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針灸甲乙經》~ 卷五 (10)
卷五 (10)
1. 針道第四
夫針之要，易陳而難入。粗守形，上守神。神乎神，客在門。未睹其病，惡知其原。刺之微，在速遲。粗守關，上守機。機之不動，不離其空，空中之機，清靜以微。其來不可逢，其往不可追。知機道者，不可掛以發。不知機者，叩之不發。知其往來，要與之期。粗之暗乎，妙哉上獨有之也。
往者為逆，來者為順。明知逆順，正行無問。迎而奪之，惡得無虛。追而濟之，惡得無實。迎而隨之，以意和之。針道畢矣。凡用針者，虛則實之，滿則泄之，菀陳則除之，邪勝則虛之。《大要》曰：徐而疾則實，疾而徐則虛。言其實與虛，若有若無。察後與先，若存若亡。
為虛為實，若得若失。虛實之要，九針最妙。補瀉之時，以針為之。瀉曰迎之。迎之意，必持而內之，放而出之。排揚出針，疾氣得泄。按而引針，是謂內溫。血不得散，氣不得出。補曰隨之。隨之意，若忘之。若行若按，如蚊虻止。如留如環，去如絕弦。令左屬右，其氣故止。
外門已閉，中氣乃實。必無留血，急取誅之。持針之道，堅者為實，（《素問》注作寶）。正指直刺，無針左右。神在秋毫，屬意病者，審視血脈，刺之無殆。方刺之時，心在懸陽，及與兩衡（一作沖）。神屬勿去，知病存亡。取血脈者，在俞橫居。視之獨滿，切之獨堅。夫氣之在脈也，邪氣在上，濁氣在中，清氣在下。
故針陷脈則邪氣出，針中脈則濁氣出，針太深則邪反沉，病益甚。故曰皮肉筋脈，各有所處。病各有所舍，針各有所宜。各不同形，各以任其所宜。無實實虛虛，損不足，益有餘，是為重病，病益甚。取五脈者死，取三脈者恇。奪陰者厥，奪陽者狂，針害畢矣。
知其所苦。鬲有上下，知其氣之所。先得其道，布而涿之（《太素》作希而疏之），稍深而留之，故能徐入之。大熱在上者，推而下之，從下上者，引而去之，視前痛者，常先取之。大寒在外，留而補之，入於中者，從合瀉之。針所不為，灸之所宜。上氣不足，推而揚之；下氣不足，積而從之。
陰陽皆虛，火自當之，厥而寒甚，骨廉陷下，寒過於膝，下陵三里，陰絡所過，得之留止，寒入於中，推而行之，經陷下者，即火當之。結絡堅緊，火之所治。不知其苦，兩蹺之下，男陽女陰，良工所禁，針論畢矣。凡刺虛者實之，滿者泄之，此皆眾工之所共知也。若夫法天則地，隨應而動，和之若響，隨之若影，道無鬼神，獨來獨往。
凡刺之真，必先治神。五臟已定，九候已明，後乃存針。眾脈所（《素》作不）見，眾凶所（《素》作弗）聞。外內相得，無以形先。可玩往來，乃施於人。虛實之要，五虛勿近，五實勿遠。至其當發，間不容瞚。手動若務，針耀而勻。靜意視義，觀適之變，是謂冥冥，莫知其形。
白話文：
針灸的精髓，容易講解卻難以掌握。粗淺的層面掌握形體，高深的層面則把握神氣。神氣通達，病邪如同在門口徘徊。尚未觀察到疾病的症狀，怎能知道其根本原因呢？針刺的精妙，在於速度的快慢。粗淺的層面把握關竅，高深的層面則把握機理。機理不動，不離開虛空，虛空之中的機理，清靜而微妙。它的到來不可預測，它的消逝不可追趕。懂得機理之道的人，不會強求針灸的效用；不懂機理的人，即使用力針刺也無效。明白病邪的來去，需要掌握其規律。粗淺的層面不明顯，只有高深的層面才能獨具慧眼。
過去的屬於逆，未來的屬於順。明瞭逆順的規律，正確施針便沒有問題。迎著病邪而奪取它，怎能不造成虛弱？追隨病邪而補益它，怎能不充實？迎合病邪而隨其運行，以意念調和它。針灸之道至此已盡。凡是運用針灸的人，虛證則補益它，實證則瀉洩它，陳舊的病邪則去除它，邪氣盛則使其虛弱。《大要》說：緩慢然後快速則補益，快速然後緩慢則瀉洩。虛實的狀態，似有似無。觀察後發的和先發的病症，似存似亡。
虛實的變化，似得似失。虛實的關鍵，九針療法最為精妙。補瀉的時機，依靠針灸來實現。瀉法稱為迎之。迎之的意思，必須把握住並向內刺入，然後放鬆針柄並將針拔出。快速地拔出針，使鬱滯之氣得以宣洩。按壓並緩慢地拔出針，稱為內溫。血液不能散開，氣血不能宣洩。補法稱為隨之。隨之的意思，如同忘記它一樣。針刺如行雲流水，如同蚊蟲停歇。針感如同環繞，拔針如同斷弦。使左側的氣歸於右側，氣機便得以平復。
外門已關閉，內氣才能充實。必須避免留針出血，迅速取穴並施針。持針的方法，針刺堅實的部位則為補法。（《素問》注釋作“寶”）。針刺應當正直，針尖不應左右搖晃。神氣集中如同秋毫之微，專注於病灶，仔細觀察血脈，針刺便不會有危險。針刺的同時，心神應集中在懸陽穴，以及兩側的衡穴（一作沖穴）。神氣集中而不要離開，才能知道疾病的存亡。取血脈的部位，在俞穴和橫骨處。視診獨見其滿，觸診獨感其堅實。氣在脈中運行，邪氣在上，濁氣在中，清氣在下。
所以，針刺入脈則邪氣排出，針刺中脈則濁氣排出，針刺太深則邪氣反倒下沉，病情加重。所以說，皮肉筋脈，各有其所在位置。疾病各有其所在部位，針灸各有其適用之處。不同的部位，各有其適宜的針刺方法。不能虛則補之，實則瀉之，這樣會損害不足，增加有餘，導致病情加重。取五脈則死，取三脈則昏厥。奪取陰氣則厥冷，奪取陽氣則狂躁，針灸的危害至此已盡。
瞭解疾病的症狀。膈肌有上下兩個部位，要了解其氣機所在。首先掌握其針刺方法，然後佈針並分散針力（《太素》作“希而疏之”），逐漸加深針刺深度並留針，這樣才能慢慢地刺入。大熱在上者，推針向下，從下往上者，引針向上；對於之前疼痛的部位，通常先取穴針刺。大寒在外者，留針補益，寒邪入於體內者，從合谷穴瀉之。針灸所不能治療的，灸法可以治療。上氣不足，推針向上；下氣不足，積聚針刺。
陰陽都虛弱，用火針來治療；厥逆寒甚，骨節凹陷，寒邪超過膝蓋，針刺三里穴，陰經經過的部位，留針治療；寒邪入於體內，推動針刺使其運行；經脈陷下者，用火針治療。經絡緊結，用火針治療。不知道其症狀，針刺足竅穴以下，男性針刺陽陵泉，女性針刺陰陵泉，這是良醫所忌諱的。針灸論述至此已盡。凡是針刺虛證則補益它，實證則瀉洩它，這些都是眾多針灸師所共知的。至於法天則地，隨機應變，調和如同回聲，跟隨如同影子，針灸之道沒有鬼神之說，獨來獨往。
凡是針刺的真諦，必須首先調和神氣。五臟已定，九候已明，然後才能留針。眾多脈象看不見，眾多凶險聽不見。內外相得，不用形體先行。可以觀察病邪的來去，然後才能施針於人。虛實的關鍵，五種虛證不要接近，五種實證不要遠離。到達應當針刺的部位，時間不容眨眼。手動如同勤勞，針刺要均勻。靜心觀察病情，觀察適宜的變化，這叫做冥冥之中，不知其形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