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外科正宗》~ 卷之一 (3)
卷之一 (3)
1. 癰疽陽症歌第三
癰疽不論上中下，惟在陰陽二症推，發背雖有正與偏，要取高低兩樣看。純陽初起必焮腫，更兼身熱有微寒，頂如尖字高突起，腫似彎弓根有盤。七日之間多焮痛，二七之間膿漸漫，動息自寧食知味，二便調勻無瀉干。腫消膿潰精神爽，脫腐生新氣血完，五善自然臻並至，七惡全無半點干。
痛便隨膿減，腫退自肌寬；新肉已生紅豔豔，腐皮自斂白漫漫，一身多爽快，五臟盡和歡。此屬純陽俱易治，百人百可保全安。
白話文：
癰疽這種病，不論長在上、中、下哪個部位，最主要是分辨陰陽兩種症狀來判斷。即使是背部發生的癰疽，雖然有正位和偏位之分，也要從腫起的高低來區分。
純陽性的癰疽剛開始發作時，一定會紅腫發熱，而且會伴隨身體發熱和輕微的怕冷。腫起的頂端像個尖字一樣高聳，腫脹的形狀像彎弓，根部有一個圓盤狀的範圍。
發病後七天內，通常會紅腫疼痛；到了十四天左右，膿液會逐漸擴散。如果能感到身體活動休息都沒問題，食慾也恢復正常，大小便也順暢，沒有腹瀉，那麼就屬於好轉的跡象。
等到腫消退、膿液潰破後，精神會變得清爽，腐肉脫落、長出新肉，氣血也恢復正常。達到這五種好轉的徵兆，身上就不會有任何七種惡化的跡象。
疼痛會隨著膿液排出而減輕，腫脹消退後皮膚會變得寬鬆。新長出來的肉會呈現鮮紅色，腐爛的皮膚會自動收縮變白。整個身體會感到非常舒暢，五臟也會和諧。這種屬於純陽性的癰疽是很容易治療的，幾乎所有病患都可以痊癒。
2. 癰疽陰症歌第四
純陰初起不知瘡，粟米之形疙瘩僵，不紅不腫不知痛，少熱少焮少提防。七朝之後身體倦，瘡根平大喜澆湯，頂不高兮根不活，色不光兮腐不穰。陷軟無膿空結聚，脈浮散大細飛揚，飲食不餐身戰戰，嘗湯止許意忙忙。瘡上生衣如脫甲，孔中結子似含芳，膿多臭穢身難便，舉動愴惶韻不長。
瘡形成紫黑，面色變青黃；精神昏憒多鼾睡，言語無人自發揚，口乾多舌強，痰喘定身亡。此屬純陰俱不治，百人百可到泉鄉。
白話文：
剛開始是純陰之症，一般人不會知道是癰疽，只覺得像小米粒一樣的疙瘩，硬硬的，不紅不腫也不痛，沒什麼發熱或發紅的跡象，所以很少會去注意。
過了七天後，會感到身體疲倦，瘡根部變得平坦而且擴大，這時還會喜歡用熱水沖洗，如果瘡頂沒有隆起，表示瘡根沒有活力，顏色暗淡沒有光澤，則表示瘡會腐爛而且難以癒合。
瘡陷下去而且軟軟的，沒有膿液，只是空空的結成一團，脈象會變得浮散而且快速，像飛舞一般，會吃不下東西，身體發抖，喝湯也只是勉強喝一點。
瘡口表面會像脫掉的指甲一樣覆蓋一層膜，瘡孔中會結成像含苞待放花朵一樣的東西，膿液很多而且很臭，身體會很不舒服，舉動也會很慌張而且虛弱無力。
瘡會變成紫黑色，臉色也會變成青黃色，精神會變得昏沉，打鼾而且嗜睡，常常會自言自語，口會很乾而且舌頭僵硬，痰多而且喘，這樣的情況很快就會死亡。
這種純陰之症是無法醫治的，一百個人遇到這種情況，一百個人都會死亡。
3. 癰疽半陰半陽症歌第五
陰陽之症兩相交，生死同兼事可招，微熱微寒微赤腫，半昏半爽半平高。脈來雖數多無力，飲食雖餐便不消，腫而不潰因脾弱，潰而不斂為膿饒。大便多溏小便數，上身有汗下身焦。五善雖兼有，七惡未全逃；口渴喜茶腸腹痛，面浮饜飲足心高。心煩不穩睡，神亂怕音焦；投方應病方為妙，陰轉為陽漸可調。
心真造化，爾命堅牢，逢之任是神仙手，半死餘生定莫逃。
白話文：
這種病症是陰陽兩種情況交錯出現，可能會同時出現生或死兩種結果。會有輕微發熱、輕微怕冷、輕微紅腫，意識時而模糊時而清醒，腫脹時高時低。脈搏雖然跳得快但沒力氣，吃東西後不容易消化，腫脹卻沒有潰爛是因為脾胃虛弱，潰爛後傷口難以癒合是因為膿水太多。大便經常稀溏，小便次數頻繁，上半身容易出汗，下半身卻感覺燥熱。雖然有五種好的徵兆，但仍可能出現七種壞的徵兆。會口渴想喝茶，腸胃腹部疼痛，臉部浮腫，吃多東西也會覺得飽，腳底感覺熱熱的。心裡煩躁不安難以入睡，精神混亂，害怕吵雜的聲音。如果用藥能對症下藥，就能逐漸將陰症轉為陽症，慢慢調理好。
這種病症變化多端，生命力非常堅韌，如果遇到了，即使是神仙也可能難以完全治癒，很可能會留下半死不活的狀態。
4. 癰疽五善歌第六
心善精神爽，言清舌潤鮮，瘡疼兼不渴，睡醒得安然。肝善身輕便，因煩自不煩，指頭紅活色，坐起覺平康。脾善唇滋潤，衾幃蘭麝香，凡餐俱有味，膿厚更肥黃。肺善聲音響，無痰韻更長，肌膚多滑潤，大便自尋常。腎善誠為要，水升火自降，口和兼不渴，小水得稀長。
白話文：
癰疽五善歌第六
心臟功能好的話，精神會很清爽，說話清晰，舌頭潤澤有光彩，瘡瘍疼痛時不會感到口渴，睡醒後感到安寧舒適。
肝臟功能好的話，身體會感到輕盈舒暢，即使有煩惱也能自我排解，手指呈現紅潤有活力的顏色，坐下或起身都感覺平順健康。
脾臟功能好的話，嘴唇會滋潤，身上散發淡淡的香氣，吃任何東西都覺得有滋味，膿液會濃稠而呈健康的黃色。
肺臟功能好的話，說話聲音響亮，沒有痰而且聲音清晰悠長，皮膚會光滑潤澤，排便也會正常。
腎臟功能好的話最重要，能使體內的水液上升，火氣下降，口氣平和不感到口渴，小便會稀薄而且量多。
5. 癰疽七惡歌第七
一惡神昏憒，心煩舌上干，瘡形多紫黑，言語自呢喃。二惡腰身強，目精邪視人，瘡頭流血水，驚悸是肝迍。三惡形消瘦，膿清臭穢生，瘡形多軟陷，脾敗不知疼。四惡皮膚槁，聲嘶韻不長，疼多兼喘急，鼻動肺將亡。五惡成消渴，隨飲即隨干，形容多慘黑，囊縮腎家端。六惡身浮腫，腸鳴嘔呃頻，大腸多滑泄，臟腑並將傾。
七惡瘡倒陷，形如剝鱔同，四肢多冷逆，汙水自流通。
白話文：
第一種惡化情況是神智昏亂、心煩意亂、舌頭乾燥，瘡的顏色多呈現紫黑色，而且會自言自語。
第二種惡化情況是腰部僵硬、眼睛斜視，瘡口流出像血水般的液體，並伴隨驚恐不安，這是肝功能衰退的徵兆。
第三種惡化情況是身體消瘦、膿液清稀但有惡臭，瘡的形狀多為柔軟凹陷，這是脾氣衰敗，對疼痛感覺遲鈍的現象。
第四種惡化情況是皮膚乾燥枯槁、聲音沙啞不洪亮，疼痛劇烈且伴隨喘息急促、鼻翼煽動，這是肺功能衰竭將亡的徵兆。
第五種惡化情況是形成消渴症（糖尿病），喝多少水都覺得口渴，面容憔悴黯黑，陰囊萎縮，這是腎功能衰竭的徵兆。
第六種惡化情況是全身浮腫，腸鳴、頻繁噁心嘔吐，大便滑瀉不止，這是臟腑功能衰敗的徵兆。
第七種惡化情況是瘡口凹陷，像被剝皮的鱔魚一般，四肢冰冷、手腳逆冷，且傷口會流出汙濁的液體。
6. 治病則例歌第八
外科之瘡有治例，說與君家須切記，病端百出別根因，方法一囊豈同類。熱與寒，通與秘，其中消息知端的。通多不足秘多餘，熱實寒虛分症治；陽似陰，陰似陽，似中妙理要推詳。不分表裡一例治，輕變重而重變亡。醫者貴乎多應變，不可偏執用其方，且如表症惡寒，宜用荊防敗毒散；里症發熱，可將內疏黃連湯。瘡勢已成，托裡消毒散誠為正法。
內膿將潰，十全大補湯最得相當。人參養榮湯治潰後虛熱發作，木香流氣飲散結腫寒濕為殃。飲食不甘，定用香砂開胃；精神怯少，須將參朮回陽。陰虛陽虛，須八珍最為要領；盜汗自汗，得獨參一味可強。潰後多疼，乳香定痛散功奇莫緩；脾虛下陷，補中益氣湯功效尤良。
口燥譫言，瀉實火須黃連解毒（湯）；心煩衄血，理虛陽必犀角地黃（湯）。古法治癰疽，稱述仙方活命飲；今時醫發背，還期神授衛生湯。蟾酥丸在外科稱為獨品，護心散解內毒號曰無雙。詎知蠟礬丸護膜、護心，可羨淡中有味；還贊玉紅膏生肌、生肉，堪誇壞里呈祥。身涼自汗，腹痛腸鳴、嘔逆，豈逃異功散；睡臥不寧、虛陽發燥、膿多定用聖愈湯。
生脈散接虛羸脈來微細，歸脾湯除驚悸睡得安康。竹葉石膏（湯）治虛煩、身熱者何須疑慮，麥冬清肺（飲）除膈熱有痰者毋待商量。金鯉湯治肺癰吐膿氣急，玄龜丹攻結毒臭腐頑瘡。風熱生瘡通聖散，瘡瘍狂躁破棺丹。小柴胡（湯）除客邪往來潮熱；大防風（湯）攻腿膝寒濕為殃。
咽腫咽疼定用清咽利膈散，斑紅斑紫豈逃化斑解毒湯。八味丸捐口乾妙藥，二神丸治脾泄奇方。香連丸為臟腑瀉痢通用，甘露飲治口齒腐爛相當。六和湯和脾止吐瀉，雙解散解表理內傷。逍遙散善治女人諸病，保元湯常扶赤子多傷。皮膚毛髮乾焦，蘆薈丸效應甚捷；咽喉口齒腫痛，冰硼散功實非常。
滋腎丸治下元腎虛不固，涼膈散解上焦膈熱多煩。九龍丹消魚口吞之滅跡，二蛟散行濕腫服下安康。呂祖一枝梅止痢定驚，稱為仙藥；真君妙貼飲消疼止痛，號曰神方。痔漏、癭瘤、疔毒，古誇三品錠；癰疽、流注、諸風，今羨萬靈丹。柴胡清肝湯治鬢疽肝膽有效，黃連消毒飲醫對口督脈尤良。
小兒口內生疳必用人中白散，大人咽喉腫痛須將金鎖匙湯。下疳新久珍珠散，小便淋澀木通湯。玉真散破傷風效，復元湯跌撲稱強。提肩散治胳膊強直作痛，拈痛湯除痛腿風濕相傷。小便生疳，龍膽瀉肝湯可羨；大頭腫痛，普濟消毒飲何妨。便毒懸癰，內消散吞何足慮；臀癰腿病，耆柴湯下自無殃。
又有女子陰瘡，能腫能疼能至癢，在人活法，或消或補或驅蟲。蓋男子之囊癰，瀉肝經之濕熱；小兒赤遊丹，解毒兼砭血。凡治楊梅瘡，戒熏為至切，舌下發痰包，利剪方能泄；出如雞蛋清，消痰是真訣。結毒與頑瘡，紫金膏可設；風瘡徹骨癢，雄黃散效絕。疔瘡先刺血，內毒宜汗泄；禁灸不禁針，怕綿（綿者，毒陷也）不怕鐵（鐵者，入針堅硬有聲）。又有失榮腫，堅硬如岩凸；強陰失道症，形狀要分別。
婦人之乳岩，此中一例決；未破肉嶒稜，已潰流臭血。如此幾般症，古今無治說；瘡有數百種，難以都陳曰：惟在一點心，何須三寸舌。學者若精靈，萬事皆通徹，此為粗糙歌，可譏亦可閱。
白話文：
外科的瘡瘍有治療的法則，要告訴你們大家，務必牢記。病症的變化千奇百怪，要分辨其根本原因，不同的方法不能用同一種方式來處理。熱症與寒症，暢通與閉塞，其中的訊息要了解清楚。暢通大多是身體不足，閉塞大多是身體有餘，熱症屬實寒症屬虛，要區分開來治療。陽症的表現可能像陰症，陰症的表現可能像陽症，這種似是而非的奧妙要仔細推敲。不區分表裡症狀而用同樣的方法治療，輕症會變成重症，重症會導致死亡。醫生最重要的是能夠靈活應變，不可固執地只用一種方法。例如，表症怕冷，適合用荊防敗毒散；裡症發熱，可以用內疏黃連湯。瘡瘍已經形成，托裡消毒散是正當的治療方法。
膿腫即將潰破，十全大補湯最適合。人參養榮湯治療潰破後出現的虛熱，木香流氣飲可以疏散因寒濕造成的腫脹。如果食慾不振，就用香砂開胃；如果精神不佳，就要用參朮來恢復陽氣。陰虛或陽虛，八珍湯是最重要的藥方；盜汗或自汗，單用人參就足以強身。潰瘍後疼痛劇烈，乳香定痛散的止痛效果非常好，應該盡快使用；脾虛導致下陷，補中益氣湯的效果尤其顯著。
如果口乾煩躁，胡言亂語，要用黃連解毒湯來瀉實火；如果心煩、流鼻血，要用犀角地黃湯來處理虛陽。古代治療癰疽的方法，推崇仙方活命飲；現在治療背部發炎，則看重神授衛生湯。蟾酥丸在外科被稱為獨一無二的藥品，護心散解內毒被稱為無與倫比。但蠟礬丸保護組織、保護心臟，淡泊中見真味；玉紅膏則能生肌、生肉，堪稱在壞死的地方帶來祥瑞。身體發涼、自汗、腹痛、腸鳴、嘔吐，這些症狀可以用異功散治療；睡不安穩、虛陽發燥、膿液很多，就必須用聖愈湯。
生脈散可以接續虛弱的脈象；歸脾湯可以消除驚悸，使人安睡。竹葉石膏湯可以治療虛煩、發熱，不必懷疑；麥冬清肺飲可以消除胸膈鬱熱、痰多，無需遲疑。金鯉湯治療肺癰、咳膿、呼吸急促；玄龜丹可以攻破凝結的毒素、惡臭的頑固瘡瘍。風熱引起的瘡瘍可以用通聖散來治療，瘡瘍狂躁可以用破棺丹來治療。小柴胡湯可以解除外邪引起的忽冷忽熱；大防風湯可以治療腿部膝蓋寒濕造成的病痛。
咽喉腫痛要用清咽利膈散，出現斑點、紅紫斑點，要用化斑解毒湯。八味丸是治療口乾的良藥，二神丸是治療脾虛腹瀉的奇方。香連丸可以治療臟腑的各種腹瀉，甘露飲可以治療口齒腐爛。六和湯可以調和脾胃、止吐瀉，雙解散可以解表、調理內傷。逍遙散善於治療女性的各種疾病，保元湯常常用來幫助體弱多病的孩子。皮膚毛髮乾燥枯焦，蘆薈丸效果非常好；咽喉口齒腫痛，冰硼散的功效非常實在。
滋腎丸治療腎虛不固，涼膈散治療上焦膈熱煩躁。九龍丹可以消除魚口瘡，吞服後可以使其消失；二蛟散可以消除濕腫，服下後可以恢復健康。呂祖一枝梅可以止痢、定驚，被稱為仙藥；真君妙貼飲可以消腫、止痛，被稱為神方。痔瘡、癭瘤、疔瘡，古代讚譽三品錠；癰疽、流注、各種風症，現在讚賞萬靈丹。柴胡清肝湯可以治療耳後腮腺炎，對肝膽疾病有效；黃連消毒飲治療對口瘡、督脈疾病效果尤佳。
小兒口內生疳，必須用人中白散；大人咽喉腫痛，必須用金鎖匙湯。下疳不論新舊，都可用珍珠散；小便淋漓澀痛，可用木通湯。玉真散對治療破傷風有效，復元湯對治療跌打損傷效果顯著。提肩散可以治療胳膊僵硬疼痛，拈痛湯可以治療腿部風濕疼痛。小便生疳，龍膽瀉肝湯效果很好；頭部腫痛，普濟消毒飲不妨一試。發生在陰部的癰瘡，服用內消散即可；臀部或腿部生瘡，服用耆柴湯即可痊癒。
還有女性的陰瘡，可能腫脹疼痛，甚至發癢，要根據情況靈活處理，或消腫、或補虛、或驅蟲。男性的陰囊癰腫，要用瀉肝經濕熱的方法治療；小兒的丹毒，要用解毒兼放血的方法治療。凡是治療梅毒，要絕對戒酒，舌下出現痰包，要用剪刀剪開才能排出；排出的痰液像雞蛋清一樣清澈，證明這種消痰方法是有效的。對於結毒和頑固的瘡瘍，可以用紫金膏；對於風瘡引起的徹骨癢，雄黃散效果非常好。疔瘡要先刺血，排出內毒要用發汗的方法；可以針刺，但不能用艾灸，因為艾灸會導致毒素內陷，而針刺則不會。另外，還有一種失榮腫，堅硬如岩石般凸起；以及強陰失道症，要仔細區分它們的形狀。
婦女的乳癌也是其中一種病症，尚未破潰時皮膚表面高低不平，潰破後會流出惡臭的血水。這些都是一些難治的疾病，古今都難以有效治療；瘡瘍有數百種之多，難以一一列舉，關鍵在於用心，而不是靠三寸不爛之舌。學者如果聰明靈活，就能夠通曉各種情況，這只是一首粗略的歌訣，可以批評也可以參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