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本草綱目》~ 序例第一卷上 (27)
序例第一卷上 (27)
1. 《神農本經》名例
所用不多，遠至二十餘物，或單行數種。歲月深積，便致大益，即本草所云久服之效，不如俗人微覺便止。今庸醫處療，皆恥看本草，或倚約舊方，或聞人傳說，便攬筆疏之，以此表奇。其畏惡相反，故自寡昧，而藥類違僻，分兩參差，不以為疑。偶爾值瘥，則自信方驗；旬月未瘳，則言病源深結，了不反求諸己，虛構聲稱，自應貽譴矣。其五經四部，軍國禮服，少有乖越，止於事蹟非宜爾。
至於湯藥，一物有謬，便性命及之。千乘之君，百金之長，可不深思戒慎耶！
宗奭曰：人有貴賤少長，病當別論；病有新久虛實，理當別藥。蓋人心如面，各各不同，惟其心不同，臟腑亦異。欲以一藥通治眾人之病，其可得乎？
張仲景曰：有土地高下不同，物性剛柔食居亦異。是故黃帝興四方之問，岐伯舉四治之能。且如貴豪之家，形樂志苦者也。衣食足則形樂而外實，思慮多則志苦而內虛。故病生於脈，與貧下異，當因人而治。後世醫者，委此不行，所失甚矣。又凡人少、長、老，其氣血有盛、壯、衰三等。
故岐伯曰：少火之氣壯，壯火之氣衰。蓋少火生氣，壯火散氣，況衰火乎。故治法亦當分三等。其少日服餌之藥，於壯、老之時皆須別處，決不可忽。
又云：人以氣血為本。世有童男室女，積想在心，思慮過當，多致勞損。男則神色先散，女則月水先閉。蓋憂愁思慮則傷心，心傷則血逆竭，故神色先散而月水先閉也。火既受病，不能營養其子，故不嗜食。脾既虛則金氣虧，故發嗽。嗽既作，水氣絕，故四肢干。木氣不充，故多怒，鬢髮焦，筋痿。
俟五臟傳遍，故卒不能死，然終死矣。此於諸勞最為難治。或能改易心志，用藥扶接，間得九死一生耳。
有人病久嗽，肺虛生寒熱。以款冬花焚三兩芽，俟煙出，以筆管吸其煙，滿口則咽之，至倦乃已。日作五、七次，遂瘥。
有人病瘧月餘，又以藥吐下之，氣遂弱。觀其脈病，乃夏傷暑，秋又傷風。因與柴胡湯一劑，安。後又飲食不節，寒熱復作，吐逆不食，脅下急痛，此名痰瘧。以十棗湯一服，下痰水數升；服理中散二錢，遂愈。
有婦人病吐逆，大小便不通，煩亂，四肢冷，漸無脈，凡一日半。與大承氣湯二劑，至夜半大便漸通，脈漸生，翌日乃安。此關格之病，極難治。《經》曰：關則吐逆，格則不得小便，亦有不得大便者。
有人苦風痰頭痛，顫掉吐逆，飲食減。醫以為傷冷物，溫之不愈，又以丸下之，遂厥。復與金液丹，後譫言吐逆，顫掉，不省人，狂若見鬼，循衣摸床，手足冷，脈伏。此胃中有結熱，故昏瞀不省人。以陽氣不能布於外，陰氣不持於內，即顫掉而厥。遂與大承氣湯，至一劑，乃愈。
白話文：
《神農本經》名例
古代醫者用藥種類不多，最多也就二三十種，或者只用幾種藥物單獨服用。他們認為藥效需要長時間累積才能顯著，這正如本草書中所說的「久服之效」，不像一般人感覺稍有好轉就停止服藥。如今庸醫治病，大多不屑查閱本草書籍，或者依賴舊方，或者聽信他人傳聞，就隨便開方，以此炫耀自己的醫術。他們對藥物的禁忌和配伍毫無了解，用藥種類和劑量也隨意搭配，絲毫不懷疑。偶然遇到病人痊癒，就自以為藥方靈驗；如果十天半月還沒好，就說是病根深結，從不反省自身問題，反而編造藉口，自招譴責。他們雖然在經方、四部醫書、軍醫、國醫、禮法、服飾等方面少有差錯，但實際操作卻未必妥當。
至於湯藥，只要一種藥物用錯，就會危及性命。即使是達官貴人，也應該謹慎用藥，細心思考才行！
寇宗奭說：人的身份地位、年齡大小不同，疾病也應區別對待；疾病有新久、虛實之分，用藥也應有所不同。人的心性如同相貌，各有不同，由於心性不同，臟腑功能也各異。想要用一種藥物治療所有人的疾病，怎麼可能呢？
張仲景說：土地高低不同，物性、人體的寒熱、飲食起居等也各有差異。所以黃帝詢問各地情況，岐伯才能總結出四種治療方法。例如富貴人家，身體安逸，但精神上卻可能承受壓力。衣食無憂，身體表面強健，但思慮過多，內心卻虛弱。所以他們的疾病產生於氣血運行，與貧苦百姓不同，必須因人而治。後世的醫生忽略了這一點，所以失誤很多。此外，人有少、壯、老之分，其氣血也有盛、壯、衰三種情況。
所以岐伯說：「少火之氣壯，壯火之氣衰。」意思是說，少年時期陽氣旺盛，壯年時期陽氣開始衰退，更何況老年時期呢？所以治療方法也應區分三種情況。少年時期服用的藥物，在壯年、老年時期使用，都必須有所調整，絕對不能馬虎。
又說：人以氣血為本。世上有些童男童女，心中積鬱，思慮過度，往往導致勞損。男子則首先面色憔悴，女子則首先月經閉止。因為憂愁思慮傷心，心受損傷則氣血逆亂，所以面色首先憔悴，月經首先閉止。心火受損，不能滋養心臟，所以不愛吃東西；脾虛則肺氣不足，所以咳嗽；咳嗽之後，水液代謝失常，所以四肢乾燥；肝氣不足，所以容易發怒，頭髮焦枯，筋骨萎縮。
等到五臟都受到損傷，才會突然死亡，但最終還是會死。這種由於過度勞累引起的疾病最難治療。即使能改變心境，輔以藥物治療，也只有九死一生的機會。
有人久咳，肺虛，兼有寒熱。用款冬花三兩，燒出煙，用筆管吸入煙霧，滿口後咽下，直到吸得疲倦為止。每天吸五七次，病就好了。
有人瘧疾一個多月，又用藥物催吐瀉下，導致氣虛。觀察他的脈象，發現是夏天中暑，秋天又受風寒。於是給他服用一劑柴胡湯，病就好了。後來他又飲食不節，寒熱再次發作，嘔吐腹瀉，脅下疼痛，這是痰瘧。服用一劑十棗湯，瀉下痰水數升；再服用理中散二錢，病就好了。
一位婦女嘔吐，大小便不通，煩躁不安，四肢冰冷，脈象漸弱，持續一天半。給她服用兩劑大承氣湯，到半夜大便通暢，脈象也恢復了，第二天就好了。這是關格病，很難治療。《內經》說：關格病會導致嘔吐，以及小便不通，也可能大便不通。
有人患風痰頭痛，顫抖嘔吐，飲食減少。醫生認為是受寒，用溫熱的方法治療沒好，又用丸藥瀉下，結果昏厥。又用金液丹治療，後來病人神志不清，嘔吐顫抖，不省人事，狂躁如見鬼，摸床抓衣，手腳冰冷，脈象微弱。這是胃中積聚熱邪，所以神志不清。因為陽氣不能外達，陰氣不能內守，所以顫抖昏厥。於是給他服用一劑大承氣湯，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