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針灸大成》~ 卷九 (27)
卷九 (27)
1. 醫案(楊氏)
余制以加減搜風順氣之劑一罐,倍加酒蒸大黃,借酒力上升,蕩滌邪熱,加麻仁潤燥,枳殼寬腸,防風、獨活驅除風熱,當歸清血涼血養血,枯芩以清肺與大腸,共制成丸,服漸清安。
隆慶二年,四月初四日,奉旨傳與聖濟殿,著醫去看徐閣老病,欽此。臣等謹欽遵,前至徐閣老秋家,診得六脈數大,積熱積痰,脾胃虛弱,飲食減少。宜用清熱健脾化痰湯醫治,黃芩、白朮、貝母、橘紅、茯苓、香附、芍藥、桔梗、川芎、前胡、檳榔、甘草,水二鐘,薑一片,煎至一鐘,不拘時服,藥對症,即愈。
乙亥歲,通州李戶侯夫人,患怪病,余用孫真人治邪十三針之法,精神復舊,以見十三針之有驗也。
己巳歲,尚書毛介川翁,患肝脾虛弱,時常瀉痢,肢略浮腫。問於余曰:『時常泄瀉,多系濕熱。』夫人之一身,心生血,肝藏之,而脾為之統;脾得其統,則運化有常,水穀通調,固無所謂濕,亦無所謂熱也。夫唯精元之氣,既不能保之於平時,而五味之養,又不節之於將來,斯精血俱耗,而脾無所統矣。脾失所統,則運化通調,將何以為職?欲求其無瀉,不可得也。
然則何以謂之濕熱?蓋運化通調,即失其職,則水穀不分,濕鬱於內,而為熱矣。由是便血稠粘,裡急後重,瀉不獨瀉,而又兼之以痢焉,皆坐此也。其治之法,宜蕩滌其濕,然後分利,斯脾胃得統,而其症安矣。否則土不能治水,汜濫盈溢,浸於四肢,變而為氣者有之。信其言,調理而愈。
己卯歲,行人張靖宸公夫人,崩不止,身熱骨痛,煩躁病篤,召余診,得六脈數而止,必是外感,誤用涼藥。與羌活湯熱退,餘疾漸可。但元氣難復,後灸膏肓、三里而愈。凡醫之用藥,須憑脈理,若外感誤作內傷,實實虛虛,損不足而益有餘,其不夭滅人生也,幾希?
辛酉,夏中貴患癱瘓,不能動履,有醫何鶴松,久治未愈。召余視,曰:『此疾一針可愈。』鶴松慚去。余遂針環跳穴,果即能履。夏厚贈,余受之,逾數載又癱矣。復來召余,因侍禁廷,不暇即往,遂受鶴反間以致忿。視昔之刺鵲於伏道者,為何如?
己巳歲,蔡都尉長子碧川公,患痰火,藥餌不愈。辱錢誠齋堂翁,薦余治之。余針肺俞等穴愈。後其女患風癇甚危,其乃郎秀山,乃婿張少泉,邀余治之,乃針內關而蘇,以禮厚贈,余固辭不受。遂以女許聘豚兒楊承禎焉。
庚辰歲過揚,大尹黃縝庵公,昔在京朝夕相與,情誼甚篤,進謁留疑,不忍分袂,言及三郎患面部疾,數載不愈,甚憂之。昨焚香卜靈棋課曰:『兀兀塵埃久待時,幽窗寂寞有誰知,運逢寶劍人相顧,利遂名成總有期。』與識者解曰:『寶者珍貴之物,劍者鋒利之物,必逢珍貴之人,可愈。
白話文:
醫案(楊氏)
我用加減搜風順氣的藥方一劑,加倍酒蒸大黃,利用酒的藥力使其上升,清除邪熱,再加麻仁潤燥,枳殼寬腸,防風、獨活驅除風熱,當歸清血涼血養血,黃芩清肺和大腸之熱,製成丸藥服用,病情漸漸好轉。
隆慶二年四月初四日,奉旨前往聖濟殿,為徐閣老看病。臣等遵旨前往徐閣老府上診治,診斷其脈象數大,有積熱積痰,脾胃虛弱,食慾不振。宜用清熱健脾化痰的湯劑治療,藥方包含黃芩、白朮、貝母、橘紅、茯苓、香附、芍藥、桔梗、川芎、前胡、檳榔、甘草,水二鐘,薑一片,煎至一鐘,不拘時服用,藥物對症,很快痊癒。
乙亥年,通州李戶侯夫人患怪病,我用孫真人治療邪氣的十三針法,其精神恢復如初,證明十三針確實有效。
己巳年,尚書毛介川翁患肝脾虛弱,經常腹瀉,肢體略微浮腫。他問我說:「經常腹瀉,大多是濕熱。」我說:人的一身精血,肝臟收藏,脾臟統攝;脾臟統攝得好,則運化正常,水穀通調,自然不會有濕熱。只是精元之氣平時不能保養,飲食又不節制,導致精血耗損,脾臟失於統攝。脾臟失於統攝,運化通調的功能就會喪失,怎麼能不腹瀉呢?
那麼為什麼說是濕熱呢?因為運化通調的功能失職,水穀不能分別,濕邪鬱積於內,就化為熱了。因此大便黏稠,裡急後重,腹瀉不止,還伴有痢疾,都是因為這個原因。治療方法,應該先清除濕邪,然後再通利大便,這樣脾胃功能恢復正常,症狀就能好了。否則,脾土不能制水,水濕泛濫,浸漬四肢,甚至化為氣,也是有可能的。他相信我的話,經過調理後痊癒了。
己卯年,行人張靖宸公夫人,出血不止,身熱骨痛,煩躁病情危篤,召我診治,診斷脈象數而有力,判斷是外感,誤用了寒涼藥物。我用羌活湯治療,退熱後,其他疾病也逐漸好轉。但元氣難以恢復,後來用灸法灸膏肓穴和足三里穴才痊癒。凡是醫生用藥,都必須根據脈象和病情,如果外感誤作內傷治療,虛實不分,損傷不足而增加有餘,那豈不是要加速病人的死亡嗎?
辛酉年,夏中貴患癱瘓,不能行走,何鶴松醫生久治不愈。他請我診治,我說:「這個病一針就能治好。」何鶴松羞愧地走了。我用針刺環跳穴,他果然就能行走了。夏中貴厚禮相贈,我收下了。過了幾年,他又癱瘓了。再次請我診治,因為我當時侍奉朝廷,沒能及時前往,結果反而招致他的怨恨。想想以前那些在伏道上刺殺鵲鳥的人,結局又如何呢?
己巳年,蔡都尉長子碧川公患痰火,服藥治療無效。錢誠齋堂翁推薦我治療,我用針刺肺俞等穴位,治癒了。後來他的女兒患風癇病危急,其女婿張少泉邀請我治療,我用針刺內關穴,使她甦醒過來,他們厚禮相贈,我堅辭不受。後來將女兒許配給我的兒子楊承禎。
庚辰年,我去揚州,拜訪大尹黃縝庵公,以前在京城朝夕相處,情誼深厚,他挽留我,捨不得我離開,談到他兒子患面部疾病多年不愈,非常憂慮。他焚香卜卦,靈棋課曰:「兀兀塵埃久待時,幽窗寂寞有誰知,運逢寶劍人相顧,利遂名成總有期。」與識者解讀為:「寶者珍貴之物,劍者鋒利之物,必逢珍貴之人,方可治癒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