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針灸甲乙經》~ 卷七 (4)
卷七 (4)
1. 足陽明脈病發熱狂走第二
黃帝問曰:足陽明之脈病,惡人與火,聞木音則惕然而驚,欲獨閉戶牖而處,願聞其故。岐伯對曰:陽明者胃脈也,胃土也,聞木音而驚者,土惡木也。陽明主肌肉,其血氣盛,邪客之則熱,熱甚則惡火。陽明厥則喘悶,悶則惡人。陰陽相搏,陽盡陰盛,故欲獨閉戶牖而處(按陰陽和薄至此,本在《素問》脈解篇,士安移續於此)。曰:或喘而生者,或喘而死者,何也?曰:厥逆連臟則死,連經則生。
曰:病甚則棄衣而走,登高而歌,或至不食數日,逾垣上屋,非其素所未能,病反能者何也?曰:陰陽爭而外並於陽(此八字亦《素問》脈解篇文)。邪盛則四肢實,實則能登高而歌。熱盛於身,故棄衣而欲走。陽盛,故妄言,罵詈不避親疏。大熱遍身,故狂言而妄見妄聞,視足陽明及大絡取之,虛者補之,血如實者瀉之。
因令偃臥,居其頭前,以兩手四指按其頸動脈久持之,卷而切推之,下至缺盆中,復上如前,熱去乃已,此所謂推而散之者也。
身熱狂走,譫語見鬼,瘛瘲,身柱主之。狂,妄言,怒火惡火,善罵詈,巨厥主之。熱病汗不出,鼽衄,眩,時僕而浮腫,足脛寒,不得臥,振寒,惡人與木音,喉痹齲齒,惡風,鼻不利,多善驚,厲兌主之。
四厥手足悶者,使人久持之,厥熱(一本作逆冷)脛痛,腹脹,皮痛,善伸數欠,惡人與木音,振寒,嗌中引外痛,熱病汗不出,下齒痛,惡寒目急,喘滿寒慄,斷口噤僻,不嗜食,內庭主之。狂歌妄言,怒,惡人與火,罵詈,三里主之。
白話文:
足陽明經脈病變導致發熱狂躁的第二種情況
黃帝問道:足陽明經脈生病時,會厭惡見到人或火,聽到木頭的聲音就會驚恐不安,想要獨自關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裡,這是什麼原因呢?
岐伯回答說:陽明經脈是胃的經脈,胃屬於土,聽到木頭的聲音而驚恐,是因為土害怕木的緣故。陽明經主掌肌肉,其氣血旺盛,當邪氣侵入就會發熱,熱到極點就會厭惡火。陽明經氣逆亂就會喘息胸悶,胸悶就會厭惡見到人。陰陽之氣互相搏鬥,當陽氣衰竭陰氣旺盛時,就會想獨自關在門窗緊閉的房間裡。(這裡提到陰陽搏鬥的原理,原本記載在《素問》脈解篇,這裡由士安移到這裡繼續說明)。黃帝問:有的人喘息而活,有的人喘息而死,這是為什麼呢?岐伯回答說:經氣逆亂若侵犯到臟腑就會死亡,若只在經絡中就會活下來。
黃帝又問:病情嚴重時,病人會丟掉衣服到處奔跑,爬到高處唱歌,甚至好幾天不吃飯,翻牆上屋,這些都是他平常做不到的事情,生病反而能做,這是為什麼呢?岐伯回答說:這是陰陽之氣互相爭鬥,陽氣外散的緣故。(這八個字也是出自《素問》脈解篇)。邪氣旺盛,四肢就會變得有力氣,有力氣就能夠爬高唱歌。熱氣充斥全身,所以會脫掉衣服到處奔跑。陽氣過盛,所以會胡言亂語,謾罵且不分親疏。全身發熱,所以會說胡話、產生幻覺幻聽。治療時,應針對足陽明經脈和大絡脈取穴,虛弱的就用補法,氣血像實證的就用瀉法。
可以讓病人仰臥,醫生站在頭部前方,用兩手四指按住病人的頸動脈,持續按住一段時間,然後將手捲曲向下推按,直到鎖骨上凹陷處(缺盆穴),再向上按回原處,重複操作。熱退了就停止。這就是所謂的「推而散之」的治療方法。
身體發熱到處狂奔,胡言亂語,看到鬼怪,抽搐,可用身柱穴治療。狂躁、胡言亂語、憤怒、厭惡火、喜歡謾罵,可用巨闕穴治療。發熱但不出汗,鼻塞流鼻涕或流鼻血,頭暈,時常跌倒且出現浮腫,腳踝冰冷,無法躺下休息,發冷戰,厭惡見到人或木頭的聲音,咽喉腫痛,蛀牙,怕風,鼻子不通暢,容易受驚,可用厲兌穴治療。
四肢冰冷麻木,讓人按住不動,會從四肢發熱(也有一說是從四肢發冷)到腿痛,腹脹,皮膚疼痛,喜歡伸懶腰打哈欠,厭惡見到人或木頭的聲音,發冷戰,喉嚨內部牽引到外側疼痛,發熱但不出汗,下牙痛,怕冷,眼睛發直,喘氣胸悶發冷戰,嘴角歪斜緊閉,不想吃東西,可用內庭穴治療。瘋狂唱歌、胡言亂語、憤怒、厭惡見到人或火、謾罵,可用足三里穴治療。
2. 陰衰發熱厥陽衰發寒厥第三
黃帝問曰:厥之寒熱者,何也?岐伯對曰:陽氣衰於下則為寒厥,陰氣衰於下則為熱厥。曰:熱厥必起于于足下者,何也?曰:陽氣起於足五指之表。陰脈者,集於足下而聚於足心,故陽勝則足下熱。曰:寒厥必起於五指而上於膝者,何也?曰:陰氣起於五指之裡,集於膝下而聚於膝上,故陰氣盛則從五指到膝上寒。其寒也,不從外,皆從內。
曰:寒厥何失而然也?曰厥陰者,眾筋之所聚(《素問》作前陰者宗筋之所聚),太陰、陽明之所合。春夏則陽氣多而陰氣少,秋冬則陰氣盛而陽氣衰。此人質壯,以秋冬奪於所用,下氣上爭不能復,精氣溢下,邪氣從而上之。所中(《素問》所中二字作氣因於中)陽氣衰,不能滲營其經絡,陽氣日損,陰氣獨在,故手足為之寒。曰:熱厥何如?曰:酒入於胃,則絡脈滿而經脈虛。
脾主為胃行其津液者也。陰氣虛則陽氣入,陽氣入則胃不和,胃不和則精氣竭,精氣竭則不營其四肢。此人必數醉,若飽以入房,氣聚於脾中不得散,酒氣與穀氣相搏,熱遍於身,內熱而溺赤。夫酒氣盛而慓悍,腎氣日衰,陽氣獨盛,故手足為之熱。
曰:厥或令人腹滿,或令人暴不知人,或至半日,遠至一日,乃知人者,何謂也?曰:陰氣盛於上則下虛,下虛則腹滿,腹滿(《素問》腹滿二字作陽氣盛於上)則下氣重上而邪氣逆,逆則陽氣亂,陽氣亂則不知人矣。太陽之厥則腫首,頭重,足不能行,發為眩僕。陽明之厥,則癲疾,欲走呼,腹滿不得臥,面赤而熱,妄見妄言。
少陽之厥,則暴聾,頰腫而熱,脅痛,䯒不可以運。太陰之厥,則腹滿䐜脹,後不利,不欲食,食則嘔,不得臥。少陰之厥,則舌乾溺赤,腹滿心痛。厥陰之厥,則少腹腫痛,䐜脹,涇溲不利,好臥屈膝,陰縮,胻內熱。盛則瀉之,虛則補之,不盛不虛,以經取之。
請言解論,與天地相應,四時相副,人參天地,故可為解。下有漸洳,上生薄葦,此所以知氣形之多少也。陰陽者,寒暑也,熱則滋雨而在上,根莖(《靈樞》作亥)少汁,人氣在外,皮膚緩,腠理開,血氣盛,汗大泄,皮淖澤。寒則地凍水冰,人氣在中,皮膚致,腠理閉,汗不泄,血氣強,皮堅澀。
當是之時,善行水者,不能往冰;善窮地者,不能鑿凍。夫善用針者,亦不能取四逆,血脈凝結,堅搏不往來,亦不可即柔。故行水者,必待天溫冰釋;窮地者,必待凍解,而後地可窮。人脈猶是,治厥者,必先熨火以調和其經,掌與腋,肘與腳,項與脊,以調其氣。大道已通,血脈乃行。
後視其病,脈淖澤者,刺而平之,堅緊者,破而決之,氣下乃止,此所謂解結。用針之類,在於調氣。氣積於胃,以通營衛,各行其道。宗氣留積在海,其下者注於氣街,上行者注於息道。故厥在足,宗氣不下,脈中之血凝而留止,弗之火調,針弗能取。用針者,必先察其經絡之虛實,切而循之,按而彈之,視其應動者,乃後取而下之。
六經調者,謂之不病,雖病謂之自已。一經上實下虛而不通者,此必有橫絡盛加於大經,令之不通。視而瀉之,通而決之,是所謂解結者也。上寒下熱,先刺其項太陽久留之,已刺則火熨項與肩臂,令熱下合(一本作冷)乃止,所謂推而上之者也。上熱下寒,視其虛脈而陷下於經絡者取之,氣下而止,所謂引而下之者也。
刺熱厥者,留針反為熱;刺熱厥者,二陰一陽;刺寒厥者,一陰二陽。所謂二陰者,二刺陰;所謂二陽者,二刺陽。熱厥取太陰、少陽。寒厥取陽明、少陰,於足留之。厥胸滿面腫者,肩中熱,暴言難,甚則不能言,取足陽明。厥氣走喉而不言,手足微滿清,大便不利,取足少陰。
厥而腹膨膨,多寒氣,腹中爂爂(音最,《九墟》作榮),便溲難,取足太陰。厥逆為病,足暴清,胸中若將裂,腹腸若以刀切之,䐜而不食,脈大皆澀緩,取足少陰,清取足陽明,清則補之,溫則瀉之。厥逆腹滿脹,腸鳴,胸滿不得息,取之下胸三肋間咳而動應手者,與背俞以指按之立快。
足厥喘逆,足下清至膝,湧泉主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