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中風論》~ 論風脈
論風脈
1. 論風脈
中風之脈，其起首必浮大而緩。考之《靈》、《素》、仲師，其言既同，驗之診候閱歷，又千人如一。浮以手指輕重取之，大以脈之形狀取之，緩以脈之至數取之（至數即一呼四至也。）蓋風則傷衛，風為陽邪，故大；衛行脈外，故浮。病初起時，但在脈外之衛分，未入脈內之營分，其脈中之營血、宗氣依然照常行度，故緩也。緩是脈之動數。
白話文：
中風的脈象，一開始通常是浮、大、緩。翻閱《黃帝內經》、《難經》和仲景的著作，他們的說法都相同。根據我的診治經驗，也是千人如一。浮是指用手指輕重觸摸，可以感受到脈搏；大是指脈搏的形狀粗壯；緩是指脈搏的跳動次數。風邪會損傷衛氣，風為陽邪，所以脈搏大；衛氣運行在脈絡之外，所以脈搏浮。疾病初期，風邪只在脈絡之外的衛分，還沒有進入脈絡之內的營分，所以脈搏緩慢。緩是脈搏跳動的次數。
宗氣領營血而動，宗氣一呼，營血二動；宗氣一吸，營血二動；一呼一吸，脈凡四動，是名為緩，乃是無病平脈。因中風但傷衛，而不傷營，故脈應照常緩也。然則何以辨邪風之輕重？曰：浮大異常者，其邪重；浮大同等者，其邪輕；浮大略見者，邪最輕。斷病之法，只取浮大為病脈，非指緩為病脈也。
白話文：
宗氣統領著營氣與血氣運行，宗氣一呼氣，營氣與血氣就動兩次；宗氣一吸氣，營氣與血氣又動兩次；一呼一吸，脈搏一共動四次，這種情況稱為「緩脈」，是沒有疾病、脈搏平穩的表現。因為中風只傷及衛氣，並沒有傷及營氣，所以脈搏應該仍然是緩脈。那麼，怎樣辨別邪風的輕重呢？凡是浮大而異常的脈搏，邪氣比較重；浮大而一般的脈搏，邪氣比較輕；浮大而輕微的脈搏，邪氣最輕。診斷疾病的方法，只要將浮大的脈搏視為病脈，而不是將緩脈視為病脈。
緩為平人之脈，故不可作病看。然則但言浮大足矣。何必又言緩？曰：古人言此，正以明病不在營耳。若入營，則不能緩矣。後人不識此理，往往將平脈混入病脈，此脈學之所以晦也。
白話文：
緩脈是健康人的脈搏，所以不能當作病脈來診斷。既然如此，說到「浮大」就足夠了，何必又加上「緩」呢？古人在脈診時之所以強調「緩」，正是為了說明病不在營衛氣血循行的路線上。如果病入營衛，脈搏就不可能緩了。後世醫家不理解這個道理，常常把健康人的脈搏混到病脈中，這是脈學之所以晦澀難懂的原因。
其八風之邪，則又從浮大中兼見之脈別之。如風從東來者，為木邪，主溫化，其大中必兼弦象；從南來者，為火邪，主熱化，其大中必兼滑象；從西來者，為金邪，主燥化，其大中必兼澀象；從北來者，為水邪，主寒化，其大中必兼緊象；從中央來者，為土邪，主濕化，其大中必兼濡象。
白話文：
八種風邪的邪氣，可以從浮大兼見的脈象中分辨出來。比如風從東方來，屬於木邪，主溫化，其大中脈象一定兼有弦象；從南方來，屬於火邪，主熱化，其大中脈象一定兼有滑象；從西方來，屬於金邪，主燥化，其大中脈象一定兼有澀象；從北方來，屬於水邪，主寒化，其大中脈象一定兼有緊象；從中央來，屬於土邪，主濕化，其大中脈象一定兼有濡象。
其東南、西南、東北、西北四維相併而來者，則各以其方之脈兼見也（如見其弦象、滑象錯出，則為風從東南來之類）。凡此諸脈，歷斷千人，無一遁者，孰謂脈法難憑耳？
白話文：
如果人的脈象是從東南、西南、東北、西北四個方向交會而來，那麼就可以根據脈象的特徵來判斷風從哪個方向吹來（比如脈象弦緊、滑利交替出現，就表示風從東南方向吹來）。我曾經給上千人診脈，沒有任何一個人脈象的診斷結果是不準確的，這足以證明脈診的方法是非常可靠的。
八方之風，分為溫、熱、燥、寒、濕五等，之中溫、熱、燥居其三，皆熱症也。寒則僅居其一，濕則有從寒、從熱之不同。可知中風一症，熱病居多，故南人中風較多於北人。而生平療病，每以涼藥奏效，其源皆從此中悟出。近日諸醫，但執庸陋俗書，暗中摸索，輕者釀成廢人，重者卒致不救，不如勿藥為高。
白話文：
八種風，可分為溫、熱、燥、寒、濕五種。其中溫、熱、燥佔了其中三種，都是熱症。寒只佔其中一種，濕則有分為寒濕、熱濕。可知中風這病大多是熱病，所以南方人中風比北方人多。而我一生治病，每次都是用涼藥奏效的，這道理都是由此悟出來的。近來許多醫生，只拿著庸俗的書本，暗中摸索，輕則把人治成廢人，重則直接害死人，還不如不開藥的好。
偏枯日久，則脈多變矣。然亦一二年其脈仍浮大而緩者，此風邪與衛氣相合而不去，如銀之入汞也（水銀為汞），其症必將復中。蓋陽邪未去，勢必再召新邪也。復中則病加劇，若治之得法，不但復中可免，即偏枯亦可愈也。其脈為沉細數急者，難愈；其脈變為遲者，可愈（一息三至名為遲）；其脈浮大全退，而見四時平脈者，易愈。
白話文：
偏癱時間久了，脈象就會發生很多變化。但是即使一兩年了，脈象仍然浮大而緩慢的人，這是因為風邪與衛氣相結合而沒有散去，就像汞融化了水銀一樣，這種情況病症一定會復發。因為陽性的病邪沒有去除，必然會再次引來新的病邪。復發後，病情會加重。如果治療方法得當，不僅可以免除復發，而且偏癱也可以治癒。脈象為沉細急數的話，難以治癒。脈搏變為遲緩的，則可以治癒（脈搏一息三至叫做遲緩）。如果脈象浮大全收，並出現四種正常脈象的，容易治癒。
中風在三陽經，則浮大之脈寸部盛於尺部；在三陰經，則浮大之脈尺部盛於寸部；若陰陽諸經俱中，則尺寸俱浮大如一。此分辨經絡之法。
白話文：
中風在三陽經，則浮大而脈搏寸部比尺部強盛；中風在三陰經，則浮大而脈搏尺部比寸部強盛；如果陰陽諸經同時中風，則寸部和尺部都浮大而脈搏一樣強盛。這是區分經絡的方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