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瘍科綱要》~ 卷上 (16)
卷上 (16)
1. 第十三節·伏脈
伏者,脈之沉伏不見者也。輕按不得,必極重按之,而始一應指。苟非病邪之深邃,則陰寒之凝固也。否則大痛氣結,而脈為之阻也。故以外瘍言之,病在肌肉,於脈必不當伏。如果有之,則附骨大疽,盤根錯節,必非一朝一夕之故矣。而大毒釀膿,病勢極熾之時,亦偶一見之,則痛極不通,脈澀已甚,即沉伏不見。
如在潰後,則其毒已泄,其氣已通,更不當再有伏藏之脈。尚亦見之,則其毒固結,不以膿成而稍減其勢,其凶何如。
白話文:
伏脈,指的是脈象沉伏,輕輕按摸摸不到,必須非常用力按壓才會感覺到脈搏跳動。如果不是病邪深入體內,就是體內陰寒凝結的緣故。否則,就是因為劇烈疼痛導致氣血阻塞,脈搏因此受阻。
以皮膚外傷來說,如果病在肌肉,脈象通常不會是伏脈。如果出現伏脈,表示是附著在骨頭上的大毒瘡,而且根深蒂固,絕非短期造成。當毒素化膿,病情非常嚴重的時候,也偶爾會出現伏脈,這時會痛到極點,氣血不通,脈搏非常遲滯,所以才會沉伏摸不著。
如果膿瘡潰破後,毒素已經排出,氣血也已暢通,就不應該再出現伏脈。如果仍然出現,表示毒素凝結在深處,沒有因為化膿而稍減其勢,這樣的情況非常危險。
2. 第十四節·促脈
促脈,自叔和編《傷寒論》之辨脈法,及其自著之《脈經》,皆與結脈對待成文,以促為數中之一止,結為遲中之一止。而後之言脈者多宗之。頤謂促字本義,短也,速也。仲師本論言促脈者四條,殊無歇止之意。而於脈結代心動悸者,炙甘草湯主之一條,明明以結脈與代脈對舉。
結為無定之歇止,代為有定之歇止,並未言及促脈,則促非歇止,自可於言外得之。高陽生《脈訣》謂促脈並居寸口,蓋獨盛於寸部之脈。主病為上焦有結,故脈為之促,頗與促字短速之義相合。楊仁齋等諸家皆承用是說,以視叔和數中一止之解,較為圓通,且於本論促脈四條,無不可通。蓋惟陽盛於上,結澀不通,於脈應之,短而且速。
臨證治驗,確然可徵。叔和以其既短且速,急迫之態有似於不能聯屬之象,因以偶然一止引申其義。似其立說之初,用意亦不甚相遠,但後之讀者,僅知有歇止一層,而忘其短速之象,遂與古人命名本旨,毫釐千里。(乾隆時日本丹波元簡《脈學輯要》亦主此說,引證尚為明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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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內科為病言之,則陽升頭面,氣結胸中,或痰聚上脘者,其脈皆獨盛於寸。促速不舒,是其明證。以外科言之,則上部實熱,壅而為瘍者,亦當有此脈象。丹波氏謂獨盛於寸,與溢出上魚之脈相似,故其《脈學輯要》促脈條中,附以溢上魚際之脈。壽頤則謂上溢者,主陽升巔頂,故脈溢出寸部之上。
而促主陽盛上焦,尚在寸脈本部,形勢亦自不同,是當分別觀之。
白話文:
促脈,從晉代王叔和編撰的《傷寒論》脈法辨識,以及他自己寫的《脈經》來看,都是把促脈和結脈放在一起比較,說促脈是快速的脈搏中突然停頓一下,而結脈是緩慢的脈搏中突然停頓一下。後來的醫家大多沿用這種說法。但我認為「促」字本身的含義是短促、快速的意思。張仲景在《傷寒論》中提到促脈共有四條,都沒有停頓的意思。而關於脈搏結代,心悸的狀況,用炙甘草湯治療的那條,明明是用結脈和代脈並列來說,結脈是沒有規律的停頓,代脈是有規律的停頓,並沒有提到促脈,由此可見,促脈並不是停頓的脈象,這可以從字裡行間體會出來。高陽生在《脈訣》中說促脈主要出現在寸口部位,也就是說,這種脈象特別在寸部顯現出來。其主要病因是上焦有阻塞,所以脈搏才會短促。這點和促字短促快速的含義相符。楊仁齋等很多醫家都採用這種說法,比起王叔和所說的快速脈搏中停頓一下的解釋,更為合理,而且也能解釋《傷寒論》中提到的四條促脈,沒有解釋不通的地方。是因為陽氣過盛於上焦,阻塞不通,表現在脈象上,就會短促而快速。
臨床診斷驗證,確實是這樣。王叔和因為這種脈象既短促又快速,呈現出急迫的樣子,像是不能連接的脈象,所以就引申出偶爾停頓一下的含義。看起來,他最初的立意,用意也沒差太遠,但是後來的讀者,只知道停頓這個含義,而忘記了短促快速的現象,這樣就和古人命名的本意差之千里了。(清朝乾隆年間,日本醫家丹波元簡在《脈學輯要》中也贊同這種說法,並且引證說明,非常清楚。)
從內科疾病來說,如果陽氣上炎到頭面,氣機鬱結在胸中,或是痰液聚集在上腹部,那麼脈搏都會特別在寸部顯現出來,呈現出短促快速而不舒緩的樣子。這是很明顯的證明。從外科疾病來說,如果上部有實熱,壅塞而形成瘡瘍,也應該有這種脈象。丹波元簡認為,促脈特別在寸部明顯,跟溢出上魚際的脈象相似,所以他在《脈學輯要》的促脈條文中,附上了溢出上魚際的脈象。但壽頤則認為,上溢的脈象,主要表示陽氣上升到頭頂,所以脈搏才會溢出寸部之上。
而促脈,主要表示陽氣過盛在上焦,脈象還是在寸部,其形狀和走勢也不一樣,應該仔細區分觀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