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世澄

《瘍醫大全》~ 卷三十二 (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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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三十二 (4)

1. 灌漿三朝生死訣

聶九吾曰:痘出五六日內至八九日,若膿漿不行,亦當參歸鹿茸湯托之。(黃耆生用,不必加減。)若膿漿不起,則無生意矣。若有四五分膿,猶可望生。

膿漿不滿,雞冠酒亦可用。用三五年以上大雄雞,先將好酒一杯頓溫,次刺雞冠血滴入和勻,仍頓溫服之,服後或燥痛一時無妨,其雞不可殺。

又有一種出痘稠密,毒火既盛,然元氣虛,血氣弱,津液枯竭不能制火,以致虛火炎蒸,或煩或渴,或咽喉痛,或鼻時出血,難在溫補,痘必不能成漿結痂。大凡年長之男女,嗜欲久開,血氣既耗者多有此證,最為難治。時醫見其多熱候,率用清涼如犀角地黃湯之類,不知原因血氣不能勝毒氣而致有此證。

今又純用寒涼,則血氣愈虧損矣,而毒氣愈肆行,豈復有可生之理。是以此等痘證,時醫治之,十無一生,殊可哀憐,今特製參麥清補湯以調之。(人參、麥門冬、白花粉、生黃耆、前胡、牛蒡、炙草、生甘草、炒白芍、當歸、紅花、大川芎、生地、桔梗、山楂肉、元眼肉三個同煎溫服。遇此證者,此藥須當頻頻服)

起發灌膿時有吐泄者,證各不同。

吐有兩端,吐而酸苦有聲,吐訖反快者,毒光上騰也。梔連二陳湯止之。(此痘色必紫紅,去白陳皮、炙甘草、白茯苓、製半夏、薑汁炒黃連、薑汁炒梔子,煎緩緩服,吐止即勿服,苓半恐燥陽明也。)吐而有物無聲,不酸不苦,吐訖困倦不思飲食者,胃氣虛也,參砂和胃散主之。(痘色必淡。)

泄有兩端,泄而糞黃臭穢,小便赤澀者,毒氣奔越也。痘色必紅紫,加味四苓散主之。(治熱泄,豬苓、木通、澤瀉、赤苓、車前子、黃連、黃芩、牛蒡、燈心一團,食前服。)泄而糞青白滑利者,虛寒也,痘色必淡白,參朮散主之。(止瀉良方,專治虛寒,白朮、人參、白茯苓、砂仁、炙甘草、薏仁、蓮肉、神麯、楂肉、肉豆蔻、柯子、陳皮、南木香為細末,每用二錢,清米湯調,食前溫服。兒有不肯服者,入稀粥內和服亦可。

)如虛滑不止,兼用七味豆蔻丸。(肉豆蔻、柯子、砂仁、南木香、白龍骨、赤石脂、枯白礬,麵糊為丸,如綠豆大,每用清水飲下三十丸,或研碎入粥服。此等丸散治痘之家必須預製,以防虛滑泄瀉,若痘起脹或收結時,驟然泄瀉不止,危在旦夕矣。然止瀉用湯藥多不效,有服至異功散而不止者,惟此丸散可以立止。

惟毒熱作瀉加味四苓散可止。)

起脹灌膿時,或有六七日不大便而塞悶作痛者,毒盛而秘也。用清毒活血湯去參耆,加懷牛膝二錢,紫草、當歸各加至二錢,煎藥熟去渣,入生蜜半酒杯服之。如又不通,用前藥加酒炒大黃三錢微利之;若仍不通,用豬膽汁滴入穀道中即通。終不可用硝黃大下,恐下後變他證則危矣。

身涼而汗不止者,歸耆湯主之。(當歸身、炙黃耆、酸棗仁,水煎服。)

有痰用白附子,熟水磨服,切不可用二陳湯,恐燥陽明,孤陽無陰,不能施化也。至收靨時用之無妨。

邵氏曰:灌膿先嫩黃色,一日半後老䗶黃色,一日半二便如常,飲食照舊者,吉。灌膿時乳母可服參藥補之,自有好乳哺兒,以助後天之元氣無虧也。灌漿時切不可讓兒亂塌亂抓,若任其抓破,泄其正氣無救。灌漿時枯焦忽轉紅黃者,必是陰騭而來也。灌漿時先黃色甚好,後頭焦白麵,澆薄漸成平頭者,死。

灌漿時根粒如清水泡而軟者,七日死。灌漿時先漿膿礙手漸破者,死。灌漿時先泡如紅黃色者可愛,忽然爛破氣敗者,死。灌漿時臭膿臭氣燻人,又癢又疼者,當用清解湯救之。灌漿時又熱又寒,閉塞二便不通,目自開者,六日後死。灌漿時手足二心並前後心各有一粒,黑陷無膿,又兼腰亦是一粒黑子者,死。

灌漿時痛不止者,氣滯也。(保元湯加木香山楂以行滯氣。)灌漿時癢塌不止者,血盛也。血味本咸,淹淅皮肉,所以作癢。(保元湯倍加黃耆、芍藥以制血氣盛。)漿足時作癢不妨。灌膿時成片作爛,膿水不幹,內宜大補氣血,外用敗草散敷之。如頂平腳闊,漿水不滿足,用十全大補湯加木香、乾薑治之。

灌膿時色白如水晶,內無膿者,宜內托散加丁香、乾薑,木香散加糯米、人乳酒服。(歌曰:痘色虛明似水晶,莫將此痘看為輕,十一二日防癢塌,十四五日命須傾。)

喜泰順曰:六七日之期,須候漿行半足,虛瘡方見分明。毒重而壅遏者,乾枯退縮,紫豔黑陷;氣盛而起發者,飽滿榮光;血虛而不附者,根窠不緊不華;氣虛而不會者,頂陷不尖而軟。頭面行漿而四肢未起,見之切莫慌張;腿臁發泡而臉額焦枯,見之且休歡喜。既已懼其發嗆,且又慮其喘急;發嗆愁其失聲,喘急恐其腹脹。

飲食不多,或至臟虛而內陷;水漿頻進,恐來泄瀉而發顛。調理失宜,倒戈反掌,熱甚煩渴,到此休以實論。再加溏泄,此時斷作虛看,大用參、苓、薑、蠶、木香等劑。熱甚煩渴亦有熱瀉,何可概為虛論?但熱毒郁遏,身必壯熱,點必紅紫結實礙手,唇必焦裂,糞必惡氣沖人,宜用大黃、石膏、川連等藥以清其毒。

若是無分皮肉,一般紅腫頭大如瓜,音啞作嗆,寒戰咬牙,譫語妄言,手尋衣領,食不下咽,此死候也。

白話文:

聶九吾說:痘疹在出現後的第五六天到第八九天內,如果膿漿未能形成,應當使用參歸鹿茸湯來促進其生成。(黃芪需生用,無需調整用量。)如果膿漿無法鼓起,則病患可能難以存活。然而,如果有四五分的膿漿,還是有生存的希望。

膿漿不足時,雞冠酒也是可行的治療方式。首先,選用飼養了三五年的公雞,將一杯好酒溫熱後,接着將雞冠血滴入酒中調勻,再溫熱後服用。服藥後即使感到一時的燥熱疼痛也無妨,但切記不可宰殺那隻雞。

還有一種情況,痘疹密集生長,體內毒素旺盛,然而患者元氣虛弱,氣血不足,津液乾涸無法抑制毒素,導致虛火上升,可能出現煩躁、口渴、喉嚨痛或鼻出血等症狀,此時溫暖補養的療法可能無效,痘疹無法結成膿漿並結痂。通常成年人,特別是長期縱慾過度,消耗大量氣血的人,易出現這種症狀,非常難治。一般醫生見到患者有發熱的症狀,往往會使用清涼的藥物如犀角地黃湯之類,卻不知道是因爲氣血無法抵抗毒素才導致了這種情況。

如今若單純使用寒涼藥物,會使氣血更加虧損,而毒素反而更肆虐,哪還有生存的道理。因此,這種痘疹病症,一般醫生治療,十個人中沒有一個能活下來,實在令人哀憐。爲此,特別製作了參麥清補湯來調理。(人參、麥門冬、白花粉、生黃芪、前胡、牛蒡、炙草、生甘草、炒白芍、當歸、紅花、大川芎、生地、桔梗、山楂肉、元眼肉三個,同煎溫服。遇到這種病症,應頻繁服用此藥。)

在痘疹開始鼓起並形成膿漿的過程中,可能會出現嘔吐或腹瀉的情況,這代表不同的病症。

嘔吐有兩種情況,如果嘔吐伴有酸苦聲,吐完後反而感覺舒服,這是毒素向上湧的表現。梔連二陳湯可以止吐。(痘疹顏色必然是紫紅色,去白陳皮、炙甘草、白茯苓、制半夏、薑汁炒黃連、薑汁炒梔子,慢燉後緩緩服用,嘔吐停止後就不要繼續服用,因爲茯苓和半夏可能使陽明經燥熱。)另一種情況是,嘔吐物無聲無味,不酸不苦,吐完後感到疲憊,不想進食,這是胃氣虛弱,參砂和胃散對此有幫助。(痘疹顏色必然是淡色。)

腹瀉也有兩種情況,如果糞便黃色且惡臭,小便赤澀,這是毒素在體內亂竄。痘疹顏色必然是紅紫色,加味四苓散可以治療。(治療熱性腹瀉,豬苓、木通、澤瀉、赤苓、車前子、黃連、黃芩、牛蒡、燈心一團,飯前服用。)另一種情況是,糞便青白色且滑利,這是虛寒,痘疹顏色必然是淡白色,參術散可以治療。(止瀉良方,專門治療虛寒,白朮、人參、白茯苓、砂仁、炙甘草、薏仁、蓮肉、神曲、楂肉、肉豆蔻、柯子、陳皮、南木香研成細末,每次使用兩錢,清米湯調和,飯前溫服。如果小孩不願意服藥,可以混入稀粥中一起服用。)

如果虛脫不止,可以同時使用七味豆蔻丸。(肉豆蔻、柯子、砂仁、南木香、白龍骨、赤石脂、枯白礬,麪糊爲丸,綠豆大小,每次使用清水送服三十丸,或者研碎後混入粥中服用。這類丸散治療痘疹的家庭必須提前準備,以防虛脫腹瀉。如果痘疹開始腫脹或收結時,突然腹瀉不止,生命危在旦夕。然而,止瀉的湯藥往往效果不佳,有人服用異功散後仍然不止瀉,只有這種丸散才能立即止瀉。

唯有熱毒引起的腹瀉,加味四苓散可以止瀉。)

在痘疹開始腫脹並形成膿漿時,如果六七天不大便而感到堵塞和疼痛,這是毒素旺盛且便祕。使用清毒活血湯,去掉人參和黃芪,加入懷牛膝兩錢,紫草、當歸各增加至兩錢,煮藥後去渣,加入半杯蜂蜜飲用。如果不通便,使用之前的藥物,加入三錢酒炒大黃輕微導瀉;如果仍不通,可以用豬膽汁滴入肛門即可通便。絕對不能使用硝黃大量導瀉,否則導瀉後可能引發其他病症,造成危險。

身體發冷且持續出汗,歸耆湯可以治療。(當歸身、炙黃芪、酸棗仁,用水煎服。)

如果出現痰,可以使用白附子,熟水磨服,切記不可使用二陳湯,以免使陽明經燥熱,陽氣過旺而陰氣不足,無法正常運行。到了痘疹收尾時使用二陳湯則無妨。

邵氏說:痘疹在開始鼓起膿漿時先呈嫩黃色,一天半後轉爲老蟬黃色,一天半後大小便正常,飲食恢復,這是好的徵兆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乳母可以服用參藥補養,這樣會有充足的奶水餵養嬰兒,幫助嬰兒的後天元氣不受損傷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絕不能讓嬰兒亂動亂抓,如果任由其抓破,正氣泄漏,無法救治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枯焦突然轉爲紅黃色,必定是陰邪所致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起初黃色很好,後來頭部變得焦白,逐漸變平,這是死亡的預兆。

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根部顆粒像清水泡且柔軟,七天後會死亡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膿漿礙手逐漸破裂,會死亡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最初呈紅黃色且可愛,突然破裂並氣息衰敗,會死亡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膿漿散發惡臭,且瘙癢疼痛,應當使用清解湯救治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又熱又冷,二便閉塞不通,眼睛自行睜開,六天後會死亡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手腳心和前後心各有一顆痘疹,黑色且無膿,腰部也有一顆黑色痘疹,會死亡。

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疼痛不止,是氣滯所致。(保元湯加木香山楂以行滯氣。)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瘙癢不止,是血盛所致。血液味道本鹹,浸泡皮膚肌肉,所以產生瘙癢。(保元湯加倍加黃芪、芍藥以控制血氣旺盛。)在膿漿充足時,瘙癢無妨。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成片爛掉,膿水不幹,內部應大補氣血,外部使用敗草散敷貼。如果頂部平坦底部寬廣,膿漿不足以填滿,使用十全大補湯加木香、乾薑治療。

在痘疹鼓起膿漿時,如果顏色像水晶一樣透明,內部無膿,應使用內託散加丁香、乾薑,木香散加糯米、人乳酒服用。(歌曰:痘疹顏色虛明似水晶,莫將此痘疹看爲輕,十一二日防癢塌,十四五日命須傾。)

喜泰順說:在第六七天時,應等待膿漿形成一半,虛瘡纔會清晰可見。毒素重而阻塞者,痘疹乾燥萎縮,紫豔或黑陷;氣血旺盛而鼓起者,痘疹飽滿光澤;血虛而不附着者,痘疹根基鬆動不華;氣血虛弱而無法會合者,痘疹頂部凹陷不尖且軟。頭面部痘疹鼓起膿漿而四肢未起,見到此情況切莫慌張;小腿處痘疹鼓起而臉部額頭上痘疹乾枯,見到此情況切莫歡喜。已經擔心痘疹發出聲音,又憂慮呼吸急促;痘疹發出聲音愁其失聲,呼吸急促恐其腹部膨脹。

飲食不多,可能導致臟腑虛弱而內陷;多喝水,可能引發腹瀉和狂躁。調理不當,病情可能惡化,熱症煩渴,在此情況下不要輕易下結論。再加腹瀉,此時應判斷爲虛症,大量使用人參、茯苓、生薑、蠶沙、木香等藥物。熱症煩渴也可能有熱性腹瀉,怎能一概認爲是虛症?然而,如果熱毒鬱積,身體必然發熱,痘疹必然紅紫結實礙手,嘴脣必然乾裂,糞便必然惡臭沖人,應使用大黃、石膏、川連等藥物以清除毒素。

如果是全身皮膚肌肉紅腫,頭部腫大如瓜,聲音嘶啞發出聲音,寒戰咬牙,胡言亂語,手摸衣領,無法吞嚥食物,這是死亡的徵兆。