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瘍科綱要》~ 卷上 (14)
卷上 (14)
1. 第七節·虛實之脈
虛實者，亦脈學之綱領也。三部九候，力量有餘，皆可謂之實；三部九候，力量不及，皆可謂之虛。則凡言實者，可該弦勁洪緊諸脈；而凡言虛者，可該微弱遲軟諸脈。初非專以虛之與實，指定一種形象之名稱。而昔人每以浮而無力為虛，欲以別於沉而無力之弱脈；以沉而有力為實，欲以別於浮而有力之革脈。細分畛域，雖亦不為無理。
壽頤竊謂虛實二字之本義，不當如是。豈中候沉候之無力者，必不可以言虛，而浮按中按之有力者，必不可以言實耶。顧名思義，當亦恍然。所以診得實脈，苟非體質之壯盛，必其病勢之有餘。然堅實太過，搏指不撓，則邪勢方張，已失沖和之性。診得虛脈，或為稟賦之素弱，無非元氣之不充，而虛弱已甚，指下無神，則根本欲漓，幾等尸居餘氣。
故腫瘍脈虛雖曰病有餘而脈不及，然苟非大證，而其人形神未餒，則微見虛軟，未必遽為大害。惟瘍患甚巨，而脈來虛弱已甚者，是為脈證相反，必多不治。而腫瘍脈實，雖曰病是實邪，脈證相合，然果堅勁異常，則大毒盤踞，蒂固根深，寧不可慮。潰瘍脈虛，是為氣血乍泄，於法為順。
然必風波大定，余浪不興，清養扶持，始登彼岸。如其惡腐未脫，毒焰未衰，而脈已虛軟不起，惟恐正氣難扶，同歸於盡。若潰瘍脈實，必其餘毒尚盛，氣血未和，如膿泄太多，脈反堅實者，必難善後也。
白話文：
虛實，是脈學的總綱要領。在身體的三個部位和九個脈動點上，如果脈搏力量強勁有餘，都可以稱為實脈；如果脈搏力量不足，都可以稱為虛脈。所以，凡是說到實脈，可以包括弦脈、勁脈、洪脈、緊脈等各種脈象；而凡是說到虛脈，可以包括微脈、弱脈、遲脈、軟脈等各種脈象。這並不是專門用「虛」或「實」來指定某一種特定形象的脈象名稱。而過去的人們常常把浮取而無力的脈象稱為虛脈，想以此區別於沉取而無力的弱脈；把沉取而有力的脈象稱為實脈，想以此區別於浮取而有力的革脈。這樣細分脈象的界限，雖然也不能說沒有道理。
我（壽頤）認為「虛實」這兩個字的本意，不應該是這樣解釋的。難道說中取和沉取無力的脈象，就一定不能說是虛脈嗎？而浮取時按壓有力脈象，就一定不能說是實脈嗎？如果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，應該就會恍然大悟了。所以診到實脈，如果不是身體體質強壯，必定是病邪的勢力還很強盛。但是如果脈象堅硬太過，按下去脈搏絲毫不動，說明邪氣正盛，已經失去了平和的狀態。診到虛脈，可能是因為先天體質就比較虛弱，不外乎是元氣不足，而如果虛弱到極點，脈象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，那麼根本的生命力已經快要耗盡，就像是只剩一口氣的活死人一樣。
所以腫瘤的脈象呈現虛脈，雖然說是疾病有餘而脈象不及，但如果不是非常嚴重的病症，而且病人的精神狀態還不錯，那麼脈象稍微呈現虛軟，未必會是很大的危害。只有當腫瘤非常巨大，而脈象虛弱到極點的時候，這種脈象與病情相反的情況，多半是不治之症。而腫瘤的脈象呈現實脈，雖然說是疾病是實邪，脈象與病情相符，但如果脈象堅硬強勁到異常的程度，那麼就說明毒邪盤踞，根深蒂固，寧可不能不令人擔憂。潰瘍的脈象呈現虛脈，說明是氣血暫時洩露，按照醫理來說是順利的現象。
然而必須要等到病情完全穩定，沒有其他病情再起，以清淡飲食來調養扶持，才能夠康復。如果傷口化膿腐爛還沒有脫落，毒邪的氣焰還沒有減弱，而脈象已經呈現虛軟無力，就恐怕正氣難以扶持，最終會同歸於盡。如果潰瘍的脈象呈現實脈，一定是餘毒還很旺盛，氣血不調和，如果膿液已經洩出很多，脈象反而更加堅實，那麼必然難以痊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