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瘍醫大全》~ 卷三十二 (28)
卷三十二 (28)
1. 論元氣不可形質拘
世有一等孩童，生得體質魁肥，似血氣有餘也，何患痘瘡，則囊房空虛，不至灌漿成膿，八九日而死者，何歟？蓋天元不可以形拘，氣血寧堪以質定，彼形體雖瘦小，而元氣充溢，則痘自然起灌成功。如形體魁大而元氣薄劣，則痘必至枯澀難長，故治痘看人元氣，不可擬以形體。
況痘有經絡部位之不同，多寡大小之不一，氣運時令之不齊，調攝愛養之得失，豈可以形體論哉！故痘之經絡既正，顆粒稀朗，氣運淑順，調攝合宜，梟毒原淺，則瘦小而元氣實者，固不為害，即瘦小而原氣弱者，亦有生矣。如痘之經絡錯犯，點數密，且時令乖逆，調理戾常，梟毒稟盛，則肥胖而氣血衰者，固罹其厄，即肥胖而氣血盛者，亦有死者矣。
況瘠黑者骨堅肉硬，且氣固於中，骨勝肉也，出痘多吉，肥白者骨脆肉鬆，且氣居於表，肉勝骨也，出痘多凶，蓋腎主骨，痘為腎毒耳。
白話文：
世上有一種小孩，生來體格肥壯，看起來好像氣血很充足，認為他們不會有痘瘡的問題。但實際上，他們的囊泡空虛，無法灌漿化膿，往往在七八天就死了，這是為什麼呢？這是因為天生的元氣不能被外形所侷限，氣血也不能單憑體質來判斷。那些外形瘦小的人，如果元氣充足，痘瘡自然能順利發起並灌漿成功。反之，如果外形肥大但元氣虛弱，痘瘡就會難以生長，甚至枯萎。所以治療痘瘡要看人的元氣是否充足，不能只看外形。
況且，痘瘡的發病位置、數量、大小都不一樣，加上氣候時令的變化，以及個人調養的差異，怎麼能單單用外形來判斷呢？如果痘瘡生長的經絡正確，顆粒稀疏，氣運順暢，調養得當，痘毒也比較淺，那麼即使是瘦小但元氣充足的人，也不會有危險，甚至瘦小而元氣虛弱的人也可能痊癒。反之，如果痘瘡生長的經絡錯亂，數量密集，時令不佳，調養失常，痘毒又很強烈，那麼即使是肥胖但氣血衰弱的人，就會遭遇災難，即使是肥胖且氣血旺盛的人，也可能會死亡。
另外，體型瘦黑的人，通常骨骼堅硬，肌肉也比較結實，氣也比較固守在體內，是骨頭強過肌肉的體質，長痘瘡通常比較吉利。而體型肥白的人，通常骨骼脆弱，肌肉鬆弛，氣也比較浮在表面，是肌肉強過骨頭的體質，長痘瘡通常比較凶險。因為腎臟主骨，痘瘡是腎臟的毒素所引起的。
2. 論虛實
夫不知虛實者，不可以為工。經曰：毋實實，毋虛虛。故虛實之分，不可不知也。經曰：必先度其形之肥瘦，以調其氣之虛實。此以形體別虛實也。又曰：谷盛氣盛，谷虛氣虛。此以飲食別虛實也。又曰：脈實血實，脈虛血虛。此以脈別虛實也。又曰：邪氣盛則實，精氣奪則虛。
此以邪正別虛實也。大抵實者邪氣實，虛者正氣虛。經曰：邪之所湊，其氣必虛。留而不去，其病則實是也。又云：五實死者，謂邪氣之實也。五虛死者。謂正氣之虛也。凡痘瘡之證，其人形體肥健，飲食能多，六脈洪實，素無疾病，大便如常，瘡色紅潤者，此表裡正氣俱實也，不須服藥；若形體羸瘦，素多疾病，飲食減少，六脈微弱，吐利頻頻，瘡色淡嫩者，此表裡正氣俱虛也，治宜溫補之法。
如瘡勢太盛，焮腫痛脹，大熱不退，煩渴昏睡，大小便秘者，此表裡邪氣俱實也，治宜涼瀉之法。如瘡本稠密，焮發紅活而吐利不食者，此表實裡虛也，宜於補湯中而加解毒之藥。如瘡色淡白，發不透滿，大小便秘，浩飲大嚼者，此裡實表虛也，宜於解利中而加升發之藥。如諸痛為實，然瘡痛者邪氣實也，當活血以開其鬱，至若痛如刀割，悶亂大叫者勿治。
諸癢為虛，然瘡癢者正氣虛也，當補氣以燥其濕，至若爬搔不定，破爛皮脫者，勿治。灰白者，氣虛也，參耆之功為大；乾燥者血虛也，歸芎之功宜多；虛則補之，實則瀉之，中病則已，無過其制，此治之權衡也。若本實而反補之，是皆補之過也。如本虛而反瀉之，則正氣益虛，或為吐利，或為厥逆，是皆瀉之過也。
經曰：毋致邪，毋失正，絕人長命，此之謂歟！
白話文：
不懂得分辨虛實的人，不能算是好醫生。《黃帝內經》說：「不要在實證時再用實法，不要在虛證時再用虛法。」所以，虛證和實證的區別，一定要弄清楚。《黃帝內經》又說：「一定要先觀察病人的體型是胖是瘦，來判斷他氣的虛實。」這是從體型來區分虛實。又說：「消化功能強盛，氣就旺盛；消化功能衰弱，氣就衰弱。」這是從飲食來區分虛實。又說：「脈象強勁有力，血就充足；脈象虛弱無力，血就不足。」這是從脈象來區分虛實。又說：「邪氣強盛，就屬於實證；精氣耗損，就屬於虛證。」這是從邪氣和正氣的盛衰來區分虛實。
總的來說，實證就是邪氣盛，虛證就是正氣虛。《黃帝內經》說：「邪氣容易侵襲的地方，那裡的氣一定是虛弱的。」邪氣停留不去，病情就會轉為實證。又說：「五實死，是指邪氣太過強盛；五虛死，是指正氣太過衰弱。」
一般來說，痘瘡患者，如果體型肥胖健壯，食量大，脈象洪大有力，平時沒有什麼疾病，大便正常，痘瘡顏色紅潤，這屬於表裡正氣都很充足，不需要吃藥；如果體型瘦弱，平時多病，食量小，脈象微弱無力，常常嘔吐腹瀉，痘瘡顏色淡白，這屬於表裡正氣都很虛弱，治療應該用溫補的方法。
如果痘瘡的病情太過嚴重，紅腫熱痛，高燒不退，煩躁口渴，昏睡不醒，大小便不通暢，這屬於表裡邪氣都很強盛，治療應該用清涼瀉火的方法。如果痘瘡本身很密集，紅腫發亮，卻出現嘔吐腹瀉，吃不下東西，這屬於表證實，裡證虛，應該用補益的藥方，再加入一些解毒的藥。如果痘瘡顏色淡白，難以發出，大小便不通，卻大量飲水暴食，這屬於裡證實，表證虛，應該用通利腸道的藥方，再加入一些升發陽氣的藥。
一般來說，疼痛屬於實證，痘瘡疼痛，就是因為邪氣太盛，應該用活血化瘀的方法來疏通氣血。如果疼痛像刀割一樣，悶亂大叫，就不要治療了。
一般來說，搔癢屬於虛證，痘瘡搔癢，就是因為正氣不足，應該用補氣燥濕的方法。如果抓撓個不停，導致皮膚破爛脫落，就不要治療了。痘瘡顏色灰白，是氣虛的表現，用人參、黃耆效果很好；痘瘡乾燥，是血虛的表現，用當歸、川芎效果很好。虛證要用補的方法，實證要用瀉的方法，病情好轉就停止用藥，不要過度治療，這就是治療的原則。如果本來是實證，反而用補的方法，就是補過了頭。如果本來是虛證，反而用瀉的方法，就會使正氣更加虛弱，甚至出現嘔吐腹瀉，或四肢厥冷等不良反應，這就是瀉過了頭。
《黃帝內經》說：「不要讓邪氣有機可乘，不要損耗正氣」，這樣才能長壽，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