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內科摘要》~ 卷上 (6)
卷上 (6)
1. 八、脾腎虧損停食泄瀉等症
進士劉華甫，停食腹痛瀉黃，吐痰，服二陳、山梔、黃連、枳實之類，其症益甚，左關弦緊，右關弦長，乃肝木克脾土，用六君加木香治之而愈。若食已消而泄未已，宜用異功散以補脾胃，如不應，用補中益氣升發陽氣。凡泄利色黃，脾土虧損，真氣下陷，必用前湯加木香、肉蔻溫補，如不應，當補其母，宜八味丸。
光祿柴黼庵，善飲，泄瀉，腹脹，吐痰，作嘔，口乾，此脾胃之氣虛，先用六君加神麯，痰嘔已止，再用補中益氣加茯苓、半夏，瀉、脹亦愈。此症若濕熱壅滯，當用葛花解酲湯分消其濕，濕既去而瀉未已，須用六君加神麯，實脾土，化酒積。然雖為酒而作，實因脾土虛弱，不可專主濕熱。
舊僚錢可久，素善飲，面赤痰盛，大便不實，此腸胃濕痰壅滯，用二陳、芩、連、山梔、枳實、乾葛、澤瀉、升麻，一劑，痰吐甚多，大便始實。此後日以黃連三錢泡湯飲之而安。但如此稟厚者不多耳。
一儒者，善飲，便滑，溺澀，食減，胸滿，腿足漸腫，症屬脾腎虛寒，用加減金匱腎氣丸，食進腫消，更用八味丸，胃強脾健而愈。
一男子，侵晨或五更吐痰，或有酸味，此是脾氣虛弱，用六君送四神丸而愈。若脾氣鬱滯，用二陳加桔梗、山梔、送香連丸。若鬱結傷脾，用歸脾湯送香連丸。若胸膈不舒，歸脾加柴胡、山梔送左金丸。若胃氣虛，津液不能運化，用補中益氣送左金丸。
一羽士，停食泄瀉，自用四苓、黃連、枳實、曲、柏益甚。余曰：此脾腎泄也，當用六君加薑、桂送四神丸。不信，又用沉香化氣丸一服，臥床不食，咳則糞出，幾至危殆，終踐余言而愈。蓋化氣之劑，峻厲猛烈，無經不傷，無臟不損，豈宜輕服？
嘉靖乙未，紹患肝克脾，面赤生風，大腸燥結，炎火衝上，久之遂致臟毒下血，腸鳴溏泄，腹脹喘急，馴至絕谷，瀕於殆矣。諸醫方以枳實、黃連之劑投之，展轉增劇，乃求於立齋先生。先生曰：爾病脾腎兩虛，內真寒而外虛熱，法當溫補。遂以參、術為君，山藥、黃耆、肉果、薑、附為臣，茱萸、骨脂、五味、歸、苓為佐，治十劑俾以次服之。
諸醫皆曰：此火病也，以火濟火可乎?紹雅信先生，不為動，服之浹旬，盡劑而血止，諸疾遄已。先是三年前，先生過紹，謂曰：爾面部赤風，脾胃病也，不治將深。予心憂之，而怠緩以須，疾發又惑於眾論，幾至不救，微先生吾其土矣。嗚呼!先生之術亦神矣哉!紹無以報盛德，敬述梗概，求附案末，以為四方抱患者告。
庶用垂惠於無窮云。長洲朱紹。
白話文：
八、脾腎虧損停食泄瀉等症
進士劉華甫停食腹痛、瀉痢、吐黃痰，服用二陳湯、山梔子、黃連、枳實等藥後症狀加重，左關脈弦緊，右關脈弦長，這是肝木克脾土，於是用六君湯加木香治療而痊癒。如果食物已經消化但腹瀉未止，宜用異功散補益脾胃，若無效，則用補中益氣湯升發陽氣。凡是腹瀉、大便色黃，都是脾土虧損、真氣下陷，必須服用前述湯劑並加入木香、肉蔻溫補，如果無效，就應該補益其母臟（腎），服用八味丸。
光祿寺柴黼庵先生嗜酒，患有泄瀉、腹脹、吐痰、嘔吐、口乾等症，這是脾胃氣虛，先用六君湯加神麴酒治療，痰嘔止後，再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、半夏，瀉痢、腹脹也痊癒了。如果此症是濕熱壅滯，應該用葛花解酲湯分次服用以消去濕邪，濕邪去除而瀉痢未止，就必須用六君湯加神麴酒，以健脾化解酒積。雖然是因酒而發病，但根本原因還是脾土虛弱，不能單純地治濕熱。
舊僚錢可久先生平素嗜酒，面色紅赤、痰多、大便不成形，這是腸胃濕痰壅滯，服用二陳湯、黃芩、黃連、山梔子、枳實、葛根、澤瀉、升麻一劑，痰吐很多，大便才成形。此後每日用黃連三錢泡水喝就痊癒了。但像他這樣體質的人並不多。
一位儒者嗜酒，大便溏薄，小便澀痛，食慾減退，胸悶，腿腳漸漸腫脹，症狀屬於脾腎虛寒，服用加減金匱腎氣丸，食慾增加、腫脹消退後，再服用八味丸，胃強脾健而痊癒。
一位男子清晨或五更吐痰，有時帶酸味，這是脾氣虛弱，服用六君湯送服四神丸而痊癒。如果脾氣鬱滯，則服用二陳湯加桔梗、山梔子，並服用香連丸。如果鬱結傷脾，則服用歸脾湯送服香連丸。如果胸膈不舒，則在歸脾湯中加柴胡、山梔子，並服用左金丸。如果胃氣虛弱，津液不能正常運化，則服用補中益氣湯送服左金丸。
一位道士停食泄瀉，自己服用四苓散、黃連、枳實、神麴、柏子仁等藥，病情加重。我說：這是脾腎兩虛導致的泄瀉，應該服用六君湯加生薑、桂枝，送服四神丸。他不相信，又服用沉香化氣丸一劑，臥床不起，咳嗽時大便排出，幾乎危及生命，最終還是聽從我的建議而痊癒。因為化氣的藥物峻猛烈，沒有不傷經脈的，沒有不損傷臟腑的，怎麼能輕易服用呢？
嘉靖乙未年，朱紹先生患肝氣克脾，面色紅赤、生風，大腸燥結，內熱上衝，久而導致臟腑毒邪下注出血，腸鳴、大便溏瀉、腹脹、呼吸急促，甚至絕食，瀕臨死亡。許多醫生用枳實、黃連等藥治療，病情反而加重，於是求治於立齋先生。立齋先生說：你的病是脾腎兩虛，內有真寒而外有虛熱，應該溫補治療。於是以人參、白朮為君藥，山藥、黃耆、肉豆蔻、生薑、附子為臣藥，吳茱萸、骨碎補、五味子、熟地黃、茯苓為佐藥，一共開了十劑藥，讓朱紹先生依次服用。
其他醫生都說：這是火病，用火攻火可以嗎？朱紹先生相信立齋先生，沒有動搖，服用十天，藥物服完，出血停止，諸症都很快痊癒了。早三年前，立齋先生來看望朱紹先生，說：你的面部紅赤生風，是脾胃有病，不治療將會很嚴重。朱紹先生心裡很憂慮，卻怠慢了，等到疾病發作，又迷惑於眾人的說法，幾乎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，如果不是立齋先生，我恐怕就要死了。唉！立齋先生的醫術真是神奇啊！我無以報答先生的大恩，恭敬地記錄下事情的梗概，請求附在醫案末尾，以告慰四方患有類似疾病的人們，庶幾能夠使先生的恩惠澤被無窮。長洲朱紹記。
2. 九、脾胃虧損停食痢疾等症
崔司空，年逾六旬，患痢赤白，裡急後重，此濕熱壅滯，用芍藥湯內加大黃二錢，一劑減半，又劑痊愈。惟急重未止，此脾氣下陷，用補中益氣送香連丸而愈。羅給事，小腹急痛，大便欲去不去，此脾腎氣虛而下陷也，用補中益氣送八味丸，二劑而愈。此等症候，因痢藥致損元氣，肢體腫脹而歿者，不可枚舉。
少宗伯顧東江，停食患痢，腹痛下墜，或用疏導之劑，兩足脹腫，食少體倦，煩熱作渴，脈洪數，按之微細。余以六君加薑、桂各二錢，吳茱、五味各一錢，煎熟冷服之即睡，覺而諸症頓退，再劑全退。此假熱而治以假寒也。
太常邊華泉，嘔吐不食，腹痛後重，自用大黃等藥一劑腹痛益甚，自汗發熱，昏憒脈大，余用參、術各一兩，炙甘草、炮姜各三錢，升麻一錢，一鍾而蘇，又用補中益氣加炮姜，二劑而愈。
廷評曲汝為，食後入房，翌午腹痛，去後似痢非痢，次日下皆膿血，煩熱作渴，神思昏倦，用四神丸，一服頓減，又用八味丸料加五味、吳茱、骨脂、肉蔻，二劑痊愈。
判官汪天錫，年六十餘。患痢腹痛後重，熱渴引冷，飲食不進，用芍藥湯內加大黃一兩，四劑稍應，仍用前藥，大黃減半，數劑而愈。此等元氣，百無一二。
通府薛允頫，下血，服犀角地黃湯等藥，其血愈多，形體消瘦，發熱少食，裡急後重，此脾氣下陷，余用補中益氣加炮姜，一劑而愈。
一上舍，患痢後重，自知醫，用芍藥湯，後重益甚，飲食少思，腹寒肢冷，余以為脾胃虧損，用六君加木香、炮姜，二劑而愈。
一老人，素以酒乳同飲，去後似痢非痢，胸膈不寬，用痰痢等藥不效。余思《本草》云：酒不與乳同飲，為得酸則凝結，得苦則行散。遂以茶茗為丸，時用清茶送三、五十丸，不數服而瘥。
一老婦，食後，因怒患痢，裡急後重，屬脾氣下陷，與大劑六君加附子、肉蔻、煨木香各一錢，吳茱五分，骨脂、五味各一錢五分，二劑諸症悉退，惟小腹脹悶，此肝氣滯於脾也，與調中益氣加附子、木香五分，四劑而愈。後口內覺咸，此腎虛水泛，與六味地黃丸，二劑頓愈。
先母年八十，仲夏患痢，腹痛，作嘔，不食，熱渴引湯，手按腹痛稍止，脈鼓指而有力，真氣虛而邪氣實也。急用人參五錢，白朮、茯苓各三錢，陳皮、升麻、附子、炙甘草各一錢，服之睡覺索食，脈症頓退，再劑而安。此取症不取脈也，凡暴病，毋論其脈，當從其症。時石閣老太夫人，其年歲、脈症皆同，彼乃專治其痢，遂致不起。
橫金陳梓園，年六十，面帶赤色，吐痰口乾，或時作瀉，癸卯春就診，謂余曰：僕之症，或以為脾經濕熱，痰火作瀉，率用二陳、黃連、枳實、神麯、麥芽、白朮、柴胡之類，不應何也?，餘脈之，左關弦緊，腎水不能生肝木也；右關弦大，肝木乘克脾土也。此乃脾腎虧損，不能生剋制化，當滋化源。
不信，余謂其甥朱太守陽山曰：令舅不久當殞於痢。至甲辰夏，果患痢而歿。
產後痢疾，見《女科撮要》。
白話文：
九、脾胃虧損停食痢疾等症
崔司空年過六十，患有赤白痢疾，裡急後重（排便時里急腹痛，肛門灼熱），這是濕熱壅滯造成的。用芍藥湯加加大黃，一劑減半服用，下一劑就痊癒了。但裡急後重症狀未止，這是脾氣下陷，於是服用補中益氣湯加香連丸而痊癒。羅給事小腹劇痛，想大便卻排不出來，這是脾腎氣虛下陷，用補中益氣湯加八味丸，兩劑就痊癒了。像這種因服用痢疾藥損傷元氣，導致肢體腫脹而死的例子，不勝枚舉。
少宗伯顧東江，停食患痢，腹痛下墜，曾服用瀉下藥物，結果兩腿腫脹，食慾不振，身體疲倦，煩躁發熱口渴，脈象洪數但按之細弱。我用六君子湯加薑、桂各二錢，吳茱萸、五味子各一錢，煎好後放涼服用，他喝完就睡著了，醒來後諸症狀都明顯減輕，再服用一劑就痊癒了。這是虛熱症狀，卻用寒涼藥物治療。
太常邊華泉，嘔吐不想吃東西，腹痛裡急後重，自己服用大黃等藥物一劑後，腹痛加劇，自汗發熱，神志不清，脈象洪大。我用人參、白朮各一兩，炙甘草、炮薑各三錢，升麻一錢，服用一劑後就清醒過來，又用補中益氣湯加炮薑，兩劑就痊癒了。
廷評曲汝為，飯後同房，第二天中午腹痛，大便似痢疾卻又不是，第二天大便都是膿血，煩躁發熱口渴，精神昏沉疲倦，服用四神丸一劑後症狀明顯減輕，又服用八味丸加五味子、吳茱萸、骨脂、肉豆蔻，兩劑痊癒。
判官汪天錫，六十多歲，患有痢疾，腹痛裡急後重，發熱口渴想喝冷水，飲食不下，服用芍藥湯加一兩大黃，四劑後症狀略有好轉，繼續服用原方，減少大黃用量，服用幾劑後痊癒。像這種元氣大傷的病人，十個裡面能有一兩個痊癒就很不容易了。
通府薛允頫，下血，服用犀角地黃湯等藥物，結果出血更多，身體消瘦，發熱食慾不振，裡急後重，這是脾氣下陷，我用補中益氣湯加炮薑，一劑就痊癒了。
一位上舍生，患有痢疾裡急後重，自己懂醫術，服用芍藥湯，結果裡急後重症狀加劇，食慾不振，腹部寒冷肢體冰冷，我認為是脾胃虧損，用六君子湯加木香、炮薑，兩劑痊癒。
一位老人，平時喜歡將酒和乳一起飲用，之後出現類似痢疾的症狀，胸膈不舒暢，服用治療痰痢的藥物無效。我想到《本草綱目》記載：酒和乳不能一起飲用，因為酸性物質相遇會凝結，苦性物質相遇則會分散。於是用茶葉製成藥丸，每次用清茶送服三五十丸，幾次服用後病就好了。
一位老婦，飯後因發怒而患痢疾，裡急後重，屬於脾氣下陷，我給她服用大劑量的六君子湯，加附子、肉豆蔻、煨木香各一錢，吳茱萸五分，骨脂、五味子各一錢五分，兩劑後諸症狀都消失了，只剩下小腹脹悶，這是肝氣滯留在脾臟，於是服用調中益氣湯加附子、木香各五分，四劑痊癒。後來她感到口中發鹹，這是腎虛水腫，服用六味地黃丸兩劑後痊癒。
我的母親八十歲，仲夏患痢疾，腹痛，嘔吐，不想吃東西，發熱口渴想喝水，用手按壓腹部疼痛會減輕，脈象有力，這是真氣虛弱而邪氣盛的表現。我緊急用人參五錢，白朮、茯苓各三錢，陳皮、升麻、附子、炙甘草各一錢，服用後她睡著了，醒來後想吃東西了，脈象症狀也明顯好轉，再服用一劑就痊癒了。這是根據症狀用藥，而不是根據脈象用藥。凡是暴病，不必考慮脈象，應當根據症狀治療。當時石閣老的夫人，年齡、脈象都與我母親相同，但醫生專門治療她的痢疾，結果她去世了。
橫金陳梓園，六十歲，面色發紅，吐痰口乾，有時腹瀉，癸卯年春天來看病，他說他的病，有人認為是脾經濕熱，痰火導致腹瀉，常用二陳湯、黃連、枳實、神麴、麥芽、白朮、柴胡等藥，但效果不好。我診脈後發現，左關脈弦緊，腎水不能滋生肝木；右關脈弦大，肝木乘克脾土。這是脾腎虧損，不能正常生剋化育，應該滋補根本。
他不相信，我告訴他的外甥朱太守陽山說：你舅舅不久將會死於痢疾。到甲辰年夏天，他果然死於痢疾。
產後痢疾，詳見《女科撮要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