差別很大的緣故嗎？只是現在的小孩，稟賦怯弱，嬌生慣養，身體嬌弱，先天不足，腎陰不足的人，經常佔大多數，錢仲陽獨具卓識，創立用六味藥方調整小兒，用培補陰液來配合陽氣，其道理非常深遠。
若小兒一患白腐，肺腎必然兩虛，生化之源遂失，水竭則腎涸，腎涸則下泉不鍾，而陽盛於上，其燥益熾，斯喉痹音啞痰結煩躁打嗆等證作矣。
白話文：
如果小孩一患肺炎，肺和腎一定都很虛弱，生產和滋養的根源就喪失了，水乾枯了，腎就乾枯了，腎乾枯了，下半身的精血就不充足，而上半身的陽氣旺盛，乾燥更加強烈，這些喉嚨腫痛、聲音嘶啞、痰結、煩躁、打嗝等癥狀就出現了。
書云：肺為諸臟之華蓋，清陽出上竅，濁陰出下竅，咽主地氣，喉應天氣，屬乾金，為肺之系。喉以納氣，故喉氣通於天，咽以納食，故嚥氣通於地。又肺開竅於鼻，肺氣通於鼻，鼻主天氣。又精氣通於天，故值天時燥氣之令即從鼻入而肺先受之，輕則發咳不已，重則發為白腐之患也。且肺為清肅之令，宜降而不宜升，況邪之所湊，其氣必虛，凡肺氣充實者，故無是患也。
白話文：
典籍裡提到：肺是諸臟的華蓋，清陽之氣從上面的小竅出，濁陰之氣從下面的竅道出，咽喉主導地部的氣，喉嚨對應天空部的氣，肺屬金，為肺的繫屬部位。喉嚨用來納入氣體，所以喉嚨的氣與天的氣是貫通的，咽喉是來納入食物，所以咽部之氣與地的氣是貫通的。另外肺的開竅在鼻腔，肺的氣與鼻腔是貫通的，鼻腔主控天的氣。人的精氣又是與天的氣貫通，所以遇到天氣乾燥就從鼻腔進入肺，肺首先就接收到了。病情輕則引起咳嗽不止，病情重則演變成肺結核。並且肺主肅清之令，宜於下降而不宜於上升，況且邪氣所聚集的地方，其氣必定虛弱，凡是肺氣充實的人，就不會有這種疾病。
要知諸氣膹鬱則肺氣必大虛，若泥於肺熱之說，投以升提及瀉利之劑，反從火化而燥愈熾亡，可立待耳。是以桔梗一味，首在切忌，古人雖以甘桔湯治諸喉患，是取其宣肺之壅實，斷非指燥氣之喉症也。
白話文：
要知道諸氣鬱結滯留，肺氣一定會非常虛弱。如果拘泥於肺熱的說法，使用發散和瀉下的藥物，反而會助長火氣而使乾澀更加嚴重，可以很快地等著死亡。因此，桔梗這一味藥，首先要注意不要使用。古人雖然用甘桔湯治療各種喉嚨疾病，但那是取其宣通肺部鬱結的作用，絕不是指因燥氣引起的喉嚨疾病。
今人不思其法，徒執此方為治喉要藥，殊不知是症非喉病也，乃肺燥發現於喉也，若泥以喉風諸藥治之，安得不誤蒼生者乎？第此症不易冒昧從事，務於喻氏及張氏《醫通》與馮氏《錦囊》所論燥症門條中參究而領會焉，庶幾無舛誤耳。
白話文：
現在的人不鑽研治法，只是固執地把這個方子當成治療咽喉疾病的主要藥方。殊不知，這種病症並不是咽喉疾病，而是肺燥在咽喉部位的表現。如果固執地用治療咽喉疾病的藥物來治療，豈不是要貽誤患者嗎？不過，這種病症也不容易貿然治療，必須參考喻氏和張氏的《醫通》以及馮氏的《錦囊》中關於燥症的論述，仔細研究和領會，才能避免誤診誤治。
或曰：盡系六淫之氣為患，本屬不治之症。又云：真白腐症亦不可治。假白腐可療，此掩飾之，詞混入聽聞之語耳。凡病兼外因無不感於六氣，非獨白腐一症也。若謂六淫之氣皆蘊蓄於內而發，則無是症，亦無是理也。盍專指一燥字施治，則得之矣。
白話文：
有人說：白腐病完全是由六淫之氣造成的，本來就是不治之症。又說：真白腐病也不能治。假白腐可以治療，這些都是掩飾真相，混淆聽聞的說法罷了。凡是疾病兼有外因的，沒有一種不受到六氣的影響，這不是白腐病獨有的。如果說六淫之氣都蘊藏在內部而發作，那麼就沒有這種疾病，也沒有這種道理了。為什麼不專門針對「燥」字來治療，就能治好了呢？
至於真假之辨，尤屬荒唐，惟有詐病為假，真寒假熱，真熱假寒為假，除此及真頭痛之外，病何真假之有哉？或分虛實言之，未嘗不可以實症白腐為易治，而虛白腐為難治是或一道焉。
白話文：
至於病症真假之分的辨論，更是荒謬。只有裝出來的病纔是假病，真實的寒病裝成熱病，或真實的熱病裝成寒病，纔是假。除了這些情況和真實的頭痛之外，還有哪些病症是真假之分的呢？有人按照虛證和實證來分類，認為實證的肺病容易治療，虛證的肺病難以治療，這也僅僅是其中一種看法。
有云：白腐一症，責在君相二火，必須以瀉心平肝兼治，此臆度牽強之語，烏足以言醫！夫二火或發於咽喉他症者，尚有之，若執此以論白腐，則大謬矣，即謂二火為患，亦由腎水之不足，腎水之不足，則由肺金失生化之源也。
白話文：
有人說：「白腐病，是心火和肝火過旺引起的，一定要瀉心火、平肝火同時進行治療。」這種說法完全是臆測牽強，哪能用來說明醫治方法？實際上，心火和肝火，或者由咽喉其他疾病引起的，尚有道理，如果硬要用這個道理來說明白腐病，那就大錯特錯了。即使說心火和肝火對人體有害，也是因為腎水不足，而腎水不足，是由於肺金失去了生化之源。
張戴人曰：識得標只治本，治千人無一損，斯言也，安可忽諸！嘗見師心自用者，泥於君相二火，每縱用燈心、川連、龍膽草、犀角、羚羊角等味致使夭枉者比比，而猶自矜，獨得之妙，終不悔誤，良可悲夫。
白話文：
張戴人說：懂得標本兼治，治療一千人不會有一個損傷，這句話怎麼可以忽略呢？我曾見過一向固執己見的人，迷戀君相二火的理論，經常使用燈心、川連、龍膽草、犀角、羚羊角等藥物，導致夭亡的人不計其數，卻仍然自我誇耀，獨得妙法，終究不悔改，實在可悲啊。
即近來患諸喉症亦由感燥者多，非獨白腐為然也。臨症若不審辨，泥用風劑治之，輕則致重，重則致危，而不誤者鮮矣。余經治以來，每用清潤養陰法，獲效甚廣，遇用風藥者，間或有之，而家傳之紫正湯、辛烏散等方，則未嘗用及，奈屬實症甚稀，而陰常不足者恆多也。
白話文：
最近以來得了喉嚨疾病的人，也大多因為感受到乾燥，並不是隻有吃白腐引起的。診治疾病時，如果沒有仔細辨別，盲目地使用驅風的藥物來治療，輕則會使病情加重，重則會危及生命，不誤診的人很少見。我從開始治病以來，總是使用滋陰潤肺的方法，取得了很廣泛的效果；偶爾也會使用驅風的藥物，但是家傳的紫正湯、辛烏散等藥方，我從來沒有用過，原因是實熱症狀很少見，而陰虛的人卻經常很多。
王太僕云：壯水之主，以鎮陽光，斯義誠深妙哉！或問曰：所論白腐，由傷於燥，兼值肺腎不足，當禁用寒涼及辛散攻下等法，第見有用羌活、桂枝而愈者，有用防風、牛蒡子、荊芥、桔梗而效者，或用大黃、玄明粉而應者，或用川連、石膏、犀角而平者，復有用附子、乾薑乃痊者，此亦皆治喉之法，何其相懸之若是耶，誠哉問也。
白話文：
王太僕說：用壯水來做主藥，來鎮住陽氣的上浮，這個道理真是深奧而又微妙啊！有人問道：您所論述的白喉，是由於燥氣傷害，再加上肺腎不足所引起的，應該禁止使用寒涼和辛散攻下的方法，但是卻看到有人用羌活、桂枝而治癒的，有人用防風、牛蒡子、荊芥、桔梗而有效的，有人用大黃、玄明粉而見效的，有人用川連、石膏、犀角而平復的，還有用附子、乾薑才痊癒的，這些都是治療喉嚨疾病的方法，為什麼會相差這麼多呢？這真是個好問題。
凡症有寒熱虛實之不同，原不可執一而論，其用辛溫表散，攻下發汗，清涼而愈者，俱是屬實之症，乃喉內紅腫有形而後起白腐之類，斷非咽間無形之白蔓延纏喉可比，而六氣之中，凡感受風寒暑濕與火之邪而發喉患者亦所時有，非止白腐傷於燥也。其感受風寒暑濕，與火發諸喉腫而起白腐者，此即妄言假白腐證，易治是也。
白話文：
不同的疾病有寒熱虛實的區別，本來不可以用一種方法來評論，用辛溫的方法來發散表邪，用攻下和發汗的方法來治療寒熱，用清涼的方法治療熱證而治癒的，都是屬於實證的疾病，喉嚨內紅腫有形狀，然後生長出白色腐爛物之類的，絕對不是無形的白色蔓延纏繞喉嚨可以比較的，而在六氣之中，凡是受風寒暑濕與火邪而發作喉嚨疾病的患者也是時常有的，不只是白色腐爛物受到燥邪所傷。那些受風寒暑濕，與火邪發病於喉嚨腫脹而生長白色腐爛物的，就是妄稱是假白色腐爛物證，容易治療。
至於傷燥及腎陰不足而發白腐者即其稱真白腐證，萬無一治是也。如果白腐有真假之別，則經治之間，即當分真假立方才是，何得概泥一方而統治之耶？其間豈無虛實寒熱之別辨乎！試問究屬風熱實症之真，白腐不能治乎？抑屬肺腎陰虧之真，白腐不能治乎。何嘗分別而言焉？然肺腎陰虧之白腐，既不知治法，又恥下問，乃固執自是之呆方，照尋常諸喉患療治，安得不誤蒼生者乎！
白話文：
至於那些傷及燥熱，而且腎陰不足而導致白色腐爛的，即使是正中所謂的真正的白色腐爛的疾病，也不能一概而論啊。如果白色腐爛真的可以分為真假，那麼治療的時候，應該根據不同的情況制定不同的治療方案，怎麼能一概用同一個方子來治療呢？難道它們之間沒有虛實寒熱的區別嗎？請問：究竟是屬於風熱實症的真正白色腐爛，白色腐爛不能治療嗎？還是屬於肺腎陰虧的真正白色腐爛，白色腐爛不能治療呢？為甚麼不區別來說呢？然而，那些肺腎陰虧導致的白色腐爛，既不知道治療的方法，又恥於向別人請教，只固執己見地使用那些死板的方子，按照一般嗓子生病的辦法來治療，怎麼能夠不誤了病人的性命呢！
趙養葵曰：世人皆曰金生水，而予獨曰水生金。夫肺出氣也，腎納氣也，凡氣從臍下逆奔而上者，此腎虛不能納氣歸元也。毋徒從事於肺，或壯水之主，或益火之源，肺向水中生矣。唐笠三曰：水生金，乃金生水之對面，曰世人但知其一面，而不知又有彼一面也。由是類推，而白腐之傷於肺燥，不亦宜乎！善悟者，當更得其旨矣。
白話文：
趙養葵說：世人都說金生水，但我獨自認為是水生金。肺部呼出氣，腎臟吸收氣，所有氣息從臍下逆流而上，這是因為腎虛不能吸收氣息歸於根本。不要單純處理肺的問題，或增強水的主宰，或增加火的來源，肺氣本來就是從水中滋生的。唐笠三說：水生金，是金生水的另一面，他說世人都只知道一面，卻不知道還有另一面。由此類推，腐爛的白肉會損傷肺臟的乾燥，豈不是應該嗎？懂得悟性的人，就會理解它的要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