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己

《癘瘍機要》~ 上卷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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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卷 (4)

1. 類症治驗

欽天薛天契年逾六旬,兩臁膿水淋漓,發熱吐痰,數年不愈,屬腎臟風症,用四生散而瘥。年餘復作,延及遍體,日晡益甚,痰渴盜汗,唇舌生瘡,兩目皆赤,此腎經虛火。用加減八味丸,諸症悉愈。三年後小便淋瀝,莖道澀痛,此陰已痿,思色而精內敗也,用前丸及補中益氣湯加麥門、五味而愈。

松江掌教翟立之素善飲,遍身疙瘩,搔起白屑,上體為甚,面目焮腫,成瘡結痂,承漿潰膿,眼赤出淚,左關脈洪數有力,或作癘風治之,膿潰淋漓。余謂肝火濕毒,以四物湯加乾葛、連翹、山梔、柴胡、芩、連一劑,諸症悉退,四劑全退。兩睛各顯青白翳一片,亦屬肝火,再劑翳去,乃用六味丸而愈。

一儒者身發疙瘩,時起赤暈,憎寒發熱,服癘風之藥,眉落筋攣,後疙瘩漸潰,日晡熱甚,肝脈弦洪,餘脈數而無力,此肝經血虛風熱也。先以小柴胡合四物湯,加牡丹皮、酒炒黑黃柏知母,肝脈漸和,晡熱漸退。又用八珍湯,加山梔,寒熱頓去。再與加味逍遙散,加參、朮、鉤藤鉤、木賊,服兩月瘡悉愈而眉漸生。

後因怒復作,用小柴胡湯加芎、歸、鉤藤鉤、木賊而愈。後勞役發熱,誤用寒劑,不時身癢,日晡亦暈,早與補中益氣湯加五味、麥門、山藥,午後與加減八味丸尋愈。後食炙爆等物,痰盛作渴,仍發疙瘩,小便白濁,右關脈滑大有力,用補中益氣湯,加山梔,諸症悉退。

一男子愈後,肌膚作癢,口乾飲湯,此中氣虛不能化生津液,榮養肌膚,午前服七味白朮散、補中益氣湯,午後服參、耆、芎、歸、五味、麥門,少愈。又用十全大補湯,加五味、麥門全愈。

一男子愈後,因勞惡寒,頭痛體倦,余謂惡寒乃胃氣虛,不能護衛肌表,頭痛乃清氣虛,不能上升巔頂,用補中益氣湯加五味、麥冬益甚,更兼口噤,脈微細如無,又加附子五分,四劑而瘥。

一男子愈後,每早吐痰碗許,形體倦怠,此中虛氣而不能克化飲食,以參、耆、白朮陳皮半夏曲為丸,臨臥服,早間服補中益氣湯,不月而愈。蓋胃為五穀之海,脾為消化之器,若脾氣健旺,運行不息,痰自無矣。

一男子愈後,惡寒頭暈,食少體倦,屬中氣虛弱,用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,並十全大補湯五味子,血氣充而愈。

一男子面起赤暈,時或發腫,擘手亦然,搔起白屑,服癘風藥,內熱體倦,脈大而虛,此因元氣虛而陰血復傷。用六味地黃丸、補中益氣湯而尋愈。

一男子兩目俱赤,遍身癢痛,搔起白皮,此肝肺陰虛。誤服祛風燥劑,鼻赤面紫,身發疙瘩,搔出血水,用升麻湯瀉青丸數服,又用加味逍遙散數劑。身鼻漸白,疙瘩漸消,又用四物湯加參、耆、柴胡、山梔,並換肌散,各百餘服,喜其年少謹疾,痊愈。

一男子愈後,寒熱往來,體瘦倦怠,飲食不甘,此因元氣虛而變症也。午前用補中益氣湯加麥門、五味,午後用四物湯加麥門,五味而愈。

一男子遍身搔癢,後成瘡出水,灑淅惡寒,皮膚皺起,眉毛漸落,大便秘結,小便赤少,此屬肺火為患。用補氣瀉榮湯四劑,諸症漸退。但倦怠惡寒,小便清少,此邪氣去而真氣虛也。用補中益氣湯兼換肌散,半載乃元氣復而諸症退。時仲秋忽大便不實,小便頻數,體倦食少,灑淅體重,此濕邪乘虛而作,用東垣益胃湯二劑頓安。仍用前藥調理,三月餘全愈。

一儒者遍身作癢,搔破膿水淋漓,眉毛脫落,如癘風症,久服祛風等藥,致元氣虧損,余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而愈。後失調理,日晡熱甚,用八珍湯加五味、麥門,五十餘劑而愈。

一儒者懷抱久郁,先四肢如癘,恪祛風消毒,氣血愈虛,延及遍身,寒熱作渴,肢體倦怠,脈洪大而虛,謂余何也?余曰:始因脾鬱血虛,陰火妄動,後因藥傷脾胃,元氣下陷。遂用補中益氣湯,培補脾胃,升舉元氣;用歸脾湯解散鬱火,生髮脾血;更以六味丸益腎肝精血,引虛火歸源,不兩月諸病悉愈。

一男子遍身生瘡,膿水淋漓,晡熱口乾,兩足發熱,形體消瘦,雜服風瘡藥,六年未愈。尺脈洪數而無力,此腎經瘡也,如小兒腎疳之症,用加減八味丸,不半載而痊。

一男子遍身生瘡,似疥非疥,膿水淋漓,兩腿為甚,作癢煩熱,肢體倦怠,年餘不愈。余以為腎經虛火,用加減八味丸而瘥。

一男子秋間發疙瘩,兩月餘漸高有赤暈,月餘出黑血,此風熱血虛所致。先用九味羌活湯,風熱將愈,再用補中益氣湯而愈。後不慎房欲復作,盜汗晡熱,口乾吐痰,體倦懶言,用補中益氣湯、加減八味丸頓愈。

一男子兩掌每至秋皮厚皺裂起白屑,內熱體倦,此肝脾血燥,故秋金用事之時而作,用加味逍遙散,加川芎熟地,三十餘劑而愈。再用六味丸加五味、麥門,服之半載後,手足指縫臂腿腕皮厚色白,搔之則木,久服前藥方愈。

一男子因大怒發熱,眉發頓落,蓋發屬腎而眉屬肝,此肝腎素虛為怒,陰火愈盛,銷鑠精血而然也。用六味丸料加柴胡、山梔、黃柏,數劑漸生,又二十餘劑而完。

一男子遍身搔癢,服祛風辛燥之劑,眉發脫落,余謂前藥復傷肝腎,精血虛而火內熾所致。朝用八珍湯加麥門冬、五味子,夕用六味丸料加當歸黃耆治之,風熱退而眉發生矣。

一男子染時瘡,服換肌散之類,眉毛頓脫,遍身作癢,或時赤暈,乃燥藥損其陰血,陽氣偏旺而然耳。朝用四物湯倍熟地,加茯苓、白朮、牡丹皮、山梔、生甘草,夕用六味丸料加當歸、黃耆治之,瘡症既愈,眉毫亦生。

一男子素不慎房勞,其發忽落,或發熱惡寒,或吐痰頭暈,或口乾作渴,或小便如淋,兩足發熱,或冷至脛,屬足三陰虧損而陰火內熾。朝用十全大補湯,夕用六味丸料加炒黑黃柏、枸杞子治之,諸症退而發漸生。

一男子素膏粱醇酒,患腎臟風,延及遍身,服癘藥益甚,又用捻藥於被中熏之,嘔吐腹脹,遍身浮腫潰爛,膿水淋漓,如無皮而死。

一男子足三陰虛患血風瘡症,誤服祛風散毒之劑,外敷斑蝥巴豆等類,肌肉潰爛,嘔吐腹膨,或泄瀉足冷,或煩熱作渴,此藥復傷脾胃虛敗也。辭不治,不越月而歿。

一婦人膿水淋漓,發熱作渴,體倦惡寒,經水不調,久而不愈,此肝脾虧損而虛熱也。先用補中益氣湯加川芎、炒山梔,元氣漸復,更以逍遙散而瘡漸愈。

一婦人性急善怒,月經不調,內熱口苦,患時瘡,服敗毒之藥,膿水淋漓,熱渴頭眩,日晡益甚,用加味逍遙散,服之漸愈。因大怒,月經如湧,眼赤出淚,用四物湯加山梔、柴胡、連、芩數劑而愈。

年餘手足臂腕起白點漸大,搔起白屑,內熱盜汗,月經兩月餘一至,每怒或惡寒頭痛,或不食作嘔,或胸乳作脹,或腹內作痛,或小便見血,或小水不利,或白帶下注,此皆肝木製伏脾土,元氣虛而變症也。用補中益氣湯加炒黑山梔及加味歸脾湯,間服半年而愈。

一婦人久郁,患在四肢,腿腕尤甚,誤用敗毒寒涼之劑,晡熱內熱,自汗盜汗,月經不行,口乾咽燥,此鬱火傷脾也。用歸脾湯數劑,後兼服逍遙散五十餘劑而愈。

一婦人身如丹毒,搔破如癘,熱渴頭暈,日晡益甚,此屬肝經風熱血燥,用加味逍遙散而愈。

一婦人素晡熱,月經不調,先手心赤癢,至秋兩掌皮厚皺裂,時起白皮,此皆肝脾血燥,用加味逍遙散加荊芥、鉤藤鉤、川芎、熟地,五十餘劑,又用歸脾湯二十餘劑,乃服六味丸而不再發。

一婦人兩腿腕紫黯寸許,搔破出水,或用祛風砭血,年餘漸胤如掌許,乃服草烏等藥,遍年搔癢,時出血水,內熱體倦,飲食無味,月經三月一至,脈洪而數,按之則澀,此燥劑愈傷脾血也。先以補中益氣湯加芍藥、川芎、五味十餘劑;乃與加味逍遙散加熟地、鉤藤鉤二十餘劑;再用歸脾湯加川芎、熟地,治之而不發。

一婦人日晡身癢,內外用追毒祛風之劑,膿水淋漓,午前畏寒,午後發熱,殊類癘風,用補中益氣湯加山梔、鉤藤鉤,又以加味逍遙散加川芎而愈。

一婦人手心色赤搔癢,發熱頭暈,作渴晡甚。服祛風清熱之藥,膚見赤痕,月經過期,用加味逍遙散,倍熟地,熱止癢退;更以四物湯加柴胡、參、耆、炙甘草、茯苓,頭清渴止;再用四物湯加參、朮、茯苓、山梔,赤暈亦消。

一婦人素清苦,四肢似癬疥,作癢出水,怒起赤暈,服祛風敗毒等劑,赤暈成瘡,膿水淋漓,晡熱內熱,自汗盜汗,月經不行,口乾咽燥,此郁傷脾血也。用歸脾湯、逍遙散,兩月而痊。

一婦人遍身疙瘩搔癢,敷追毒之藥,成瘡出水,寒熱脅痛,小便不利,月經不調。服祛風之劑,形體消瘦,飲食少思,此肝火血燥生風,前藥益傷脾血耳。先用歸脾湯二十餘劑,又用加味逍遙散二十餘劑,諸症漸愈;乃用六味丸調理而瘥。此等症候,服風藥而死者多矣。

一婦人愈後唇腫皺裂,食少肌瘦,晡熱益甚,月水過期,半年漸閉,時發渴躁,專於通經降火,發渴愈甚,唇脹出血,此脾經虛熱而血愈耗也。治以四物湯加參、苓、耆、朮、升麻、丹皮、柴胡、山梔,外症漸愈;又用八珍湯加丹皮、柴胡五十餘劑,月水調而諸症痊。

一小兒面部浮腫,遍身如癬,半年後變疙瘩,色紫作癢,敷巴豆等藥,皮破出水,痛癢寒熱,大便堅硬,脾肺脈洪數而實。先用防風通聖散,以解表裡,便利調和;又用四物湯加荊、防、黃芩、柴胡、皂角刺、甘草節,以涼血祛毒,諸症漸退;更以八珍湯加白朮、荊、防、角刺、五加皮而愈。後但勞則上體發赤暈,日晡益甚,此屬氣血虛而有火。

用四物湯加丹皮、參、朮、柴胡,治之稍退;又用補中益氣湯加酒炒黑黃柏、知母,月餘痊愈。

一小兒遍身患疥如癘,或癢或痛,肢體消瘦,日夜發熱,口乾作渴,大便不實年餘矣,此肝脾食積鬱火。用蘆薈丸,不月而愈。

一女子十三歲,善怒,遍身作癢出水,用柴胡、川芎、山梔、芍藥以清肝火,用生地、當歸、黃芩以清肝血,用白朮、茯苓、甘草以健脾胃而愈。半載後遍身起赤痕,或時眩暈寒熱。余曰:此亦肝火熾甚,血得熱而妄行。其夜果經至。

一女子赤暈如霞,作癢發熱,用小柴胡湯加生地、連翹、丹皮而愈。大凡女子天癸未至,婦人月經不調,被驚著惱,多有此症。

一小兒十五歲,遍身似疥非疥,膿水淋漓,晡熱口乾,形體骨立四年矣,此腎疳之症,用加減八味丸而痊。

韓氏子年十四早喪天真,面紅腫如風狀,不時舉作,或誤用癘風藥,內虛發熱,口燥煩渴,甲辰冬邀治因請教焉。先生云:此內傷不足,陰火上炎,而類赤遊風症也。藥宜滋其陰則火自降,補其本則標自退。大經領教,用四君加參、耆四十劑;又用此作丸服斤許,不兩月而平復。

若從有餘治之,則誤謬多矣。謹錄呈上,乞附藥案以惠後之患者,嘉靖丁未仲春門人朱大經頓首拜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